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陶家長子
第59章 陶家長子
清晨第一聲雞叫剛起, 興奮一夜的陶鐵“刷”得睜開清明眼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起身，亢奮叫起小哥倆, “快快快起床別睡了, 起來上學。”
關磊掙紮間睜開雙眼，半困半醒瞄了眼窗外昏暗天色, 頓時覺得好無語。
這人吃錯藥了嗎？昨晚不睡非拉着他們炫耀自己一家三口即将奔赴新生活，逼得他倆哈欠連天被迫聽了老半宿, 這會兒天還沒亮又來吵人, 咋那麽讨厭！
“時辰還早, 別吵……”關磊煩躁地胡亂揮舞兩下, 拉過被子蒙頭繼續睡。
另一邊被吵醒的關義同樣拉拉被子捂住耳朵, 滿臉困倦。
陶鐵吃了個閉門羹, 盯着睡在床外側的大舅子搖搖頭感慨：“怪不得學習成績不好，就這學習态度，啧啧……得虧我家小寶從今以後要住城裏上學了, 離開舅舅遠遠的，不會學到一身壞習慣天天考鴨蛋！”
有被侮辱到的大舅舅：……你禮貌嗎！！
吐槽完，激動自己即将迎來美好生活的陶鐵不帶留戀轉身, 重新躺回到床上閉目養神。
留下被傷到的關磊撓心撓肺睡不着。
——
雞叫過後, 天很快亮堂起來，農村人起得早, 不到半刻，周圍左鄰右舍陸陸續續傳出響動。
終于等到天亮的陶鐵再一次睜開眼迅速爬下床, 周身興奮。作為婚後第一次二人約會, 他得鄭重一點。
陶鐵悉悉索索跑出門，對着廊下的水缸擡擡胳膊撅撅屁股, 左照右照……
從房裏出來的王素芬随眼一瞟，瞪大眼：“幹啥呢，往水缸撒尿？！”
陶鐵：“……”
見陶鐵不說話，以為他是心虛的王素芬怒上心頭，立馬三步并兩步小跑過去，夠頭往水缸瞧瞧，破口大罵：“好你個混賬玩意兒，喝水的水缸你也敢往裏撒尿，看我不……”
說着王素芬就要找棍子。
陶鐵連忙拉住她，既震驚又屈辱地解釋：“我沒撒尿，只是把水缸當鏡子照。媽，我那麽大人了，難道連撒尿要去茅廁都不知道？”
王素芬被質問的有些尴尬，別過臉，語氣軟下幾分，“那啥，你去叫小言起床，吃完早飯你們抓緊上城看房子。”
陶鐵郁悶不已，眼皮直跳，總覺得今天不會那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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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飯桌上，一家難得聚齊，四面八方傳來喝粥“呼嚕”聲。
王素芬頭從飯碗擡起，想了想滿臉擔憂：“要不我和你們一起去，那些刁鑽的城裏人就愛欺負面生的，別看你們年紀輕漫天要價。”
關小言失笑：“媽，今兒我們不過是随處看看問問價，不會直接定下來。再說了城裏頭空置房子哪是那麽好找的，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遇上合适的。”
王素芬一想也是。
旁邊關鐵正瞪大眼，驚訝極了，“房子？什麽房子！”
王素芬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昨夜忘和他說了，趕忙陪笑：“小言和我商量着去城裏租房，準備帶小寶到城裏去住。現在隊裏到處風言風語，城裏人素質高不會傳那些蠢話，咱小寶可以好好……”
關鐵正：“放你娘的狗屁！我老關家祖祖輩輩在這兒，也沒見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王素芬你起啥妖！咋的，瞧不上我這鄉下泥腿子呆的地方？關小言我警告你，別以為自己念過兩年書多了不起，看不起農民你是要犯錯誤的！”
關鐵正跟炮仗桶似的一下子炸開，把全家打得措手不及。
王素芬都沒想到關鐵正居然會那麽生氣，她怔愣小片刻，才找回語言能力：“誰看不起鄉下人了，關鐵正你別胡扯，有道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小言他們現在有能力帶孩子過更好的生活還錯了不是？難道要孫子陪你這個老東西一輩子在地裏刨食你才開心……”
關鐵正不想聽背過身：“他關小寶外公是泥腿子，外婆泥腿子，親媽泥腿子，骨子裏天生泥腿子，他扒不掉鄉下人這層皮，只配在地裏刨食一輩子。”
“你聽聽你說的這叫什麽話……”王素芬都快被氣死了，唇齒哆嗦沒想到這人會這麽固執，還說出難聽話，“你愛刨食自己刨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充其量算個泥腿子外公，小寶身上什麽血跟你有半毛錢關系。”
關鐵正：“哼，跟我沒關系……我問你關小寶他姓什麽，他姓‘關’！是我老關家人！這個家我才是一家之主！”
王素芬不屑一顧，反唇相譏：“拉倒吧你，不過是個小名順便用了你的姓，你神氣啥。人有親爹，大名姓‘陶’！”
關鐵正更氣了：啥時候取的大名，他咋不知道？！
“好啊你們，這個家裏全由你們做主了是吧，改名不跟我說，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關小言，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關小言：“……”這什麽跟什麽呀？
關鐵正心裏一陣發寒，盛怒過後開始陰陽怪氣：“怪不得要搬出去，感情是改姓成別家人了。關小言，你倒是跟我說說，你給你陶家長子取了個什麽有出息的好名字。”
關小言：……
王素芬看不慣關鐵正在這兒發瘋，插話打斷他：“老東西，你別胡攪……”
關鐵正大喝一聲：“給我閉嘴，你又姓‘陶’？笑話，我管不了他還管不了你！”
“……”王素芬徹底惱羞成怒，回頭看向陶鐵：“陶鐵，你現在就給你兒子取個大名，随你姓‘陶’，好聽。”
一不小心獲得冠名權的陶鐵受寵若驚。
可他沒準備名字啊……
四目相對，巨大的壓力立馬落到陶鐵身上。
說實話他有些緊張，左有老丈人虎視眈眈，右有丈母娘眼神炯炯，難吶！
恰巧一陣微風拂過，吹起陶鐵半片衣角，他眼睛一亮：有了……
陶鐵自信宣告：“我兒子大名就叫陶風！”
關鐵正低頭望望關小寶：“掏糞？呵，不錯挺襯。”
陶鐵：“……”
其他人：“……”
關鐵正手指頭戳戳關小寶：“以後你就叫掏糞了記住沒？”
“掏糞”點點頭。
其他人：“……”
一陣詭異沉默，王素芬第一個回神打破平靜，并拉外孫到身後，惱火改正：“別聽你外公胡說，你不叫掏糞。”
“掏糞”摸摸迷糊的小腦袋：“哦，那我叫什麽？”
“你叫……”王素芬忽然頓住，有些回答不出來。
看不下去的關小言站出來解釋，“你叫關小寶……”
關鐵正一聽，急忙攔斷，“別，這是你陶家長子，千萬別随我關家姓。”
“……”關小言頭疼：“爸，你搗什麽亂，看房子這事沒有誰故意瞞着你，搬去城裏陶鐵先前也提過。其實我們不光是為了避開隊裏流言，一來住城裏我們上班更方便；二來小寶越來越大，快到上學年紀，城裏小學比村頭的好，在好學校上學對他今後學習有利。”
聞言關鐵正怨氣稍解，口中嘟嘟囔囔滿是嫌棄：“哼，學那麽多有什麽用，不還是要到鄉下種地。”
關小言：“政策不會一直這樣，國家終究還是要恢複高考選拔人才讓這些知識分子回城，不然國家靠誰研究、發展武器？所以該讀書還是要好好讀。”
也算有點政治敏銳的關鐵正無言以對，回頭瞪向看熱鬧的小哥倆：“聽到沒有，該讀書就讀書，愣着幹啥，還不滾去上學！”
無辜波及到怒火的關磊、關義：……
怒火殘存的關鐵正暼過一眼關小寶，繼續斥道：“要是不好好學，老子打斷你們的腿。花了那麽多錢上學，別讓‘城裏’外甥掏糞看不起！”
關小言、陶鐵以及王素芬狂躁：……掏糞這個名字是過不去了吧？！
借着訓兒子陰陽怪氣，關鐵正心裏舒坦不少，重新坐回桌前吃早飯。
一直惦記二人世界的陶鐵見狀悄悄問關小言，“小言，咱們今兒還去不去看房了？”
關小言瞄着親爹舒緩過來的臉色，點點頭：“去。”
陶鐵松了口氣。
聞聲關鐵正吃飯間抽空提醒：“诶別忘了把你們陶家長子掏糞帶上。”
王素芬愠惱：“你個小心眼的老東西，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
一番折騰，等關鐵正去上工後，陶鐵、關小言這才出門。
天上太陽高高挂，陶鐵擦擦汗安慰自己：好事多磨、好事多磨……接下來就是二人世界，他倆先西街轉一圈，然後手拉手去國營飯店吃飯，接着東街逛一圈，天黑吃飽馬路做伴。
關小言：“等會兒你去東街，我去西街，分開打聽，中午回家吃飯。”
“啥？”陶鐵愣住并驚呆了。
關小言回眸眯眼：“怎麽，有意見？”
“沒、沒。”陶鐵臉帶痛苦面具，縮縮脖子搖頭，內心哭成一片：他的二人世界呦，早知道眼皮跳不是啥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