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 44 章

麻醉醫生莘芃芃被他看着, 吓了一跳,又有些好奇:“謝老師,那你女朋友和我們科夏槐師姐比起來哪個好看呀?”

夏槐師姐是她現實中看到最好看的人, 因此芃芃下意識地拿來做對比。

謝宜年:“……”

他好好地想了一想, 說:“不分伯仲。”

芃芃張大了嘴巴:“哇哦。”

她随即閉上, 又想起自己戴着口罩,芃芃說:“那難怪了。”

要是謝宜年的女朋友和夏槐師姐一樣好看,她要是謝宜年,她肯定也不會多看別的女生一眼。

全手術室的人都在用“你小子豔福不淺”的目光看着他,謝宜年義正言辭:“你們太膚淺了!長得好看只是我女朋友最微不足道的優點。”

謝宜年說到女朋友的時候, 眼神都溫柔許多:“她能力也很優秀, 為人處事很有原則……”

護士說:“要麽你等會兒出去和人家小姑娘說一聲吧,就說你有女朋友了。”

謝宜年從前就拒絕過她,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今天又來了, 謝宜年決定還是悄悄溜走。

他并不想被誤會,而且萬一人家當着他哭了怎麽辦,到時候他要不要安慰?還是直接跑?手術室門口太顯眼,無論哪一種, 第二天小道消息就會傳遍手術室。

謝宜年不想自找麻煩,有時候男人更懂劃清界限, 不懂的人一律視為裝傻。

第一場手術結束之後, 謝宜年連手術間都沒出,坐在那裏等師傅把第二個病人推進來, 在等麻醉醫生上麻醉。

他低着頭回女朋友消息, 直到護士叫他:“小謝過來幫黃朝簽個字。”

衆所周知, 外科不太在乎病例,因為外科最大的收入來自手術費。手術費大體有兩種分配方式, 一種是組內自行分配,那一種是按照手術單上填寫的人頭分配,主任分大頭,然後是一助二助……

但第二種分配方式有個漏洞,那就是手術單上寫不下那麽多人,手術單上正常就寫個主刀一助二助的名字,在人數多的大組裏,主刀寫組長的名,一助寫小組長的名字(小組長一般就是副高以上了),像黃朝這樣的可以混個二助的名字,謝宜年還混不上名字。

有時候大家會看,如果主刀和一助都是組長的名字,就是組長的病人;如果主刀後面跟了一個別人的名字,就是第二個名字的病人。

或者有的組幹脆不寫,這樣就可以白嫖研究生幹活(僅限于普外骨外泌尿外等,神外不會讓研究生上臺,最多術後來個ct walk)。

現在多數組還是組內自行分配,多多少少會給實際幹活的人發點錢。

外科的克扣程度總體來說比內科還是要好一些。

謝宜年一手簽字,一手反抓手機,護士看他屏幕亮着,全是綠色的對話框,調侃他:“在回女朋友查崗呢?”

謝宜年說:“她不查我崗。”

想了想又說:“好像是我查她的崗。”

畢竟他正在問女朋友去哪吃,跟誰吃,吃完回來還愛他嗎?當然最後一句是小謝跟女朋友的“撒嬌”。

護士啧啧:“小謝,看不出來你還挺戀愛腦。”

謝宜年說:“還行,我也就對我女朋友這樣。”

護士:“現在我真好奇你女朋友是何方神聖了,改天大家一起聚餐的時候把她帶出來呀!”

謝宜年不假思索地說:“那我得問問她。”

護士:“喲!”

護士看着他簽完字,說:“小謝,你什麽時候能混到這上面有你的名字?你們科現在升主治的要求是什麽?”

謝宜年說:“年資、文章……現在主要是排隊,我們科人太多了,我還早着。”說到這裏他不禁發愁,他可是要養老婆的人。

“這我倒是聽說了,說你們科去援疆援藏都是搶着去的。”有援疆援藏的經歷可以優先升職稱。

謝宜年說:“現在是默認基本人人都要去的。”

援疆援藏一去半年,謝宜年從前無所謂這事,現在一想到會有半年見不到女朋友,就開始難過了。

謝宜年坐回去,女朋友已經和朋友會面,發來她們在咖啡館喝咖啡,吃小蛋糕的照片。

小謝發一個眼巴巴的表情包過去:【我也想吃。】

過了一會兒,女朋友沒回他,謝宜年就有些抓心撓肝,他忍了又忍,沒忍住,和女朋友賣可憐:【夏夏吃完飯記得想我。】

那會兒宗夏槐正在和朋友聊天,她總不好扔下朋友只捧着手機,但她也時不時地看了手機回了消息。

朋友見她這副樣子就明了:“談戀愛了?看樣子挺黏人,是弟弟?”

宗夏槐說:“是同齡人。”她頓了頓:“他平時和我相處的時候是有些稚氣,但多數時候做事還是很靠譜的。”

朋友看着她笑,意味深長地說:“男生黏人一點好,你做你自己,做好自己的工作,閑下來就和姐妹喝喝茶,你別黏他。”

朋友比她大幾歲,說:“我就喜歡找弟弟談戀愛,男人上了年紀都變得世故,弟弟還有一兩分真心可言,而且弟弟身體好。”

宗夏槐看她。

朋友輕咳幾聲:“咳咳,以後你就懂了,女人別太虧待自己,這個男人嘛,一般30歲往上就不行了,哦不對,25歲以上就不行了。”

陸靈也說過類似的話,這讓宗夏槐心情複雜,大家的話題怎麽一下子這麽狂放了?

宗夏槐不知道的是,因為她一直沒談戀愛,再加上她又長得清清冷冷的,大家就沒好意思跟她聊起那些狂放的話題。

那邊謝宜年左等右等等不到女朋友的消息,懷着悲傷的心情洗手上臺了。

結果黃朝師兄聽說有小姑娘來堵他,還看熱鬧:“師弟好狠的心,也不去安慰人家小姑娘一下,人家站門口那麽久。”

謝宜年說:“我之前就拒絕過她,又不是她喜歡我,我就欠了她。再說我有女朋友了,我只用考慮女朋友的心情。”他十分理所當然,仿佛對他而言本就如此。

都說男生不會拒絕送上門來的女人,但事實并不是。真正人品過硬的人絕不會模棱兩可,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

甚至帥哥要更專一,因為他從小到大不缺追求者;只有那些長相一般能力也一般的男人才會腳踩兩只船,因為他們怕自己再也找不到了。

黃朝覺得他不憐香惜玉,但是在場的女醫生女護士都非常贊許。

護士說:“你瞧瞧,黃朝,這才是好男人的覺悟!”

如果宗夏槐看到這幅場景,多少要驚訝,她從未看過謝宜年冷酷的一面,謝宜年在她面前是幼稚的、好哄的。

可是作為一個從小智商出衆容貌出色的人,謝宜年絕對是驕傲的。

晚上八點多鐘的時候,謝宜年下去休息了一會兒,快十點的時候被叫上來收尾。

整個手術室只剩下他們一間還沒結束,麻醉科總值班老大正站在黃朝師兄的旁邊,擡頭一看他進來,對黃朝說:“你們這是知道自己超時了,要被懲罰了,所以現在開始擺爛了是吧?”

黃朝說:“不敢不敢,小謝現在也很快的!”

麻醉老大問:“小謝,你多長時間能關好?”

麻醉老大的壓力非同凡響,謝宜年說:“十一點……吧。”最後一個字說得十分沒有底氣。

于是麻醉老大對房間裏的麻醉醫生說:“聽到沒,要是11點還沒結束,就讓他們替你幹活,你下班。”

這話當然是開玩笑的話,可給到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這會兒的麻醉醫生已經不是白天的芃芃,而是今天的中班。

和以往一樣,黃朝把關顱扔給謝宜年,自己跑路了。

中班麻醉搬個小板凳往謝宜年旁邊一坐,手機也不玩了,開始監督他。

然而這個人的切口做得比較大,關起來需要一定時間,謝宜年幹着幹着就超過了11點。

11點整的時候,宗夏槐過來了,中班麻醉起來,走到門口和她打招呼:“師姐?”

宗夏槐先是看了一眼謝宜年,再輕聲說:“這邊快好了?”

中班麻醉說:“到皮下了,大概10多分鐘吧?你今天不是休息嗎?”

宗夏槐笑笑,沒說真實原因:“我有個數據要來醫院搞一下,今晚準備睡醫院,要麽你回去吧,我把你接掉。”

中班麻醉當然高興,和她交了班:“那我走了師姐,謝謝師姐,改天請你喝奶茶。”

就這樣房間裏的麻醉不知不覺地換了人,謝宜年還不知道,只覺得盯着自己的那股視線終于消失了,也沒關注人去哪兒了。

畢竟房間裏的麻醉醫生總是悄無聲息的,可當你喊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會像幽靈一樣冒出來。

縫到最後一針的時候,謝宜年松了口氣:“麻醉老師,我們好了。”

擡頭看一眼時間,已經超過11點。

謝宜年去找麻醉醫生的蹤影,卻聽到熟悉的聲音:“我知道了。”

“夏……夏槐醫生?”他一副被雷擊中的模樣。

宗夏槐眨了眨眼睛:“嗯哼。”

是我。

護士說:“宗老師人美心善,今天來醫院搞數據,把中班接掉了,你還不動作快點,人家可是免費幹活。”

謝宜年眼睛不敢瞎轉,人幹到這個點本來就頭暈眼花,又見到女朋友,難免要分心。

一直到二人把病人送去ICU,謝宜年才低聲喊她:“夏夏?”

宗夏槐擡腳就走,謝宜年會意地跟了上去,一直跟到樓下生活區餐廳。

宗夏槐帶了塊小蛋糕給他,謝宜年不明所以。

宗夏槐說:“你不是想吃嗎?”

謝宜年愣愣地看着她,他喜歡宗夏槐,一開始是她本就長在他的審美點上,然後被她的優秀吸引……他們确立了戀愛關系,一般這個時候,男生的愛意就達到了頂峰。

可謝宜年不是,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宗夏槐,在第一次牽手之後,在第一次擁抱之後,在第一次親吻之後……他每天都想抱她,都想親她,他只是看到她,心裏就無比高興。

喜歡和愛是不同的,喜歡會褪色會消失,濃烈的喜歡無限接近與愛,甚至給人愛的錯覺,但這兩種感情是不同的。

愛需要時間的沉澱,它可以由喜歡轉化而來,它是更高級的喜歡,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有愛人的能力。

一開始大家喜歡對方的外貌、脾氣、經濟能力,喜歡這些利他的屬性;可是到後面,不僅僅是喜歡這些,愛是包容一切。

但愛的形成,需要兩個人本身都有愛人的能力,也需要兩個人共同付出。

謝宜年能聽到自己的心快從胸腔裏蹦出來的聲音,他完全沒有想到夏夏會給他帶蛋糕,這對一個剛談戀愛的純情青年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殺傷力。

謝宜年沒看蛋糕,直接把女朋友抱進懷裏。

宗夏槐吓了一跳,輕輕地推了一下,也沒舍得用力,只是說:“衣服髒的。”

像宗夏槐看到一些電視劇片段,就不太能理解醫療劇裏大家穿着白大褂抱在一起,又不是主任,打工人的白大褂那麽髒,怎麽抱得起來?

謝宜年幹了一天手術,雖說外面套着手術衣,但裏面的洗手衣也多多少少沾了點“髒東西”。

謝宜年委屈地說:“夏夏你嫌棄我。”

宗夏槐:“……”算了,反正等會兒也要洗澡。

謝宜年幹到這個點,身心俱疲。宗夏槐看得出來他的疲憊,手環抱住他,輕輕地拍了拍。

她也曾幹到這麽晚,所以對他的疲憊感同身受。

兩個人坐下來開始吃蛋糕,謝宜年全程盯着女朋友,宗夏槐覺得他半點心思都不在吃蛋糕上面,他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才是那塊美味的小蛋糕。

看他這麽累,宗夏槐難免抱怨“罪魁禍首”:“楊主任也是的,都快退休了,還開得這麽兇。”

主任不用開頭,也不用收尾,主任做完關鍵步驟就下班回家了,可下面這些小醫生有時候要到半夜,第二天還得七點半準時出現在病房。

年輕人要學技術,是要吃苦耐勞,但是也不是這個吃法呀。

宗夏槐動了真情實感:“難怪他老婆和他感情不好!”

碰上這樣一個開刀狂人,都見不到人影,哪個女人能受得了?

謝宜年瘋狂點頭:“對的,夏夏,如果是我一想到夏夏在家裏等我,每天都想着下班和夏夏吃晚飯!”

神經外科雖然忙,但是科裏也有和配偶感情很好的醫生,每天都想着手術結束後回家吃飯。

只能說楊主任太愛開刀,或者說沒那麽愛他老婆。

宗夏槐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我覺得回家吃晚飯的希望不大,吃夜宵差不多。”

謝宜年美滋滋地說:“那就吃夜宵!”

共享完這塊蛋糕後,謝宜年提醒她:“夏夏是不是還要搞數據?我陪夏夏一起。”

宗夏槐搖頭:“不搞。”那只是她的借口而已。

宗夏槐說:“我來陪陪你。”

愛向來是無數個瞬間,宗夏槐并不知道,今天之後她徹底把謝宜年吃得死死的了。

男人是很容易滿足的動物,除非他不愛這個女人,或者本性自私。

謝宜年糾結地說:“可是我又不想夏夏很晚休息……”

宗夏槐瞧他,佯裝要走。

謝宜年趕緊攔住:“我錯了夏夏,我超級喜歡你,超級想你來陪我!”

宗夏槐說:“哼。”

碰巧夜班老大這個時候路過,看見裏面亮着燈,來瞧了一眼:“夏槐?”

宗夏槐還是那套說法。

老大沒有懷疑,又瞧了瞧謝宜年,奇怪的很,這兩個人怎麽會站在一起?但是該說不說,還挺般配。

但老大沒有想過他們會是情侶關系,開什麽玩笑,麻醉怎麽可能和外科談戀愛?是晚上零點下班還不夠晚嗎?

甭管這外科多帥,只要叫人加班,對麻醉來說全都面目可憎!

雖說外科的鐘主任和麻醉的宋主任是一對夫妻,但人家是大學同學,又不是上班之後開始談的,而且當年不是也分手過好幾年?

老大“哦”了一聲走了,直到後來這兩人戀情暴露,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多大的“瓜”。

今晚宗夏槐和謝宜年都睡值班室,第二天早上一起去樓下大食堂吃了一頓早飯,然後各回各科幹活。

麻醉科開早會的時候,宗夏槐在同事那裏吃了個瓜。

同事說:“昨天有個漂亮女生來找謝醫生,謝醫生好狠的心,都不見人家!你知道吧,就是那個追了他好久的女生。”

宗夏槐說:“我不知道。”

同事:“哦,想起來了,你那會兒還沒來醫院,害,總之那女生确實挺有毅力的,聽說家裏還挺有錢的,不知道謝醫生為什麽不喜歡人家。”

作為戀人,聽到有人追自己男朋友,宗夏槐心裏不會太開心。

宗夏槐淡淡地說:“是啊,為什麽呢?”

同事看她并不感興趣的樣子,默默地收回了下面的話。

于是一整個上午,宗夏槐的心情都不太美妙,她也說不上來心裏什麽感覺,就是不開心,很不開心。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開心,畢竟謝宜年并沒有做什麽。

為了避免這種心情影響她工作,宗夏槐暫時把謝宜年的消息免打擾。

等到中午吃完中飯,食物入肚,血糖升上來了,宗夏槐的心情稍好,決定下班後去問問他。

她在手術間兜了一圈,看了一眼外科的進度,再坐回麻醉機前,一切都在平穩進行,盡歸掌握。

這個時候作為麻醉醫生的她就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對面房間的護士突然跑進來:“麻醉老師,19間病人動了,能不能去看一眼?”

19間的麻醉醫生是個新規培醫生,她上頭有上級,可是上級管好幾個房間,沒事的時候在樓下休息,趕來也需要時間,最快的辦法就是去附近房間薅一個有經驗的麻醉醫生。

護士說:“主刀在臺上挖瘤子呢!你快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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