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卻說邱長卿突然問起公孫辰魚的下落時,沈靜姝這才想起公孫辰魚,道:“她沒事。她回去了。”
邱長卿仍是不放心,道:“宋一,去瞧瞧。”
宋一道:“是。”說着宋一便走出來,遠遠地跟着那夥混混。
正巧,裴旻和公孫辰魚遇上了那夥混混,他們一個個拿着金子在嘴裏咬,透露了風聲。
公孫辰魚警覺地發現,這夥人就是尾随沈靜姝的那幾個流氓混混。她低聲附耳道:“裴郎君,前面來的人,正是尾随沈兄的那夥人。”
裴旻暗自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劍下馬,他當街攔住了這幾個混混。
為首的混混見半路殺出這麽一個攔路虎,心下不快,本來就黑的臉上多了一層陰影,他發狠道:“閣下意欲何為?”
“你們把那個小郎君怎麽樣了?你們身上的錢是哪裏來的?”裴旻聲音渾厚,隐隐然帶有怒氣,但他克制了其中的殺氣。
“賣了!我們把他賣了一百金。”為首的看出了眼下的形勢,編了個理由糊弄裴旻,以為這樣就可以擺脫裴旻的糾纏。
“什麽……你們把她賣了?還只賣了一百金?你可知道她是誰麽?”公孫辰魚指着他們大聲質問,氣得要暈厥過去。
“賣到哪兒了?”裴旻追問道。
“王大娘家。”
“一百金留下,你們可以滾了。”裴旻一劍直指為首的混混的心髒。
“休想!”其他混混早已把金子藏好,手持長刀砍過來。
裴旻一個飛身旋轉,劍尖所到之處,已把所有人的衣服都劃破了,金子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混混們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情,遲疑了一下,馬上拔腿就逃。
公孫辰魚驚訝之餘,愉快地俯身拾起了地上的金子,交給了裴旻,目光中帶着一絲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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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郎君好厲害呀!”
“公孫大郎過獎了。走。我們去王大娘家。”說着兩人一齊翻身上馬,往王大娘家方向飛馬而來。
宋一在一旁看到事情已經平息,便飛馬回來禀報少主人。
☆☆☆
邱長卿黑着臉,一言不發。沈靜姝也不敢多言,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鄭若言一眼看出沈靜姝是女兒裝扮,笑拉着她到一旁坐着,道:“咱們到這兒來說說話。”沈靜姝見鄭若言人物出衆,舉止親切,料想她看出了自己是女兒身,便也不推辭,随她去了。
宋一走進來,朗聲道:“公孫辰魚沒事,和住在王大娘這裏的常客在一起。”
鄭若言道:“裴郎君?”
宋一點頭道:“正是。他們方才遇到那夥混混,裴郎君武功高強,讓那夥人把一百金交出來了。”鄭若言笑着道:“你那位朋友沒事了,你也該放心了。”沈靜姝點點頭。她看了師父一眼,師父聽說公孫辰魚沒事,臉色總算好看一些了。她不由得悄悄松了一口氣。
“是他?”邱長卿腦海裏飛速閃過一個人,料想能一眨眼的功夫搞定那群混混的人,又是王大娘這裏的常客,想來必是他無疑。
突然,宋一悄悄對少主人道:“郎君,剛才那夥人,屬下一人就可以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為何要給他們錢?”
邱長卿用折扇敲了一下宋一的頭,生氣道:“你還有臉說,我需要你保護時,你死到哪裏去了?莫不是又看中了王大娘家的哪位姑娘?”
“冤枉,屬下是內急,去了一趟茅房。”宋一摸摸自己的頭,可憐巴巴地道。想了想,又低聲道:“郎君,不對啊,就算屬下不在,以郎君的功力,這幾個小混混怕也是根本不在話下,怎就如此任人宰割呢?當真是因為錢太多,怕沒處花?沒處花,可以接濟一下屬下啊。”
“閉嘴!我的武功,收拾這群人,自然是不在話下。可我不想動手,怕髒了我的手,不行嗎?我視錢財如糞土,不行嗎?你再多嘴,我就叫王大娘給你縫上。”邱長卿低聲說着,又踢了宋一一腳。宋一吃痛,連忙表示:“郎君,宋一知錯了。再不敢胡言亂語了。”
果然,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公孫辰魚和裴旻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公孫辰魚看到沈靜姝正安全地待在房內,頓時放下心來。只是邱長卿和宋一也正在屋內。她在心內迅速思考了一番,随後走至邱長卿面前,道:“給郎君請安。”
邱長卿看着公孫辰魚身旁的裴旻,眉頭皺了起來,道:“你來平康坊做什麽?”
公孫辰魚想了想,只得如實道:“來找郎君。”邱長卿愣了一會兒,公孫辰魚又對宋一微微一笑,宋一報以輕輕點頭。
公孫辰魚便走過去對沈靜姝道:“沈兄,見到你平安無事,某就放心了。”鄭若言一眼便看出,這說話的也是位女扮男裝的小娘子,不覺抿嘴一笑。
沈靜姝笑道:“所幸我們都沒事。”
鄭若言看到裴旻站在公孫辰魚的旁邊,款款地走向他,低聲道:“裴郎君如何認識了這位美貌的小郎君?”
裴郎君又低聲答了她前因後果。
鄭若言微笑着周旋道:“事情算是塵埃落定了,大家都受驚擾了。不如上樓去喝杯酒,壓壓驚?”
衆人折騰了這許久,也都累了,紛紛響應說好。
“請稍等。”裴旻突然說道。
衆人一驚,不知道他有何事要說。
☆☆☆
裴旻從身上掏出一百金,遞給邱長卿,道:“某剛才截獲了那群混混的金子,現在物歸原主。”
邱長卿注視着裴旻的眼神,發現他的眼神純淨,閃耀着正義的氣度,便拱手道:“多謝裴郎君拔刀相助,”轉向宋一,“收起來。”
宋一重又收起了金子,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多謝裴郎君。”
裴旻笑着點了一下頭,道:“不必客氣。”
王大娘笑着款款走來,道:“哎呀,邱郎君,這裴郎君為您追回了這一百金,您不得回報他一二麽?裴郎君在我這兒還欠下還幾個月的房租錢呢?”
裴旻有些尴尬,正色道:“房租,某自當不日奉上,不勞煩王大娘操心了。”
王大娘暗藏譏諷低聲念道:“沒錢裝什麽英雄好漢?房租欠了幾個月,又不見你還……”扭着腰,轉身走開了。
邱長卿有些錯愕,知道裴旻心氣高,必不願接受自己的施舍,便也只好岔開話題,道:“走,咱們上樓飲酒去。”
衆人也不忍讓裴旻陷入尴尬之境,都歡歡喜喜上了樓。
鄭若言看着裴旻掏出金子,心裏對他是既敬重,又怨怪。心想:要是他能把錢收為己有,就可以替我贖身了,還可以還了這拖欠許久的房租,他怎麽就一點兒也不為自己考慮?他這樣做,雖然是重義輕利,是清高,可清高有什麽用,又不能當房租。畢竟,那可是一百金啊!
聽到鄭若言的心聲,公孫辰魚心下一驚:原來她傾心于他!看來裴郎君是個正人君子無疑了。
公孫辰魚猶豫着,到底是随他們一起坐下,還是和宋一一樣,去旁邊站着伺候。
“你過來坐着。”邱長卿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讓她坐下。
沈靜姝有些微微吃醋,她生氣師父如此擡舉一個伴讀婢女。她心想:要是師父知道公孫辰魚不是我的伴讀婢女,豈不是要把她捧上天去?
聽到沈靜姝的內心想法,公孫辰魚歡喜一笑。也對邱長卿的細致心懷感動。
公孫辰魚和沈靜姝挨着坐在邱長卿的右手邊,鄭若言坐在邱長卿的對面,裴旻挨着鄭若言坐在其左手邊,正好和公孫辰魚對桌。桌上各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互相厮見過後,陷入了無話可聊的尴尬局面。
倒是公孫辰魚的耳朵裏熱鬧非凡,她聽到屋子裏其餘五人的心聲。
鄭若言:裴郎君太傻了,一點不為自己考慮……
沈靜姝:師父應該還在生我的氣,回頭他肯定會問我這件事的,頭疼……
裴旻:房錢欠了三個月了,得想法子弄點錢去……
邱長卿:裴旻人品不錯,值得深交。
宋一:完了,肚子好像又有點不舒服了,一定要挺住啊,不能讓郎君覺得我不濟事……
王大娘走過來,責怪鄭若言道:“娘子,你怎的也不勸勸諸位客人喝酒啊?你這平康坊頭牌藝伎的稱號可不能浪得虛名啊。”
鄭若言臉上一紅,有些難堪,但她壓抑了自己的情緒,笑起來,道:“幹喝酒沒意思,不如我們來表演助興如何?”
沈靜姝立即笑着響應道:“好啊,好啊。”其他人沒意見,鄭若言便開始準備表演了。她馬上命人取來了一把上好的琵琶,開始調弦。
突然邱長卿提議道:“不如我們一起合作表演一曲《好時光》,如何?歌曲在座幾位都熟,某負責彈琴,鄭娘子負責唱曲,裴郎君舞劍器,可好?”
鄭若言自然是歡喜的,她看了一眼裴旻,道:“裴郎君的劍舞可謂一流,”又看向邱長卿,“邱郎君的琴技也是堪稱卓絕,奴的演唱怕是匹配不上二位的表演水準,也只能請二位多包涵了。”
裴旻笑道:“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