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 43 章

吃完外賣之後, 謝宜年自覺地收拾碗筷,把幹濕垃圾分類,合并同類項, 最後扔進不同的垃圾桶裏。

謝宜年在扔垃圾之前, 又用紙将桌子認真地擦了一遍, 最後洗了手,坐回來繼續和女朋友聊天。

“你不回家嗎?”宗夏槐看一眼時間,“再不走就晚了。”

謝宜年坐着不動,“今晚我睡手術室值班室。”手術室值班室很寬敞,床位富裕。

謝宜年說:“夏夏在醫院, 我回家也沒什麽意思。”

他們逐漸養出了情侶之間的默契, 只需一個眼神,便可以勾動暧昧的氣氛。

宗夏槐瞧他一眼, 眼神中已經有了女生對男朋友的嬌态, 她說話也不像從前那般客氣生疏:“說得好像我們住在一起。”

謝宜年充滿期盼地看着她:“我當然想和夏夏住在一起!”

宗夏槐殘忍拒絕:“那不行,結婚才可以住在一起,至少是訂婚之後。”要不然老宗能把她的腿打斷。

宗夏槐倒沒有老一輩的保守思想,但她覺得自己一個人住更自由, 就算是談戀愛,她也喜歡有自己的空間。

至于結婚, 那她一定是覺得可以和這個人分享自己的私人空間。

謝宜年不假思索地說:“好呀, 等我和夏夏訂婚了就住在一起。”他好像篤定自己會和宗夏槐結婚。

宗夏槐問:“你怎麽确定我們最後會結婚?”她都沒有想到這麽久遠的事情。

謝宜年說:“因為除了夏夏,我又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我當然只想和夏夏結婚。”

青年的眼神無比真摯, 就這樣說出了永遠的諾言。

宗夏槐并不懷疑他此刻的真心, 只是忽然想起,有一回陸靈和她吐槽, 陸靈說:“男生是不是都有通用模板?每一任都和我說,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每次都演得好像離了我就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結果每一任都斷崖式分手。”

宗夏槐忍不住笑了一下。

謝宜年瞧她不上心的模樣,強調:“我是認真的。”

宗夏槐說:“我知道。”

謝宜年說:“你好敷衍。”他的表情像垂着耳朵的小狗。

謝宜年問:“那夏夏想和我結婚嗎?”

宗夏槐很誠實:“這個問題太早了。”

謝宜年心情沮喪,好久不說話。宗夏槐喊他名字,謝宜年也不睬。

宗夏槐說:“你不睬我,我就走了。”

謝宜年又站起來擋道,聲音悶悶的:“才沒有不睬你。”

宗夏槐喊:“謝宜年。”

“嗯。”

“謝宜年?”

他從喉嚨裏滾出一聲:“嗯。”也像哼哼。

宗夏槐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生氣了?”

宗夏槐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麽耐心,要是換個男人,宗夏槐只會覺得他莫名其妙,然後轉身就走。

可是面對謝宜年,她就不忍心。

“沒有。”

謝宜年低着頭看她,控訴:“你都沒有想和我結婚,還親我。”

“那我不親了。”

謝宜年着急了:“不行,要親。”

宗夏槐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宜年,你好可愛。”

謝宜年抿唇:“沒有,我不可愛。”

他很成熟穩重!

過了一會兒謝宜年才委屈地說:“你是不是嫌我幼稚?”

“沒有。”

或許一開始宗夏槐會覺得有點,可人總是雙标的,現在她發現她很喜歡謝宜年這副模樣。

宗夏槐又親了他一口,但是這一回她被謝宜年撈了過去,謝宜年不客氣地親住了女朋友。

親得她差點斷氣。

謝宜年有些沉迷親吻這件事,如果不是因為這裏是公共場合,随時可能有人來,他還要親得更久一些。

謝宜年之後在女朋友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

而宗夏槐的反應是環視四周,确認沒有人後松了口氣。

宗夏槐本想生氣,奈何謝宜年先發奪人:“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聽夏夏說不想和我結婚,有點難過……”

宗夏槐下意識反駁:“我哪裏有說不想。”

謝宜年說:“不過夏夏親我一口,我就不難過了。”

宗夏槐盯着他,真是好無賴的說法,明明是他強親了她一口。

謝宜年以退為進:“但我也能理解夏夏的,夏夏是女孩子,在這件事上要更謹慎,我是男生,所以要更主動。我不着急,夏夏你慢慢想。”

他嘴上說着不着急,眼神卻似乎在說:嗚嗚,夏夏別讓我等太久。

宗夏槐看出了他的“心眼”,故意逗他:“那要是最後的結果是不想呢?”

謝宜年一下子傻了,如遭雷劈,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地,沒底氣地說:“不許不想……”

謝宜年好像看出來女朋友在逗他了,說:“想嘛想嘛,和我結婚很好的。”

謝宜年不要臉地自誇:“我長得好看,燒飯好吃,還可以唱歌給你聽。”

宗夏槐說:“哦~那我想想~”

謝宜年期待地看着她:“多想嘛。”

偏偏這個時候有人進來,是手術室另一個外科醫生,他心大,沒發現這兩人之間關系暧昧,把謝宜年拉去唠嗑了。

最近因為醫改,各個科室的日子都不太好過,大家見了面都吐槽,說以後別開刀了,越開越賠錢,不如停刀放假準點下班。

宗夏槐悄悄溜走了,不久後她收到男朋友的信息,是張表情包,小貓舉着一杯冰可樂窩在角落:【可樂很冰像你的心】

宗夏槐差點在值班室笑出聲來。

宗夏槐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被call機鬧醒的,她剛才躺在值班室的床上不知不覺就昏睡了過去。

ICU給她打電話,說有個術後病人氧飽不好,要急插管。像這種急會診,受邀科室醫生需要在10分鐘之內到場。

宗夏槐急匆匆拎着插管箱過去了,按道理說,插管是ICU醫生應當掌握的技能,不只是ICU,病房醫生應該也要掌握,但考過歸考過,實際上大家都喜歡叫麻醉科急會診。

宗夏槐跑去一看,是個她有印象的病人,這個病人的瘤子靠近呼吸中樞,手術時間又長,術後脫不了呼吸機的概率本就很大,現在拔管掉氧飽也很正常。

ICU的病人本來就用着鎮靜藥,宗夏槐又稍微推了點藥,重新插了一次管。

這一趟跑下來,宗夏槐重新回值班室躺下的時候,睡意已經完全消失了。她打開手機,時間淩晨1:30。

謝宜年睡在與她一牆之隔的男值班室,宗夏槐在床上翻了個身,忽然有點想他。

她打開與他的對話框,打了幾行字又删掉,醫生的手機24小時不靜音,尤其是外科醫生,她要是發過去,會打擾他休息。

于是宗夏槐拍了拍他,後面彈了行小字:【“我”拍了拍謝宜年,說:夜無殊。】

宗夏槐心裏默念了一句夜無殊,再次入睡時竟然真的一夜睡到了天亮。

早晨8點,宗夏槐把call機交接給同事,自己洗澡換衣服準備下班。

謝宜年給她發消息的時候,她正在樓下食堂吃早飯,那會兒宗夏槐在剝雞蛋,沒騰得出手來回消息,結果下一秒對方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宗夏槐接了電話,疑問:“宜年?”這麽急匆匆的打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謝宜年:“夏夏,你在哪裏?”

宗夏槐:“在負1樓大食堂吃早飯,發生什麽事了?”

謝宜年說醒來才看到她發的消息,很擔心她。

“哦,沒事。”宗夏槐說:“就是昨天晚上接了個急會診,回來的時候有點睡不着,突然想你了。”

對面沉默了好一會兒:“嗯。”他好像是第一次聽夏夏說想他,竟有種不真實感。

謝宜年說:“那你下次直接給我發消息,打電話也行。”

謝宜年怕她不肯,急匆匆說:“我每時每刻都很想你,夢裏也想,接到你的電話我會很開心。”

男女朋友就是擁有別人無法擁有的特權,人人都會因為這一份特殊對待而開心,宗夏槐也不例外。

他們又在電話裏聊了幾句,直到謝宜年要趕去病房查房。

謝宜年查完房後就跟着師兄上臺了,他上臺之前給宗夏槐發了不少消息,最後一句戛然而止,像他對宗夏槐永遠沒有止境的分享欲。

宗夏槐開車回家,先收拾了一下家裏的衛生,然後開始列今日的工作計劃。

麻醉醫生有個好處,下班後就不用再想着病人,不像內外科尤其是內科,一年365天永遠要記挂着着自己床位上的病人。

雖說下班之後也有任務,但比起上班時還是更松弛一些。

中午宗夏槐點了外賣,她不愛做飯,在國外那幾年“被迫”學會了燒飯,回國後就被打回了原形。

午飯後宗夏槐躺在陽臺上的躺椅上小憩,腦袋放空的時候想到昨晚的謝宜年,他委屈巴巴地說:“多想嘛,我長得好看,燒飯好吃,還可以唱歌給你聽。”

宗夏槐驚覺,自己已經慢慢習慣謝宜年的存在了。

下午工作時,宗夏槐更是頻頻走神,總是去看自己的手機,然而謝宜年沒有新的消息,終于宗夏槐忍不住了,主動發了條消息:【你下臺了嗎?中飯吃過了嗎?】

對方沒回。

宗夏槐決定把手機扔到一邊,想謝宜年實在是太影響工作效率了,她甚至會有點胡思亂想:謝宜年會因為太累不想回消息嗎?

可是當手機傳來震動聲音的時候,宗夏槐又很“口嫌挺正直”,第一時間去看。

謝宜年:【剛下臺!準備吃中飯,夏夏中午吃過了嗎,吃的什麽?】

謝宜年:【夏夏,我好想你……】

謝宜年幾乎是拿到手機的第一時間就給女朋友發消息,在房間裏其他人看來,謝宜年從臺上下來後也不急着去吃中飯,而是坐在那裏拿着手機發消息,神情還無比嚴肅,還以為他有什麽緊急病情要處理。

哪裏有人猜到,他在和女朋友賣可憐!

謝宜年:【好想和你一起吃中飯,現在都沒心情吃飯了……】

宗夏槐便說:【要麽我和住院總申請,以後常做你們家?】

謝宜年想了想,忍痛拒絕:【不要,老楊開的刀都大,太遲了。】他舍不得。

所以說外科醫生心裏還是有點數的,輪到自己的女朋友就開始心疼了,人的本質是雙标。

宗夏槐問:【你今天怎麽這麽遲?】像謝宜年這樣的小醫生,一般就負責開顱,暴露好腫瘤位置叫主刀,神外不需要太多人在臺上,畢竟腦袋的位置就那麽大,神外也不像普外需要人拉勾,大部分在鏡下操作,人太多反而妨礙主刀操作。

這個時候謝宜年就可以下去吃中飯,等主刀挖完瘤子他再上來關顱。

一般來說第一臺如果早上9點多開臺的話,10點多就可以叫主刀了。

謝宜年:【第1臺hiv可疑陽性待複查,停刀了,臨時換了一個病人。】

宗夏槐:【?】什麽叫做臨時換了一個病人?

擇期手術都需要提前一天晚上禁食,而且按照手術室規定,當天早上8點之後加進來的手術只能是急診。

謝宜年:【就是把原本的第2臺先放到第1臺做,然後新病人等到第1臺做完,差不多到禁食時間。】

宗夏槐:【……】突然有點心疼今天做楊組的同事。

宗夏槐:【護士長怎麽同意的?算了我知道了。】外科勢大,如果楊主任堅持要做,護士長和麻醉科都不得不給他一個面子。

宗夏槐:【那你今天不是要很晚了?】

謝宜年:【T_T】老婆終于想起來關心我了。

宗夏槐:【那你趕緊去睡一會兒,這得到多晚?】

謝宜年得到女朋友的關心,心裏美滋滋的,下去吃飯的時候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這會兒已經錯過了飯點,但是房間的巡回護士一般會在他們來不及下去吃的時候,幫他們打好飯放在手術室餐廳的保溫箱裏,這個點來餐廳吃飯的全都是錯過飯點的外科兄弟。

神外兄弟給謝宜年豎起大拇指:“謝老弟,你這心态挺好的呀!”

外科小弟們的日常生活大同小異,住在醫院不着家,24小時待命,超長時間待機,眼神裏都充斥着淡淡的疲倦。

謝宜年收起手機,也把臉上的笑容收了一收,說些客套話:“為醫療事業奮鬥終身。”

其實同事覺得他腦子有病。

謝宜年吃完中飯後去休息室躺了一會兒,第1臺是大刀,老楊在臺上得要挖一會兒,一時半會兒不會叫他,所以他不急着上去。

但謝宜年也沒躺太久,小憩了30分鐘就回到了手術室,他聽進了師兄說的話,主任在臺上開刀的時候一定要多觀摩多學習,外科醫生手上見真章,是永遠也不能混日子的。

睡醒之後,謝宜年沒忘了和女朋友報備:【夏夏,我回去了。】

謝宜年回手術室,但這時候不需要他上臺,他就搬個凳子坐在那裏看。

現在是顯微鏡下操作,有外接的大屏幕,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術視野。

當然他可以也可以選擇坐到老楊旁邊去看,這臺顯微鏡有三個目鏡,正中一個,左右各一個,可以坐三個人。

但是很少有人會在老楊開刀的時候坐他旁邊,容易被罵。

所以謝宜年在臺下看手術的時候還可以抽空回回女朋友信息。

宗夏槐得知他只休息了一會兒就回到手術室,擔心他身體吃不消。

謝宜年解釋說是自己想進步,他把師兄那番話又轉述給女朋友聽。

宗夏槐沉默,話是這麽說沒錯,可也要考慮實際工作量,在工作超負荷的情況下,人當然要先保證休息和健康。

宗夏槐的心* 情有些複雜,她想起謝宜年曾對自己說想成為一位優秀的外科醫生,他是很純粹的人,一直如此。

她很難不欣賞這樣的人,而他恰好又是她的男朋友,所以這份欣賞理所當然地轉換成了她對他的感情。

宗夏槐:【加油。】

宗夏槐晚上約了朋友吃飯,她也把這事和謝宜年說了,謝宜年問了是男是女,說:【那你記得想我。】

謝宜年的關注點總是讓宗夏槐覺得他很可愛,宗夏槐問:【那要是男生朋友呢?你會生氣嗎?】

謝宜年:【不會生氣會傷心。】他又給了一個出乎宗夏槐意料的回答。

他從來沒有把宗夏槐當成一個專屬于他的物品,而是真切地去愛她。

宗夏槐心軟了:【我沒有男生朋友,也不會和異性單獨吃飯。】聚餐也許有,但是宗夏槐想不到什麽情況是非得要她和一個異性單獨吃飯。

宗夏槐:【那你也不許和異性單獨吃飯。】戀愛的人總是有一些占有欲,尤其是熱戀期。

謝宜年:【這不是應該的嗎!】

楊主任挖完瘤子下臺,換謝宜年上臺,大約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巡回護士從外面進來,用看好戲的語氣說:“小謝,外面有姑娘找你。”

謝宜年青年才俊,這話一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開始八卦起來:“小謝,這是怎麽回事呀?”

“哪個美女在追你?”

坐在角落的麻醉醫生雖然沒說話,但是也默默擡起了頭。什麽八卦要是叫麻醉醫生知道可不得了,那必然是第二天傳遍整個手術中心的。

謝宜年很懵:“?”

他不知道啊,別瞎說,他女朋友在家休息呢,他絕不可能跟第二個女人有半分拉扯!談戀愛之前他和異性都會保持距離,何況談戀愛之後!他很守道德的!

巡回護士又透露了一些信息:“就是之前那個經常來找小謝的姑娘,追了小謝大半年了……”

“噢噢,是那個內科的吧?”

“小謝,你要不要等會兒出去和人家說一聲?”

謝宜年說:“不!我有女朋友了。”

他才不出去。

謝宜年當着麻醉醫生的面強調:“我女朋友是這個世上最優秀最好看對我最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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