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 47 章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挨得極近了, 宗夏槐可以清楚地看到謝宜年每一根眼睫毛,在這種距離下,任何一點五官的瑕疵都無處遁形。
可即使是宗夏槐湊近了看, 都在謝宜年這張臉上找不出什麽瑕疵出來, 近距離不過是放大了美貌對人的沖擊力, 讓人心神蕩漾。
謝宜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女朋友捏着自己的臉左看右看,到底在看什麽?
宗夏槐由衷地誇贊他:“謝宜年,感覺以後我倆吵架,我看着你這張臉, 都沒辦法生太久的氣。”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現在看到謝宜年,只覺得哪哪都歡喜, 好像永遠都沒有辦法對他狠心, 無論如何都對他寬容。
如果是從前的她,只會覺得謝宜年這次的行為沖動不成熟,是她最讨厭的做法,更踩到了她的雷區。
比如明明說好不公開, 謝宜年卻在工作場合與她置氣;還比如說謝宜年占有欲太強,看到自己和異性說話都吃醋甚至想要幹涉……在宗夏槐眼中, 這些都是極危險的行為, 如果對方做出了這樣的行為,說明把自己看成了所有物, 不尊重她的人格。
宗夏槐一直認為, 談戀愛需要原則, 現在卻發現,感情中沒有道理, 只有願不願意。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會放棄自己的原則;如果這個人喜歡自己,他也不會冒犯自己的原則。
謝宜年很喜歡聽宗夏槐說喜歡他,仿佛這一句喜歡可以抵消所有的委屈,他也願意為此做得更多,讓步更多。
謝宜年保證說:“我才不會和夏夏吵架。”
他仿佛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把臉湊近了給她欣賞。
宗夏槐用手撚了撚他的眼睫毛,忽而很不好意思地說:“宜年,我剛才沒瞧清楚,要麽你再哭給我看看?你哭起來還挺好看的。”
謝宜年:“……”
“不行。”謝宜年誓死捍衛自己的臉面,“你看錯了,我才沒哭。”
謝宜年今晚十分懊惱,夏夏本來就覺得自己幼稚,這下可好了,面子全丢光了。
在燒烤店結完賬後,兩個人出門散步消食,牽手的姿态比上次自然,不再有那種類似學生時代生怕被父母發現的“偷偷摸摸感”。
謝宜年木着臉走在宗夏槐旁邊,試圖表現出沉穩的一面,然而宗夏槐只覺得他這副樣子更可愛。
謝宜年不高興,又拿她沒辦法,一轉頭就瞧見她興致盎然,“想看自己哭”這幾個字幾乎寫在她的臉上。
什麽惡趣味!要不是這人是夏夏,謝宜年多少得罵一句變态。
謝宜年忍無可忍了,逮住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抱着女朋友親了下去。
他早就想這麽幹了,謝宜年很喜歡和女朋友的親密接觸,尤其是口舌相交的時候,那種感覺令人沉淪上瘾。
怎麽親都親不夠。
而且在親吻的時候,謝宜年找到了主動權。
謝宜年一親就親了好久,要不是看到遠處有人過來,他壓根就不會放開。親吻中的謝宜年充滿侵略性,宗夏槐被他抱在懷裏,只覺得整個人被悶在他的氣息裏。
待路人走後,謝宜年抱着宗夏槐,又在她唇上小啄了一口。
謝宜年臭屁地說:“夏夏下回再欺負我,我就親你。”
宗夏槐說:“你好幼稚。”
于是謝宜年又親下來,宗夏槐實在不知道他為何對親吻這件事有如此高的熱情。
毫不誇張地講,她真的覺得謝宜年跟吸貓薄荷上瘾了一般。
宗夏槐從他懷抱裏掙紮出來,揪了一下他的耳朵,謝宜年暈暈乎乎地看着她。
宗夏槐問:“還吃醋嗎?”
謝宜年下意識說:“沒吃醋。”
宗夏槐瞧他,謝宜年說:“好吧,之前有一點。”
現在他懷裏抱着熱乎的女朋友,所有的不安全感都一掃而空。
謝宜年小聲說:“我錯了,夏夏我不該鬧你。”
不是只有女人會“作”,男人也會“作”,人在感受到不确定的時候就想要通過“作”這種方式來确定。
可他現在想開了,與其和夏夏置氣,不如親兩口實在。
他抱着她的時候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跳,親吻的時候他們的氣息交纏,他早就忘了徐同和的存在,夏夏在他懷裏,夏夏喜歡的人是他,夏夏是他的!
人甚至不能共情半天之前的自己,謝宜年的理智回來了,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為很不可理喻,謝宜年試圖解釋:“我總是覺得夏夏喜歡的并不是我這個類型。”
宗夏槐反問他:“什麽類型,你說說你自己是哪種類型?你覺得我喜歡什麽類型?”
謝宜年不服氣地說:“你自己說的,我太幼稚,沒有徐同和穩重。”
“後面那一句話我沒說。”宗夏槐說:“你幹嘛要和徐同和比呢?”
宗夏槐真是想不通:“你們倆根本沒有可比性。”
謝宜年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黯然。
愛讓人嫉妒,讓驕傲的人自卑。
謝宜年以為她又要兇自己,誰知宗夏槐說,“你比他聰明,長得比他好看,你幹嘛要和他比呢?”
謝宜年的嘴角翹起來,眼神充滿期待:“還有呢?”
宗夏槐:“……”
不過宗夏槐好像懂了一點他的心理活動,一方面,謝宜年是驕傲的,他不願意去和徐同和比;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從女朋友口中聽到她選擇他的原因,她喜歡他要遠超于當年喜歡徐同和。
謝宜年甚至希望徐同和是個卑鄙的僞君子,當年夏夏喜歡他不過是被他欺騙,所以自己才是夏夏真正的第一個喜歡的人。
因為是初戀,所以連對方無疾而終的感情都要計較。
宗夏槐并不想慣着他,可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而且你比他真誠勇敢,當年我出國的時候,徐同和來送我,他希望我這三年不要談戀愛,卻連一句坦露真心的話都不肯說。”
宗夏槐提起當年的事情冷笑:“他以為他是誰?我憑什麽要承諾他三年不談戀愛?”
倘若當時徐同和勇敢追愛,那麽宗夏槐對他的好感還有可能發展成喜歡。
可惜徐同和懦弱,宗夏槐不喜歡膽小的人。
謝宜年與徐同和相反,謝宜年追求宗夏槐的時候直接all in,他不害怕在宗夏槐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牌,因為他絕對真誠,也足夠勇敢。
宗夏槐對謝宜年說:“我并沒有喜歡哪一種類型,我只喜歡你,你是什麽類型,我就喜歡什麽類型。”
愛哪有什麽标準,愛的人本身就是一種标準。
至此,有關于徐同和的事情,宗夏槐已經完完全全地告訴了謝宜年,包括她原本不想說的部分,如今也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人因為不知全貌才胡思亂想,謝宜年從前覺得宗夏槐和徐同和沒有在一起是因為其中一方要出國,他害怕徐同和會是宗夏槐的白月光,卻沒有想到在宗夏槐出國前他們都已經劃清了楚河漢界。
原來是夏夏拒絕了徐同和。
不!謝宜年有些生氣。
徐同和實在太不是男人,他甚至不敢坦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永遠有所保留。
謝宜年心裏有些酸澀:“要是……我先遇見夏夏就好了。”
他絕不會讓夏夏傷心,他想代替徐同和占據夏夏的這段記憶。
宗夏槐握住了他的手,輕聲說:“第一次我和你說我喜歡成熟的男生,我那時候确實那樣認為。可是我也沒有談過戀愛,我并不知道當我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心不會詢問我的意見。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标準都是留給不愛的人。”
謝宜年好久不說話,宗夏槐疑惑擡頭,卻見他目光爍爍:“可以再親一下嗎?”
宗夏槐殘忍拒絕了他:“不行,今天超标了。”
于是謝宜年用一種隐忍的委屈的眼神看着她。
宗夏槐故意當看不見,繼續往前走,前面是大路,行人多了起來,謝宜年就是想* 偷親都不好親了。
但是宗夏槐發現,謝宜年親不到她,開始換一種方式來“刁難”她了。
謝宜年問:“那夏夏打算一直跟我談地下戀愛嗎?”
關于在醫院還要偷偷摸摸談戀愛的事情,謝宜年稍有怨念。
宗夏槐說:“這事不好高調吧?萬一咱倆之後分手怎麽辦?”
謝宜年的聲音直接拔高:“夏夏還想着和我分手?”
宗夏槐一轉頭,就看見對方控訴的眼神,宛若自己是薄情寡義的“渣女”。
宗夏槐說:“我只是列舉有可能的最差結果,那萬一不成呢?到時候大家多尴尬。”
謝宜年說:“不能不成!我和夏夏一定會成。”
宗夏槐:“你別蠻不講理。”
她想了想說:“而且我們也沒有刻意瞞着大家吧,主要工作場合,總不能逢人就說我和你談戀愛了吧。”醫院又是個嚴肅的地方。
宗夏槐稍作安撫:“如果我和你一切順利最後結婚的話,反正大家也會收到請柬的,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謝宜年略有怨念地看她:“一定要加如果和一切順利這些話嗎?我不管,反正在我心裏,我一定會和夏夏結婚。”
宗夏槐說這樣的表述方式更嚴謹。
謝宜年問:“所以夏夏不是一定要和我結婚嗎?”
宗夏槐很誠實:“宜年,我真沒想好。”
這是實話,但是熱戀中的人聽不得實話。熱戀期的時候,個個都是濃情蜜意,恨不得八輩子綁在一起當夫妻,每個人都發誓要一生一世。
戀愛經驗多了的人知道,所謂承諾,不過是一句哄對方開心的話。
那當時肯定是抱着結婚的念頭,誰知道以後變了呢。
可惜宗夏槐是個實誠人,她說不了違心的話,她沒想好就不會騙謝宜年。
結果謝宜年說:“那你沒想好,就不能先騙一下我?”
否則他真的會很傷心。
宗夏槐為難了一會兒,看着他眼睛裏的光慢慢消失。
宗夏槐什麽也沒說,踮起腳尖,在他唇邊親了一口。
這招竟然失靈了!謝宜年這個騙子,剛才還說他最吃這套。
謝宜年別過臉去,也不吭聲,沉默往前走,宗夏槐從他的身影中看出了委屈的意思。
這倒激起了宗夏槐的叛逆心理,宗夏槐把他揪過來,令他停下來看向自己,又親了一口。
謝宜年想躲沒躲得過去,他的身體可比他的嘴誠實多了。
謝宜年說:“你又不打算和我結婚,親我做什麽?”
“哦——”宗夏槐拖長聲音:“那我不親了。”
謝宜年又說:“不行。”
宗夏槐問:“那你是什麽意思?”
謝宜年注定被宗夏槐吃得死死的,他說:“給親呢,但是你要和我結婚。”
宗夏槐說:“我得再想一想。”
謝宜年問:“要想多久?”
“一兩年吧。”
“好久。”謝宜年說:“也行,反正你要想。”
看着他,宗夏槐的心軟了:“我會想的。”她不吝啬于和他說一句好話:“宜年,你是我唯一想過要結婚的人。”
謝宜年的冷臉維持不下去了,他低聲說:“我也是。”
City Walk之後,謝宜年把宗夏槐送回家,到樓下的時候,謝宜年的視線黏在女朋友身上不肯走,他們剛發生過争吵,可也因為這場争吵感情更加深厚。
對于謝宜年來說,他想要的不再是親吻,是更多。
雄性的基因裏刻有對雌性的渴望,謝宜年喜歡宗夏槐,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如果他沒有生理渴望,大約就是身體出問題了。
但是分別的時候,謝宜年只是深深地抱了一下宗夏槐,他用鼻子去嗅她頭發的味道,心滿意足地哼了兩聲。
因為喜歡,所以更加克制。
如果男生真心喜愛一個女生,在這方面反而是被動的,他很害怕自己貿然的一個舉動被對方誤會成不尊重,害怕自己的形象在對方那裏變得很糟糕。
謝宜年說:“夏夏,我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這話聽上去似曾相識,宗夏槐抱有懷疑态度,不過仍然給予肯定。
“沒關系,你可以向我求證,但是既然問我,就要相信我。”
兩人各自到家之後,又抱着手機聊了一會兒天,也忘了是誰先提出,打字太麻煩,不如打語音電話。
于是宗夏槐一邊開語音電話,一邊在電腦上查看群裏發的麻醉學最新指南,不知不覺就過了晚上兩點。
男女之間的話題最開始總是很寬泛,大家的興趣點不同,要在不同之中找共同。
所以說謝宜年和宗夏槐是同事,但也不能下班之後還聊工作。
忘了是誰先開的頭,大約是宗夏槐說起自己的好友陸靈的“至理名言”,宗夏槐好奇地問:“所以說男生過了二十五歲,那方面能力會大幅度下降,是真的嗎?”
電話那頭謝宜年瘋狂咳嗽,臉已經通紅:“夏夏聽誰說的?咳咳,這個分人吧。”
他們之前一直是純愛頻道,今天猝不及防地就跳到了這個話題。
然而人類天性中就隐藏着對性的探索與好奇,所以不只是男生,女生也會好奇此類話題。
宗夏槐非常認真地問:“那你覺得自己過了25歲,身體素質有下降嗎?”
謝宜年直接被問得說不出話來,他總覺得自己被女朋友調戲了,可是電話裏女朋友的聲音聽上去那樣無辜純潔。
謝宜年的心裏同時癢癢的。
事關自己的尊嚴,謝宜年當然說沒有。本來也沒有,他身體好得很。
宗夏槐說:“真的嗎?”她只是下意識一問,卻不知這話問得很要命。
謝宜年要炸毛了:“真的!”
偏偏宗夏槐問完這句就沒聲了,搞得電話那頭的謝宜年心裏忽上忽下的。
宗夏槐抽空回了一下工作消息,她今晚問的所有問題都沒有其他含義,女生和男生在這方面有很大的不同,女生大多只是調侃,不會真的有想法,尤其是頭一回談戀愛的女生。
但是男生不管是不是第一次戀愛,都是真的有想法,也想付諸行動,除非這人身體不行。
宗夏槐在回複工作消息,就沒顧得上謝宜年的反應,只“哦”了一聲。
謝宜年還在期待下文,結果得到一句“哦”,謝宜年有些懷疑人生了,難道他誤會了女朋友的意思,夏夏其實對他沒什麽想法?
謝宜年悲傷地想,但是他對夏夏很有想法,但他不好意思問夏夏對于親密行為的看法。
在這方面他肯定是尊重夏夏的想法,要是夏夏想,他沒有不從的道理。
兩人雖談的是一件事,但頻道并不相同。宗夏槐多是開玩笑的語氣,覺得有趣,說來逗謝宜年聽:“陸靈和我說,你看着就是家教嚴格的人,要是我睡了你,多半脫不了身。”
謝宜年如遭雷擊:“啊?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宗夏槐問:“什麽樣?”
謝宜年說:“你睡了我,還想把我丢掉。”
宗夏槐頭一回有種作為“渣男”被控訴的感覺,她下意識地說:“你不是男生嗎?”
在大衆觀念裏,都是女方更“吃虧”。這裏的吃虧并不是說,女生就低人一等,而是由于生理構造的不同,女方更容易生病,也有懷孕的風險。這是客觀事實,也無需否認。
當然在傳統理念裏,男生受到的約束更小,女生總要為名聲所累。雖然這種現象随着時代的進步有所好轉,但是封建糟粕是無法根除的。
可謝宜年并不這麽認為:“男生怎麽了?”
他震驚地說:“我又不是随便的人,我認定和你過一輩子才和你睡覺,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輩子在一起,我才不要。”
并不是所有的男生都把性看得比愛重要,只是這樣的人很少,偏偏謝宜年是。
男人嘲笑有這樣想法的同性,而女人往往能讀懂這種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