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祁修陽袖口微動,有人拽了他下,韓次年把手機怼到他面前,上面一行帶有誇張語氣的字:這哥們看起來不好惹,估計一個拳頭能打三,快跑。

祁修陽:“……”

你腦子進水了?自己跑去,這是我家。

在祁修陽和韓次年用意念交流時,這個看起來不是很好惹估計一個拳頭能打三的哥們抱拳虛弱地咳嗽兩聲,在空曠安靜的樓梯間很突兀。

他頭發還在滴水,睫毛上綴了層冷氣,嗓音沙啞病态的像是活不久了:“麻煩幫我輸個密碼,咳咳,咳。”

你們誰是祁修陽。

麻煩幫我輸個密碼。

“……”

祁修陽覺得他腦子才是進水了竟然跟着韓次年的思路走。

拽哥說話大喘氣兒還咳嗽?

祁修陽默默對比了兩人身高,瞅了眼自己粉色的棉質T恤,再看了看拽王的渾身閻王黑,心說果然男人不能看表像。

這人遠看猛男近看腎虛。

李阿姨家的密碼祁修陽還是知道的,因為住對門,兩家人又熟,他們家在裝修很多時候需要給工人開鎖,李女士偶爾會幫忙照看。

不過這人身份倒是很有嫌疑,看年齡應該是林家的兒子才對,可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家門上的密碼?

祁修陽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用非常客氣的語氣,挑眉道:“請問你是?”

拽王擡起眼皮看向他,正在祁修陽以為他要說什麽怼人的話時,他抱拳咳嗽起來,連續咳嗽了好幾聲。

“……”祁修陽很無語。

請你保持拽王的形象好不好。你是林黛玉轉世嗎?說一句就要咳嗽一次。

拽王病态白的脖頸瘦弱的仿佛一掐就斷,寬闊的肩膀竟然看起來很單薄,有氣無力地靠着門,看起來很艱難地說出兩個字。

“林夏。”他的名字。

李阿姨的兒子是叫林夏。

拽哥為了防止他不信,特意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身份證證明身份,連帶着一起的還有張新鮮出爐的高鐵票,上面的地址是他們老家沒錯。

“你家門的密碼是你生日。”祁修陽瞄了眼出生日期說。

竟然比他小半個月。

“謝謝。”拽哥颔首,看起來很有禮貌,說完抱拳咳嗽一聲,廋白的手指按着密碼鎖上的數字,看起來随時能倒下。

其實祁修陽心裏有諸多疑惑,比如你為什麽覺得祁修陽會知道你家密碼,密碼是你生日你自己都不知道嗎,李阿姨是不是在你面前提過我。

但電梯門眼看就要關上,韓次年眼疾手快伸出腿攔住,等祁修陽回神時兩人已經下了兩層。

“那個拽哥身體看起來不太行啊。”韓次年從來沒見過這麽弱不禁風的男生,虛張聲勢地伸出手指掰扯:“半分鐘有麽,咳嗽了三聲。”

“你媽不是說你倆小時候見過麽,看起來你們好像都不認識一樣……”沉默的祁修陽突然拍了下他肩膀,韓次年吓了一跳:“我靠,你幹嘛?”

祁修陽給他整理了下并不存在的領結,嚴肅地嘆了口氣說:“次年,你也長大了,可以自己去吃冰淇淋了。”

韓次年:“?”你在胡言亂語什麽。不是你想吃了拉着我去的嗎。

祁修陽按了個最近的樓層停下,等電梯門打開把一臉懵逼的韓次年推了出去,眼尾帶着和善的弧度:“快去吧啊,哥請客,吃的盡興。”

“?”

韓次年盯着樓梯口上方标簽上項目亮眼的數字15把祁修陽罵了一遍。

十幾年的交情,他要是不知道祁修陽上去幹嘛他也不配是這個混蛋的兄弟,對着空氣呸了一聲。

“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和你身嬌體軟的林妹妹好去吧,以後別來找我。”

*

祁修陽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回去,可能是因為李女士不止一次交代過讓他好好照顧李阿姨的兒子,而他是個聽媽媽話的好孩子而已。

他只知道上樓後按了對門的密碼,走進去越過鞋櫃處的行李箱,視線在客廳裏環顧一圈,發現了倒在沙發上的林夏,第一時間是慶幸。

還好他回來了。

“林夏。”

喊了一聲沒回應。

拽哥不會是暈了吧。祁修陽也顧不上換鞋匆忙走過去,中間還被橫在客廳雜七雜八的箱子絆了一下,發出稀碎刺耳的響聲。

在手即将挨上林夏肩膀時,半睡半醒的人猛地轉了下臉,祁修陽推他的手還未來得及收回,指尖觸碰到他耳後的皮膚。

不屬于人體正常體溫的燙。

“你發燒了?”祁修陽緊緊蹙眉,說着要去摸他腦袋,霎那間,林夏猝然抓住他的手腕,眯着眼睛看向他,似乎才反應過來有人登堂入室。

“嗯?”林夏表情有些防備,鼻息裏哼了一聲。

客廳只開了牆邊的一排小燈,淡黃的光線并不明亮,窗外暴雨絲毫不見停,從這裏沿着陽臺的落地窗看過去,外面昏暗漆黑。

他們之間的距離一瞬間拉的很近,近到祁修陽看清了他籠罩在暗淡中的臉,并不似方才遠看那般冷硬,相反林夏的五官很柔和,單眼皮但內雙,嘴唇很薄,朱紅。

見到祁修陽,林夏表情略有訝異,漸漸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臉上的戾氣消失,松開他的手。

“沒事兒。”他盯着抱枕上濕痕輕微皺眉,手指在上邊彈了彈,撐着沙發坐起來:“低燒不要緊。”

都燙手了還不要緊。

祁修陽擰了下眉,伸手拉了下林夏:“你身上還濕着,快去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

祁修陽個人其實挺看不慣折騰自己身體的人,因為李女士身體就不太行,老是胃疼,但工作忙起來外賣也懶得點,因為李女士覺得把吃飯的時間用在工作上會更劃算。

有個工作狂老媽,卻養出了個會養生的兒子,祁修陽擁有很多延年益壽的好習慣,比如堅持吃早餐,喜歡鍛煉身體,發燒了不穿濕衣服。

燈光實在是不夠亮,半張臉在陰影中,林夏擡眸看向他,察不可幾動了動唇,最後忍了回去,胡亂揉了下頭發道:“衣服在我爸車上。”

祁修陽瞥了眼行李箱。

“空的。”林夏表情有些不耐,黑眸盯着他的手,最終沒忍住:“你能不能別碰我?”

少爺從小到大走到哪兒都是受歡迎的,還從來沒聽被人用格外嫌棄的語氣說過“別碰我”三個字。

祁修陽心裏惱火。

我是來關心你的,瞅瞅你這不耐煩的樣子,小爺我給你點顏色你就燦爛是不是?你以為爺稀罕管你。

我又不認識你,幫你是爺心地善良。

祁修陽安慰自己說沒必要和生病的人計較,本來也是他上趕着給人嫌棄,松開手說:“穿我的,我去給你拿。”

林夏掃了他一眼,帶着嫌棄:“我不穿粉色。”

“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祁修陽撩起衣服,露出均勻健碩的腹肌,眼尾輕挑:“純爺們就要穿粉色。”

少爺經常欠嘴,用的是慘絕人寰的手段,也沒遇見過什麽對手,因為壓根沒人臉皮能厚過他,沒人比他能裝逼。

所以當林夏掀起衣擺時他很震驚。

兩人身高相差不大,但林夏還是高點,遠着看還行,可是站在一起優勢就特明顯。

“我八塊,你六塊。”

林夏指了指腹部,微微垂着眼簾,睫毛下留下一片陰影,嘴角弧度嘲諷:“貌似我更爺們。”

“……”

祁修陽裝逼一萬年,從來沒有翻過跟頭,雖然事發緊急,但他還是想挽回一下面子:“六塊比八塊好看,我要想八塊也是分分鐘的事兒。”

“是嗎?”林夏似非似笑。

平時少爺調戲別人,還從沒人敢調侃他,祁修陽摸了下耳尖,像是能把熱氣趕走一樣,逞強着點了點頭。

然後聽見林夏輕啧:“我不信。”

“……”

因為最後三個字,祁修陽直接把林夏列進了謀殺名單,狗屁弟弟,不要也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少爺從小到大沒受過同一個人多次言語上的攻擊,火氣堵在嗓子眼裏憋得慌,更何況年輕人不講武德,他抓了沙發上的抱枕扔了過去:“信不信随你,你已經發燒了,別作死,快去洗澡!”

抱枕是四方形,大概有四五十厘米這麽大,摸起來很有彈性,砸在身上不疼不癢,可十幾歲的小夥子,鬧別扭砸的不是疼痛,砸的是面子。

林夏也抓起一個抱枕朝着祁修陽身上扔,力道比他砸過來的要重:“不用你管!”

“去洗澡。”少爺又砸了一個。

“不去!”林妹妹砸回去。

“去!”少爺撿起地下的砸回去。

“不去!”林妹妹砸回去兩個。

沙發上擺放整齊的抱枕扔了一地,你砸我我砸你誰也不放過誰,最後兩人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反正等祁修陽恢複理智時,他已經把林夏壓在了沙發上。

林夏明顯精神欠缺,很多動作使不上勁兒,祁修陽輕松地鎖住了林夏的手。

祁修陽一只腳踩着地,半跪在沙發外側,身上出了層細汗,“去不去?”他膝蓋抵住林夏雙腿,桃花眼垂着:“或者哥親自幫你洗?選一個。”

“勸你放開。”林夏惡狠狠地說,手腕彎着,反手拽住他的手指往後狠狠一掰。

手指頭要斷了的感覺疼得祁修陽倒吸冷氣,他膝蓋用力一頂,對着人命根子,冷哼:“勸您放開。”

這個打架的姿勢兩人都不太舒服,林夏長腿叉開拱起,感覺腰部的肌肉要拉傷了,而且雙手被捆着,某個部位受着威脅,實在是憋屈。

祁修陽更不用說了,他為了不把自己壓在林夏身上,上半身用力撐着,脖子和頸椎一點也不好受。

可兩人寧可又疼又難受,誰也不服誰。

祁修陽離林夏越近,越覺得他燒的嚴重,隔着衣服和空氣也能察覺到那比正常體溫高了不少。

最終有些不忍心。

“我數一二三一起松手。”祁修陽盯着林夏眼睛:“一,二,三……”

天旋地轉,祁修陽身子陷進沙發裏,腦袋在軟墊上彈了幾下,頓時眼冒金星,怒罵一聲:“你個混蛋,說好松手!”

“我沒答應。”林夏反守為攻摁住他,視線相對,正要再說話,眼前忽然一黑,腦袋倒下去。

四片唇瓣碰到一起時,牙齒相撞咯嘣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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