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次日一早,公孫辰魚突然從睡夢中驚醒,想到不能再遲到了,便早早地就爬起來了。洗漱完,直接去了廚房,要了個煎餅果子。仔細吃幹抹淨後,自去上課地點等着。

誰曾想,她來得太早了,還沒有人來。昨日拉了半天,人還很虛弱,又起了個大早,等着等着她又困了,她左跳跳,右扭扭,最後還是困得不行,竟趴着書案睡着了。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沈靜姝來了。沈靜姝瞅了她一眼,沒有叫醒她,任由她睡着。

未久,邱長卿來時,看到睡得人事兩不知的公孫辰魚,微微有些怒了。但也不叫醒她,只是幹坐着。

沈靜姝有些急了,道:“師父,徒兒叫醒她罷。這個公孫辰魚,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昨日不起,今日索性來教室睡……”說着起身,邱長卿右手食指放至唇邊,悄聲道:“噓——別吵。”接着又對宋一道:“你去庫房取把好琴來。”宋一領命,不一會兒便取來了琴。邱長卿用手一指,示意宋一把琴放在公孫辰魚的位置上。

偏此時公孫辰魚醒了,她看到邱長卿嚴肅的臉,心裏一驚,馬上站起來,腿一軟,頭暈目眩,就要摔倒……

邱長卿來不及反應,出于本能,便以閃電般的速度沖向公孫辰魚,拉住了她。

公孫辰魚在驚慌失措中感覺到一股霸道的力量将自己往相反的方向拉扯,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公孫辰魚已經穩穩地跌落進邱長卿的懷裏,兩人挨着彼此心髒的位置,邱長卿的心髒酥麻了一陣,仿佛一股電流穿過。

兩人同時觸電似的縮回了手,各後退一步。

公孫辰魚低頭道:“多謝郎君出手相救。”

邱長卿還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她便鎮定地走到了自己應該呆的位置,卻發現幾案上已經擺好了一架古琴。不覺伸出手去,用指尖摸了摸琴弦。

宋一看到少主人英雄救美的樣子,心裏偷着樂:平日裏就是被人刀架到脖子上,少主人也絕不會顯露自己的功力,今日卻是失了方寸啊。

公孫辰魚心想:诶,宋一這是什麽意思?郎君會武功?哇,好羨慕會武功的人,可以飛檐走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可以自保……要是我也會武功就好了……

沈靜姝白了公孫辰魚一眼,冷笑道:“公孫辰魚,你來邱府這兩日,還當真是辛苦呀!頭一日睡過頭,今日又來教室睡,你莫不如以後背張床在身上好了,可以随時睡覺……你還有沒有半點做伴讀婢女的樣子了?你再如此懶散,就回去,省得給我丢人現眼。”

公孫辰魚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聽到沈靜姝的話,便心不在焉地答道:“請小娘子恕罪,昨夜沒睡好,有一只老鼠子在辰魚床頭爬來爬去,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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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姝道:“偏你的房間就有老鼠子?怎麽我的房間沒有?”

邱長卿聽聞,饒有興致地問道:“還有這等駭人聽聞的慘事?”指着公孫辰魚道:“你過來!”

沈靜姝聽到邱長卿的話,以為他又要對公孫辰魚進行親昵的舉動,竟怒罵道:“賤婢,還不給我沏茶去,還杵在這兒做什麽?”

公孫辰魚沒有理會沈靜姝的刁鑽,心想:我不是她的賤婢,她說的不是我,不是我。款款地走向了邱長卿。

沈靜姝氣得眼珠子差點蹦出來,直勾勾地盯着公孫辰魚,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

邱長卿拿起戒尺,握住公孫辰魚的手,打了三下,正色道:“別人撒謊可以,但你不行。邱府是沒有老鼠的,再敢公然胡說,打出府去。”

公孫辰魚一時懵圈了,心想:他這人真是奇怪,雖然打了自己,但又好像是在擡舉自己,是對自己另眼相看一樣。但畢竟是受罰,臉面上終究有些過不去。于是迷迷糊糊地,她就這麽接受了這次懲戒。

沈靜姝見了心裏解氣,不過她也像公孫辰魚一樣,心裏總覺得怪奇怪的:這分明是懲戒,可怎麽又顯出師父對她的偏愛呢?她心裏想着想着也糊塗了。

☆☆☆

邱長卿開始給沈靜姝上課,公孫辰魚迷迷糊糊地,腦袋嗡嗡的,兩眼無神,聽着屋內的聲音就像是來自遙遠的地方。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就像一聲悶雷,把公孫辰魚吓了一大跳,身子跟觸電似的,彈跳了一下,只聽那聲音命令道:“公孫辰魚,你來演練一下。”

“啊!噢……是。”公孫辰魚眯縫着眼睛,強打起精神,使勁回憶前一日聽到的內容,可怎麽也串不成線,只得胡亂彈奏一氣。

邱長卿搖搖頭,道:“罷了。你且看着。”

邱長卿又在她的旁邊坐下,公孫辰魚立即往旁邊讓了讓。

沈靜姝瞪着公孫辰魚,公孫辰魚低了頭,假裝沒看到。只是一心學習。

邱長卿側頭,問公孫辰魚道:“可看清楚了?”

公孫辰魚看一遍就會,只是頭卻有些暈,她看着邱長卿的側臉,咽了一口口水,心道:好白皙的皮膚啊!

邱長卿見她眼神怔怔地,突然湊到她面前,問道:“你沒事罷?”

公孫辰魚被唬了一大跳,往後一退,道:“嗯。看清楚了。”

邱長卿又道:“你彈一遍。”

沈靜姝氣得不得了,大叫一聲:“師父!”

邱長卿擡眼看了她一眼,問:“嗯?”

沈靜姝見他一臉懵圈的樣子,只好搖搖頭,道:“弟子沒事了。”

邱長卿道:“你繼續。”

公孫辰魚便依言彈奏了一遍。

邱長卿道:“嗯。不錯。”說着站了起來,繼續授課。

公孫辰魚仍舊感到十分困頓,眼睛睜不開,很想睡覺,但又不敢,只得強撐着。

邱長卿見她搖頭晃腦地,道:“公孫辰魚你起來。”

公孫辰魚聞言,勉強站起來,兩只眼皮仍不住地打架。

邱長卿又道:“你就站着罷。不瞌睡了,再坐下。”語氣極盡溫柔。

公孫辰魚忙道:“是。”

沈靜姝看着師父對公孫辰魚的特別優待,心裏自然是老大不樂意,心道:我怎麽這麽倒黴呀,給自己找了這麽一個禍害。師父怎麽如此偏心于她呢?

公孫辰魚雖然頭暈,但聽力沒問題,仍舊聽到了沈靜姝的話,一時氣不過,轉身對沈靜姝道:“喂!沈靜姝。”

她這一吼,倒叫邱長卿、沈靜姝和宋一吓了一大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只聽她接着又道:“你休要再罵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沈靜姝一時怔住了,以為她指的是之前的事情,理虧道:“你別發瘋了。趕緊住嘴。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邱長卿也憋住笑道:“公孫辰魚,休要胡鬧。”

公孫辰魚一時腦子清醒了,意識到自己差點犯了大錯,趕緊閉了嘴,不再說話。一直挨到下課後,馬上腳不沾地跑回房間睡覺去了。

邱長卿望着她一路小跑往房間奔去,不覺輕笑一聲。

宋一見了,道:“郎君樂什麽?”

邱長卿背轉身,道:“你猜。”

宋一又道:“某猜是因為一位佳人。”

邱長卿正色道:“少滿嘴胡吣。”

宋一只得應道:“噢。”

☆☆☆

如此又過了兩日,公孫辰魚身子已經恢複如常,因挂念阿娘和喬鹿,特尋了一個空隙,騎馬回去探望阿娘和喬鹿。

恰好被邱長卿撞見她騎馬出去,邱長卿便吩咐宋一跟着她,“你跟着她,看她去哪兒了,見了什麽人。”

“是。”宋一領命退下。

宋一悄悄跟着公孫辰魚,見公孫辰魚到了安興坊的公孫府邸,心道:诶?這不正是那日兩位小娘子的家麽?

宋一心道:竟是她們……

公孫辰魚見了阿娘,兩人互相敘了些別後見聞。

宋一躲在房頂上,掀開了瓦片偷聽。

只聽公孫辰魚道:“阿娘,你就放心罷,兒在邱府一切都好。”

白若蘭笑道:“沒人欺侮你罷?”

公孫辰魚笑道:“能欺負你女兒的人,還沒出世呢。前幾日邱府的婢女春華給兒下了瀉藥……”

突然,房頂上傳來有人打噴嚏的聲響,公孫辰魚和白若蘭急忙擡頭看時,宋一早已拿瓦片蓋好了。

宋一便趴在房頂,不再掀開瓦片竊聽。

過了兩盞茶的時間,公孫辰魚仍舊歡笑着走出來,又去了喬鹿的房裏。

見公孫辰魚出去了,宋一便悄悄地跟着到了喬鹿的房頂。輕輕地掀開了一塊瓦片,側耳凝神靜聽。

喬鹿在做針線活計,見着小娘子也分外激動,問:“小娘子今日怎的回來了?”

公孫辰魚道:“回來看看你和阿娘。對了,上回我忘了跟你說,撞傷阿娘的人,正是邱長卿主仆……我正尋思替阿娘報仇呢?”

宋一一驚,心道:她竟已經知道了。

公孫辰魚似乎聽到屋頂有聲音傳來,正要擡頭看,喬鹿卻拉着公孫辰魚的手,笑道:“大娘,你千萬別,娘子已經好多啦,不日就可以正常走動了。大娘去邱府,是為了學藝,娘子肯定希望大娘安心學藝,不要為了她得罪了邱郎君。”

公孫辰魚道:“邱郎君人很怪,我不想搭理他。要是有機會,我還是要讓他向阿娘道歉的,畢竟阿娘是長輩嘛。”

喬鹿笑道:“喬鹿等着這一天。”

公孫辰魚道:“你且等着,我說得出,做得到。”

公孫辰魚和喬鹿又閑聊了一會兒,然後看着時候不早了,便起身話別。

宋一又悄悄向路上的行人打聽了這家的情況,随後騎馬趕回邱府。

喬鹿拿了一包桂花糕遞給她道:“大娘,這包桂花糕,你帶上。”

公孫辰魚接過來,放在自己随身背着的一個布袋子裏,與白若蘭和喬鹿話別後,便騎了馬往邱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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