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陶鐵?饕餮!
第41章 陶鐵?饕餮!
關小言沒有回答, 越過地上的人走到另一邊,輕輕拍着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兒子,一言不發。
時間安靜流逝, 陶鐵心亂如麻, 像成百上千只螞蟻在撕咬。
“小言,我想坦白之前消失的事兒。”陶鐵又重複一遍, 整顆心跟着呼吸七上八下。
終于,關小言停下手裏輕拍, 為兒子拉拉被子又掖好, 視線不移睡得恬靜的小人兒, 心底驀地一軟, 開口卻是冷冽:“說吧。”
陶鐵如蒙大赦心花怒放, 麻利從地上爬起, 張張嘴正要全盤托出,卻又頓住:直接說恐怕小言沒法接受,他得循序漸進換個說法。
陶鐵腦瓜子一激靈:“那個小言, 你對狗是個什麽看法?”
……對狗什麽看法?
關小言在心底默默重複一遍,不禁氣笑:呵,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準确!到如今還顧左言右不肯說實話, 那這個真相不要也罷。
反正現在小寶還小不記事, 幹脆等他大點,就告訴他親爹去山裏打獵被狗咬死了!
陶鐵仿佛預感到般心口一涼, 慌忙補充:“小言,這和我當年消失的真相有關, 我主要是想給你打個預防針, 怕你不接受。”
“怎麽,你是狗啊?”關小言面無表情擡眸。
“……那倒不是。”陶鐵喉嚨一塞飛快搖頭。
關小言心裏冷笑, 怒火翻滾,眼尾半挑:“哦,那你是什麽?馬、牛、羊……還是只豬?”
“……”陶鐵感覺有點被侮辱:“咱就不能往大點、厲害的去猜嘛。”
“呦,還看不上這些呀。”關小言半開玩笑半是憤怒:“那要不你當龍好了,要是不想飛,還可以躺地上裝蟲。”
“……”
陶鐵就是再蠢,此時也聽出關小言根本是在奚落他,頭疼的有點不知道該咋辦。
關小言見陶鐵不肯回話,更加生氣:“龍都不願意當啊,那你想當什麽,要不還是……”
“小言。”突然陶鐵出聲打斷關小言,盯着她深沉地看了幾秒,語氣認真說:“我叫饕餮。”
關小言想都沒想怼回:“廢話,我當然知道你叫陶鐵!怎麽,想把之前的破事抹去重新認識……”
“噓!”陶鐵福至心靈大步一跨,一根手指虛虛擋在關小言唇前,另一只手順勢摟住她肩,目光灼灼,耳鬓厮磨:“關小言,咱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饕餮。”
關小言:“……!!”
“我去你大爺的。”關小言火大地當場一腳踹過去。
還真把她當傻子想從頭再來?!
“嗷!”雖然皮厚不疼,但還是要嚎一嚎的陶鐵捂住小腿,擡起頭淚津津地凝望關小言:她果然嫌棄他了——嫌棄他不是人!
“別想給我蒙混過去,要麽老實交代,要麽滾蛋。”關小言看都不看對方,步履穩穩走向窗前椅子坐下,左手無聲叩擊臺面,面色沉沉:“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代清楚。”
陶鐵一屁股沮喪坐在地上,雙手托腮,滿臉落寞低聲說:“我剛都交代了。”
關小言一怔,沉默着蹙眉:交代了,他剛才交代啥了?
我靠……
“你不會真是只狗吧?”關小言脫口而出驚呼。
陶鐵兩手一滑,滿眼震驚加錯愕:“……”
見陶鐵沒反駁,以為自己猜對的關小言震撼喃喃:“怪不得說你吃屎的時候那麽激動,原來是只狗……”
陶鐵瞬間破功,騰地跳起惱羞成怒大吼:“我都說了我不是。”
“哦哦哦。”關小言十分抱歉:對對對,他要是狗,她家小寶豈不也是那啥了……
關小言整個人頹軟地往後一癱,拍拍胸脯,有點後怕:真險,差點成狗媽!
倆人之間莫名安靜,片刻後關小言呼出口氣,坐直身體,開始回憶倆人對話——
“怎麽,你是狗啊?”
“那倒不是。”
“咱就不能往大點、厲害的去猜嘛。”
“關小言,咱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陶鐵。”
陶鐵……掏帖?
饕餮!!
嘶……
關小言心髒狂跳,恍如窺見一個駭人的驚天大秘。
“饕、餮?”
關小言咽了下口水壓下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試探着喚一聲,特別注意吐字發音。
“嗯?”陶鐵迷茫地看向關小言。
關小言徹底驚呆:我我我……我靠!
“怎麽了小言?”見對方臉色忽然變得好差,陶鐵急忙上前關心。
“站住!”關小言往後縮了縮,嘴比腦子快的呵止一聲。
吼完她就後悔了!
關小言腦子嗡嗡的:她在吼誰?她在吼傳說中會吃人的兇獸啊!!
《山海經》有雲:有獸焉,其狀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名曰饕餮,是食人。(1)
“不好意思……您就站在那邊別動,咱們保持一下……距離。”關小言手忙腳亂來回比劃,對陶鐵前所未有的和順和小心。
關小言一反常态軟和,搞得陶鐵手足無措。他兩腳蹭蹭地面,躊躇不敢上前。
關小言見狀松了口氣,平複下心情擠出一笑,努力和顏悅色道:“饕餮啊,餓了嗎?”
陶鐵腦子一懵,摸摸肚子,委屈地點點頭:“有點。”
關小言倒吸一口氣:他餓了!他餓了!!
“那……您想吃點啥?”關小言小心翼翼跟上補充:“我馬上去做。”
“嗯?”陶鐵驚訝擡頭,搓搓手有點激動,聲音小小嘗試道:“饅頭……可以嗎?”
“可以!”關小言迫不及待點點頭。
陶鐵眼睛一亮,嘴角微咧高聲說:“還要肉包子。”
“……行,沒問題。”
陶鐵嘴角咧得更高,抓緊點菜:“我還要吃紅燒肉,裏頭要加茴香和八角。”
關小言心口一梗,連忙溫柔微笑:“……好的。”
陶鐵喜不自禁:呀,小言真好,啥都肯給他吃,這是與自己重歸于好了嘛?
陶鐵美滋滋地眯起眼,心裏釀出了蜜。
關小言猛地握住桌角,小心肝噗通噗通,一跳一跳:“您別着急,我這就去準備,你先吃這些填填肚,還想吃啥就跟我說。”
陶鐵喜上眉梢咧開嘴,牙齒一露樂呵呵:“好噠。”
關小言腦門一激靈,打了個寒顫,慌不擇路朝門外狂奔。
陶鐵順着那道身影一直跟随到廚房門口,更加驚喜:小言太好了,心疼他餓了,往廚房跑得好快!
關小言:……
——
一路狂奔到廚房,關小言捂着砰砰快炸的心,單手撐住竈臺,有點後怕。
她喘勻氣環顧四周,只見鍋碗瓢盆收拾得好好,櫃門鎖得嚴嚴實實,整個廚房連一粒米都看不* 見。
關小言頓感頭大。
算了,饕餮吃的東西還是不要從家裏拿,她自己想辦法解決。
關小言哆嗦着打開系統兌換商城,一片琳琅滿目,着實晃花了眼。
只是右上角那孤零零的積分“888”,意頭雖好,卻讓關小言心涼。
她不上工,雖然在供銷社上班,但不是城裏戶口,沒有供應糧補貼。好在她在隊裏有人頭糧份額,但那點還不夠關小寶一人吃,家裏還有兩個在上學的弟弟,所以平時的工資錢票,大半都交給家裏當生活費,平常給兒子買個肉包都得跟系統換。
偏偏這關小寶飯量越來越大,以前隔三差五換個肉包哄哄就行,現在可好,得每天吃個雞腿,她簡直……
呵,都随他那倒黴鬼親爹了。
诶等等,饕餮不吃小孩吧?!
關小言猛吸一口氣,迅速扭頭看向卧房,整個人僵住,不停安慰自己:不會不會,虎毒還不食子呢……
可他是饕餮啊!!!
關小言氣息一滞,驚恐地拔腿就跑。
——
屋裏,陶鐵等得無聊,新奇的把房間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後目光停留在床上。
他兩步一跨來到床邊,盯着床上睡熟的兒子仔細打量,嘀咕中驚嘆:“欸,這有人養的就是好,瞧這白白胖胖,跟他這種天生地養的就是不一樣!”
陶鐵湊近瞧瞧,抓起一只小手放在鼻頭聞聞,隐隐嫉妒:“就這小手還奶香奶香,也不知道小言都偷偷給他吃啥好吃的了……”
不行,他得跟關小言要來吃。陶鐵默默琢磨。
奔跑到房門停下,關小言一眼望過,差點腿軟:這畜牲在啃孩子小手!
“住嘴!”關小言為母則剛,當場大呵。
陶鐵疑惑扭過頭,看見關小言立馬心花怒放,歡喜地走來詢問:“小言,咋的了?”
關小言身子軟了半片,強撐站直,不自然的幹笑說:“怕小寶醒了,我過來看看。”
“他沒醒呢。”陶鐵笑容燦爛回答。
關小言心頭一擰,滿心緊張手握出汗,支吾說:“他一會兒肯定醒……醒了要哭,我先把他抱出去。”
陶鐵聞言一愣,随即眼裏閃爍精光,一挺胸膛争表現:“小言,我來看着小寶,你去忙,等醒了我帶他,肯定不哭。”
關小言語塞,扯起一抹假笑婉拒:“……不了吧,小寶粘我,看見我才不哭,我把孩子抱走就好。”
說完,關小言大着膽子越過陶鐵奔到床邊,伸手就要抱娃。
陶鐵眸光一肅,快速從關小言手裏搶過,一臉好父親的模樣說:“咱讓小寶多睡會兒,等醒了他要是哭鬧,我第一時間給你送過去。”
呸,他才不送呢,以後要讓小崽子和小言保持距離!陶鐵在心裏偷偷盤算。
不知陶鐵心中真正所思,關小言滿心滿眼全是被他抱在懷裏的兒子,內心掙紮:他剛都啃娃手指頭了!可小寶在對方手裏,硬搶肯定不行……
陶鐵看着關小言眼裏的糾結和擔心,更加妒忌,不由出聲提醒:“小言,我餓了!”
“啊!”關小言心一懸,覺得這是在對自己警告。
她靜下心權衡一番,立刻轉身:“我馬上去做飯。”
看着關小言頭也不回離開,陶鐵神采飛揚,颠颠手裏的娃,一臉得意和驕傲:就你還跟我比,老子在小言心裏天下第一!
——
廚房裏。
關小言着急地在虛拟面板上劃來劃去。出于對陶鐵的了解,她知道一個兩個包子饅頭肯定喂不飽。
可是她的積分就那麽點,捉襟見肘實在買不起,光那一斤豬肉就要150點積分……
就在關小言忍痛想換那麽兩斤時,外頭傳來親媽熟悉的叫罵——
“你個老不死,躲在屋裏瘟雞呢,你有啥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勸你最好老實點……”
關小言透過窗戶朝外望去,隐隐約約瞧見王素芬叉腰站在李老婆子屋前,口沫橫飛大罵。
罵着罵着王素芬歇口氣,轉瞬表情變得嚴肅慎重。
關小言神情一凜,臉上露出與親媽相同的鄭重:如此挑釁都能忍得住,恐怕她與三叔所圖不淺。
既然如此,她不能招搖過市在家燒肉了,得注意點!
關小言轉身回到竈臺邊,思考一番,手指虛空滑動,落在讓人食指大動的紅燒肉上,深深倒吸一口涼氣:我靠,450點積分,怎麽不去搶?裏頭能有幾塊肉啊,比生肉貴了整整三倍!
關小言肉疼舍不得,心疼的不想下手……
考慮再三,關小言還是從紅燒肉上劃過,準備尋摸其他。
找着找着,她視線一頓,盯着某個地方不動了。
隔夜饅頭1積分1個,隔多天肉包5積分10個,不限量供應。
關小言心念一動:那麽便宜……買!!!
關小言豪氣地換了五十個不新鮮的肉包,找了個布袋子裝上,一拎沉甸甸。
關小言很滿意。
這肉包——除了皮有點硬,味道有點酸(馊)外,其他一切都很好!
更好的是——人吃了要拉肚,饕餮吃……管他呢。
關小言當即把布口袋一紮,避着王素芬扛到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