第30章 .果然人不可貌相

29.果然人不可貌相

沈玉铮沒想和他吵,單純鬧着玩。

人的情緒無限複雜,文字失真,描述不出心情,聞淞考慮的事情全面,防止出現最壞結果,總是點到為止。

沈玉铮催促他入睡,偏要等他睡了才肯挂電話。聞淞有些失眠,再過七個小時,他就要帶着助理出差參加商業會議,顧思銘開的藥不能吃,即使顧思銘不說,找的鑒定醫生靠譜,但和顧思銘這些年的交情隐隐約約給他暗示——

吃了能睡到第三天。

聞淞凝望着天花板,手機放在枕頭邊,方才說要聽着他入睡的沈玉铮,倒先發出沉重的呼吸。

就像是催眠的樂曲,在寂靜的夜裏對他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伴着對方的呼吸聲,聞淞眼皮子打架,困意十足。

一覺睡的還算安穩,鬧鐘響了兩次才醒。

他出差的事沒告訴聞淞,聞淅下午悄咪地來找他,果然撲個空。

聞淞不理會他的質問,去掉睡眠時間,頂多十個小時,十個小時包含娛樂項目等亂七八糟的,能空出的時間很少,這點時間可以出來什麽樣的東西可想而知。

但凡經過大腦思考,都是他識人不準,業務水平不達标。

聞淅不能線下騷擾他,只好發個文件線上請他批閱。

用上了敬語。

聞淅:【親愛的聞總,您請看。】

他不想看。

天天發垃圾文件髒他的眼睛。

聞淞已讀不回。

聞淅自我安慰,哥哥一定是在忙。

直至他看見了聞淞給秦明月的朋友圈點了個贊。

聞淅精神受到了打擊,然後哭訴,做作的哭腔吵得聞淞腦瓜子疼,勉強看了幾眼,沒說太重的話。

“重寫。”

比說了還要紮人心。

聞淅含淚修改,他有一瞬間想放棄,但一想不搞事業,他還能做什麽?有趣的人生玩了二十多年,有些膩了,後振作百倍,冒着被鄙視的風險求他的面癱臉後爸,力求奮發圖強。

一晃三天。

聞淅泡在書房,桌面雜亂無章,各種資料文獻堆放着,手邊的咖啡涼透,上面的油脂凝固,看樣子幾天未動一口,他面色蠟黃,眼神呆滞眼球充血滿是紅血絲,下巴長出一層淺淺的胡茬,整個人像是消瘦了一圈。

他頂着一頭淩亂的雞窩,瘋瘋癫癫地喊上剛吃晚飯的司機,睡衣也不換,去了南溪公寓,全然不見少爺氣質的高貴。

邋遢恍惚的樣子活像個地獄爬上來索命的冤魂,開門的小侄子身體一震,險些吓得跌倒在地,他一面哭喊,一面拔腿就朝裏面跑,生怕慢一步,三歲生日沒過就見不到可愛的爸媽。

聞淞走出廚房,小侄子眼淚汪汪地撲他懷裏,大聲喊着有人販子。

一嗓門吸引到了廚房備菜的堂哥堂嫂。

家庭身份敏感,不宜奢華鋪張浪費,小侄子生日辦的不隆重,但十分溫馨,父母倆人皆是廚房高手,套着情侶圍裙聯手準備大顯身手。

兩人舉着鍋鏟勺子,從廚房探頭,聞淞抱着小侄子在懷裏哄,說道:“沒事,聞淅蓬頭露面地就來了,把他吓着了。”

聞淅踏着拖鞋緩緩走進他們視線裏。

堂嫂和聞父一家交往不深,唯一較熟的是聞淞,兒子有時候黏他,極喜歡這位叔叔,丈夫和聞淞從小接觸,也對他本人贊不絕口。

聞淅的話……

風評差。

聊到對方,原諒她只能想到無數情人。

堂哥信奉一生一世一雙人,聞父二婚後,他對長輩都沒個好态度好印象,更別提二婚生下來的兒子了,聽說最近積極點了,但誰能料到會堅持多久。

人心易變,保持本心的人少之又少。

心裏不屑,外表功夫做足了,堂哥問道:“你這是經歷了什麽?”

不請自來,聞淞看出了堂哥眼底閃過的一絲不悅,替聞淅回答,“你先忙吧,我來處理就好了。”

小侄子見過聞淅幾次,記憶不是很深刻,他坐在聞淞腿上,圓溜溜的大眼睛仔細瞅着對方。

皺着小臉認得艱難。

還是不認識。

他高情商道:“叔叔,您在玩cosplay嗎?妝造好有創意哦,十分還原,看來您适合當藝術家。”

聞淞:“……”

不闖禍就謝天謝地了,還藝術家。

還沒歇夠,活就主動送上門了,他真希望聞淅重新找回玩世不恭的娛樂感覺,讓他多休息幾年,那驢頭不對馬嘴,還亂碼的文件,看一眼他腦子就像針紮一般疼。

聞淞已經想到聞淅找他的目的了,“說吧,又有什麽新想法。”

聞淅随身帶着電腦,PPT第一頁便是地圖,他指着南部地區,一個在地圖上只有芝麻大的地方。小侄子眯着眼睛趴在屏幕前,念着小到看不清的地名,聲音軟糯糯的,“舟山。”

這地方聞淞耳熟,他捏着小侄子的手,誇道:“文文真棒。”

聞淅有些醋意,他哥就沒這樣哄過他,“對,舟山,年初官方發表的貧困研究調查報告中,舟山山區排第三。因為地處偏遠,地形複雜,交通不便,各方面資源貧瘠,經濟發展低下……”

聞淞耐性子聽完他沒用的廢話,“所以你是打算競選市長,上任後大力發展舟山?沒看出來,你還怪有志向的。”

小侄子眼睛放大,“這位叔叔難道也要當市長了嗎?是像我爺爺一樣的市長嗎?”

小侄子崇拜,“果然人不可貌相。”

聞淞捂住他的嘴,“你還是貌相吧,大人說話小孩不許插嘴。”

小侄子受教,連連點頭。

乖萌的模樣令聞淞忍不住揉了一把腦袋,為了不吓到他,聞淞柔和地說道:“你還是沒有想清楚我說的話,我讓你找地區,是找一個适合入手,能夠激起讨論的地區,給你塑一層慈善的聖潔光輝,不是讓你研究地區的貧困原因,我們是要捐款,不是要發展。”

聞淞:“捐款對象,捐款目标,捐款流程,預期發展,就這四個,很簡單,你明顯想複雜了。怎麽樣捐款,是直接打入慈善基金會的賬戶,還是物資,如果是物資,又要捐什麽,捐多少,怎麽樣聯系品牌合作方,預計時間多長。”

“舟山……”這兩字好似在齒間反複碾磨,思忖半晌,“你翻到最後,我看下你的總結。”

總結簡短,一句話精準概括。

是唯一能誇的點了。

聞淞放下小侄子,在陽臺撥打沈玉铮的電話。

那邊剛顯示接通,聞淞即刻問道:“你在哪?”

聽起來像是很重要的急事。

沈玉铮來不及思考,“我在拍電影。”

刻在骨子裏的拍電影。

“我當然知道。”聞淞略帶無語,“地理位置。”

“Y市舟山譚花縣。”

“好,我知道了,挂了。”

沈玉铮稀裏糊塗的,還是沒明白,對方知道什麽了?匆匆打他電話就是報個位置?那麽簡單?

劇組大休息,編劇繞到他身後,臉上帶着揶揄的笑容,眼裏迸發着八卦的耀眼光芒,“導演,你女朋友?”

“不是。”沈玉铮否定地利落。

編劇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暗戀對象?”

沈玉铮搖頭。

“哦~”編劇尾音拉長,斷言,“男朋友!”

沈玉铮沉默不語,輕微颔首。

編劇頓時樂開花,像是找到可以調侃導演的點,“害羞什麽啊,大方承認呗,打電話的時候都沒見你害羞。”

沈玉铮嘴硬,“沒有吧。”

團隊道具師聞言而來,“早知道就該拿手機錄下來,你那聲音夾的,我差點以為我幻聽了。”

他看向劇組其餘人員,企圖找個澄清者,然而,劇組所有人罕見地意見統一,鄭重點頭。

沈玉铮懷疑自我,他真夾着嗓子和聞淞說話嗎?

為什麽他沒有感覺?

同樣沒有察覺到的聞淞,看了行程計劃,當機立斷,對聞淅道:“你這是幾天沒合眼了?舟山的事情,暫時交給我處理,你去休息,這麽簡單的事情累出毛病不劃算。”

聞淞事無巨細,“還有,招标書寫了嗎?沒寫着手安排人去寫,寫完文件發我。”

小侄子的生日會邀請的人少,家人和好友,加起來不到十人,秦明月和聞淅不在受邀範圍內,聞淞只是客人,貿然篡改主人的意見,顯然不合規矩。

聞淅腦子裏只有他的事業發展,和小侄子形同陌路,若是将他強留在這,他也不适應。

得到了聞淞的許可,不停運作的大腦終于可以休息了,他沒想那麽多,不等聞淞開口,他告別自行離去。

看來累得不輕。

放在之前,聞淅要纏着他多誇幾句。

捐款事項,起先他是想丢聞淅去選中的捐款地點體驗一圈,請團隊拍個視頻,買熱度稍微洗清大衆對聞淅的偏見,塑造悔改醒悟的人設。

一方面,競标時能加幾分勝算,另一方面 防止譚清文暗中使絆子,以他品行不端的過往荒唐事将他踢出局。

但他現在有了更好的打算,有投标計劃的公司,哪個身上都帶點黑料,譚清文更是。想在A市混得好,還得問方盛同不同意,到時候給譚清文找點事幹,矛頭對準自己,為聞淅分點火力,譚清文自顧不暇,絆子也就沒空使,他投資的小公司,根本不值一提,随機應變就是。

聞淅要是連他們都搞不過,在他看,也別競标了,他自己就會以聞淅的名義,寫一篇文書遞上去撤銷投标,免得丢人丢大發了,還白費他的努力。

·

聞淅經歷的錘煉太少,要是有着在聞淞手底下多年工作經驗的助理和秘書,在聞淞說出接受捐款事項時,就已經察覺到微妙之處。

這事根本不用聞淞操心,只要他一句話,這事有的是人處理,可他偏要抛開一周事務,不辭千裏帶着助理前往舟山山區,撇開尊貴的身份,住潮濕的賓館,走崎岖的路,見一個不想他的人。

聞淅聽到時快瘋了,“哥!你跑舟山幹嘛去?別說你是去旅游!那有屁的旅游景點,河是綠的水是幹的,還不如在會議室坐一天來的爽快!”

暗地觀察聞淞的譚清文狂喜,以為獨處機會來了,一調查,沈玉铮那該死的也在舟山,電腦一砸,桌子一踹,拎着衣服上車踩油門,連闖紅燈,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有人摸着他的胸口,随後柔軟的身軀貼上來,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言笑晏晏的聞淞朝他走來,脫下衣物虔誠地親吻他的嘴唇,幻覺與夢境交織,汗水與淚滴齊下,他一遍遍訴說着渴望與渴求。

可聞淞聽不到,也不想聽。

虛妄的謊言,虛僞的愛意,假裝的深情。

自欺欺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