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突來的回憶
酒吧的音樂前調悠揚,随着駐唱的到來,氣氛被一首歌瞬間點燃。
整個場地霎時間激情四射,人也在不經意間多了起來。
那夜的上半段,臧西西只是覺得奇怪,因為陸歧路瘋了似的喝了個半醉!
最誇張的是他還承諾包圓了所有人的酒錢,不過倒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灌醉G吧的老板——臧西西!
臧西西站在櫃臺裏搖着酒,心想:目的未免太明顯了?陸歧路是真的很會,可惜,臧西西的酒量千杯不醉!
看來所有人的酒錢都要為自己買單了。
這還能為酒吧帶來一筆可觀的收入。
陸歧路這個人真是……真是喝多了智商都跟着下線了。
可能是由于環境的熏陶,那個大律師在舞池裏狂舞,甚至脫起了衣服……
就在褲門拉到一半的時候,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驚動了吧臺裏的臧西西,他趕忙殺過去一把抓住歧路将他拉回了吧臺裏,可那人不識好歹,竟貼着臧西西的身體瘋狂扭動,動作格外暧昧。
臧西西有些無語,最終拉着這陸歧路就像拎小雞似的将他拉到盥洗室,關上門,按下排水口,等池子的水一滿,再一把将陸歧路的臉按了進去!
男人瘋狂的掙紮了片刻,他才松手。
“力氣真大。”陸歧路驚得撞在門扉間,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赤裸着上身,褲門還敞着,露出白色底褲,不由有些尴尬。
臧西西推開他,走出門,扭頭笑的時候甭提多怪了,還一邊像訓孩子似的叉着腰沖他道:“清醒了?”
“嗯。”陸歧路是真的有些醒了,連跟着智商都上線了:“你的酒能令我醉,而你……能讓我醒。”
“哼,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
“不知道就先攢着,想到再說!反正你我日後的時間還很長。”
他又開始貧嘴了,臧西西無奈地聳聳肩、撇撇嘴,一扭頭,一轉身,嗖一下就溜走了。
陸歧路的臉有些微紅,自己低眉不知想着什麽傻笑了片刻,跟着也回到了吧臺。
— — —
陸歧路坐在吧臺側面的角落裏,幾杯洋酒上頭又有些醉意。
臧西西忙的很,隐約之中,陸歧路仿佛從人群裏看見有人正在靠近那個綠頭發的男孩,眉飛色舞的時不時摸着對方的手。
歧路蹙着眉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不滿地走了過去。剛擠到臧西西面前的位置卻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雙腳一個打滑,整個人滑稽的險些蹿下椅子。
坐端正的時候正對上臧西西帶着無奈又嫌棄的眼神,不過那人倒是很貼心的遞來了一杯白水。
陸歧路雙手抱着杯子笑呵呵,明顯是又醉了,但他還不忘別扭地動動嘴道了句:“謝謝。”聽起來還有點大舌頭。
他其實是個很少會這樣失态的人,坐在角落喝酒的時候滿腦子依舊是裴攻止。
他想了好多,想那個人在哪兒,為什麽不告訴自己轉去了哪裏?想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再見之時會不會已經是胡子花白的老頭了?
也許……也許根本再也看不見了……
想起這些陸歧路心裏就難受,唯有那烈酒能夠灼的心裏好過些。
裴攻止的每一次離去,就好像讓陸歧路又一次經歷了與家人的生離死別。
一次又一次,疲憊卻無法感到麻木。
臧西西抽空看了他一眼,沖他囑咐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一定。”陸歧路嘴上說着不會醉,實際上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他覺得給自己一張床,或者臧西西此時此刻站在他身側,他就能咚的一聲栽過去睡着!
方才調戲臧西西的男人走了,好不容易有了個安靜的時候。
陸歧路靜靜地欣賞着臧西西,他覺得臧西西像一只活躍在夜晚的野豹,充滿野性的同時眼中又滿是情愫非常迷人。
他有幾次張嘴都想跟他說話,可話到嘴邊舌頭卻打了結,只好全都随着白水吞回了腹中。
臧西西将一杯酒放在吧臺的時候陸歧路倏地用指頭戳了一下他的手背。
臧西西的碎發散在臉側,眉心輕蹙,眉毛挑起,眉釘閃閃發亮,但不如他的眼睛誘人。
陸歧路又做賊心虛般鬼鬼祟祟收回了手,強裝鎮定的沖西西一笑。這個笑容帶着些成熟理性的魅力,可那醉意的雙眼已出賣了他。
臧西西想了想,無奈地指了指閣樓,對他道:“去睡吧。”
陸歧路真的有點醉了,沖臧西西點點頭起了身。
就在他轉身之際,迎面走來一個高而壯的男人,男人走到吧臺停下,然後将一個手提袋放在了吧臺上,沖臧西西道:“這個明天交給崔神手。”
“好,放心吧。”臧西西很禮貌的接過東西,将它放在了櫃臺裏。
對方說完便動身要走,陸歧路盯着那人不放,雖然有些醉了,但總覺得這個人有幾分熟悉。
方才沒看清,現在男人轉身時正好沖着他的臉,兩人甚至還有一瞬的目光交彙。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陸歧路依靠着吧臺又呆了一會兒,不太靈光的腦袋想了片刻,忽然整個人呆掉了……
— — —
“你去哪兒?”
陸歧路瞬間恢複精神,只聽身後臧西西低喝一聲。
話音落下的時候,他已經追着那個男人的身影離開。
這仿佛是一種本能,陸歧路終于在幾分鐘後想起了那張臉!
那張曾經在十年前的法庭上無數次打過交道的男人的臉!
十多年過去,對方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陸歧路已經不是當年初出茅廬的青年。
從方才那人的眼神中那個男人似乎沒有認出自己來。
陸歧路發瘋似的推開所有人,臧西西站在吧臺後有些擔憂地擦去手上的水,轉而拍拍服務生的肩膀道:“我去看看。”
— — —
昏黃的路口,除了偶爾過去的車輛和酒吧鬧哄哄的聲音,一無所有!
陸歧路的影子和他的內心一樣孤獨。
跟到這個路口時,那個男人在某個黑暗的胡同口徹底消失。
幽黑的街道中,他走了一半,鼻中嗅到的都是腐朽,他漸漸停了下來,站在一處,一動不動。
臧西西站在街道盡頭的燈下,望着黑暗之中的陸歧路,過了許久,聽着那腳步聲停了,頗為擔心的沖黑暗中喊道:“你還在嗎?”
臧西西的聲音在馬路間産生了回音,陸歧路在黑暗中聽見了,可他不想回答。
因為他不想讓臧西西看見自己淚流滿面、無比脆弱的樣子。
雖然臧西西知道自己已經哭過,但是這樣的情緒還是令陸歧路很難面對別人。
黑暗中,他無聲無息地落淚,襯衣的白袖抹去鼻涕眼淚的時候,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也是這樣的小胡同,他只有二十多歲,那個人、那張臉惡狠狠地威脅着自己,拘着他的脖子,猛擊他的腹部,小而銳利的數根針刺入他的腹中。
他還記得那個人在他耳邊威脅他:“別不識好歹!再告下去,下一個就是你!不過在殺你之前,我們一定先幹掉你的朋友,就像……殺那個人一樣!”
幾根針刺入他的腹中,那種感覺生不如死。
衣服浸濕汗水,血在身體裏倒流,他不會忘記那個人看自己的眼神,令他仿若置身地獄!
那人雖不是十年前虐殺小芽的人,但是他無數次的出現在法庭上,用一雙惡狠狠的眼睛審視着所有人。
那個男人威脅過自己,也和自己談過條件。
— — —
漆黑的街道裏,陸歧路走了一半。
他痛哭流涕是因為他憎恨自己,恨自己如此懦弱。
因為直到今時今日,他還記得那種瀕臨涉死的感覺,還是一看見那個人就怕,怕到十年後雙腿依舊會發軟打顫!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無能,整個人都在顫抖,卻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驚恐。
他的勇氣追到一半就沒了。
十年前那場噩夢,不僅僅是裴攻止一個人的!
也是陸歧路的……
那碟錄了虐殺小芽過程的錄像就是那個時候,那個男人親手交給他的。
雖然在那之前,陸歧路也已經收到一份相同的錄影了,但不同的是,前一份讓他有種拿上法庭做證供的沖動,而後面這一份……卻是用來威脅他的……讓他産生了怯意。
對方的笑裏充滿了諷刺、不屑與篤定!
看完那碟錄像時陸歧路發了一場高燒,整整難受了半月,甚至吃不下飯喝不進水。
裴攻止只以為他是因為過度勞碌,可他哪裏敢讓那個人知道那些人竟嚣張到這種程度!
殺了小芽,毀屍滅跡,甚至還寄來錄像讓他們‘欣賞’!
陸歧路是真的怕了,怕自己、更怕裴攻止知道那一切!經歷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