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047

蘇寅問向了一個傭人, “蘇擒是什麽事?他昨天去哪兒了?”

下人笑一笑,“聽說小少爺談戀愛了。”

蘇寅眼睛暗色的,他說了一句, “他哪次不是玩玩而已, ”

傭人如實地說:“這我就不知道,”笑一笑,小少爺這段時間看起來變得好很多。雖然那長相誰見了都會寵溺一番的。

蘇寅又問, “他和誰談戀愛?”

“聽說是翁家的少爺。”

蘇寅眼睛凝了一下, 他頭輕輕偏側了一下, 想起了前天吃飯時候飯桌上只有他一個人聽不懂的對話, “我知道了。”

傭人退下後。蘇寅坐回了靠椅上, 桌上他把其中一本書翻了雪白的扉頁, 如同落葉地輕輕翻動, 在某一個地方露出一張暗色的紙張。

蘇寅把紙張抽了出來,是一張菲林拍的相片,沒有過膠。相片是彩色的, 帶有些過去的痕跡。

他眼色漆黑,視線落在這張相片上。

過了一會兒, 他打起了火, 嘴裏叼了一根香煙。在電視上, 他是禁煙大使。可他手指修長, 如同瑩白的, 細長的黃色香煙落在他兩只之間。

微紫色的火焰跳動在他暗澹的眼色裏, 映照了他半張投在了陰影裏的臉面。

他像是仔細地端詳着這照片, 吐出來的煙霧如同了茕白的河水, 輕輕地吹拂過了周圍暗沉的光線。

相片從他的手指, 相片的一角側落在了火焰的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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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鬼魅一樣燒了起來, 相片的角變得卷起來了,因為沒有過膠,所以空氣裏彌漫的不是塑膠的味道,而是淡淡的紙張被燒焦的氣味。

空氣幹燥的,帶着灰燼的氣息。

灰色的相片三個角都燃燒起來,仿佛是熾熱的、熱烈的、又深沉的情感。三角蔓延到中心的位置,只見裏面的人物因為灼燒的拉扯而變形。

蘇寅手指輕輕一彈,将燃起來的相片扔在了煙灰缸上,只見相片中的人物,坐在輪椅上,在青色的細滿的葡萄藤下,仰着頭,眉毛輕輕地、似乎是長久來的習慣,一向是皺着的,也不笑。也許是拍攝的時候,輪椅上的人正對着陽光。

過去的蘇擒,雖然不笑,可是眼底有種安靜的、有着他自己思考的平和。

相片全部燃燒了起來,如同猙獰的精怪在空氣中一下子湮滅成灰。

沒入在了黃昏的光線中,房間裏窗簾半掩着,沒有設備的光線。那個人背對着窗戶坐着,整個人投入了陰暗中。一動不動,只有半晌,他手中的香煙透着殷紅的光點。

·

“擒擒要去哪兒?”

蘇擒準備出門的時候,被下樓的蘇寅叫住了。

蘇擒問,“哥,你不用拍攝嗎?”

他要去看白驀,此時,他坐在了蘇寅的轎車上。

蘇寅坐在後排,打起了一根香煙,蘇擒看他一向不吸煙,“哥,你怎麽也抽煙起來了?”

他的尾指銜着細長的香煙,眼色稍稍被車窗外面投落的陰影持續地遮掩,顯得有些灰澹。蘇寅撣了一下煙灰在這輛轎車固有的香煙灰放落的缸裏。

“你不喜歡?”

蘇寅的聲線有些随着今天突然降溫的天氣變得淡冷。他也沒有怎麽多看蘇擒,兀自地從手指裏銜着放落回他珠紅色的唇中。

“不是。”那個人回答。

蘇寅抽了好幾根煙,一直沒有停下來過。神色一直藏在了後排的座椅的靠枕邊緣,以至于旁邊的光線很難照在了他的臉上。

“你看的人是誰呀?”蘇寅在車上一共就跟他說了幾句話,這是第二句。

“白驀。他受傷住院了,上回……綁架時是他救了我。”

聽到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人,蘇寅放下煙,他低着頭,像是在摩·挲着自己的鐵皮打火器一樣。上面的邊緣雕刻着一個半人半魔的黑天使一樣的東西,長着殘半的翅膀。小巧的雕像只有在打火機的側身。除了刻有他名字的地方外,其餘的機身,都是光滑的。

蘇寅不說話。

蘇擒以為他最近拍攝不愉快,所以他也沒有說話了。蘇寅說把他送去醫院。

到了醫院的時候,蘇寅的煙還沒有停下來。

蘇擒準備出去,蘇寅才第一次擡起了依舊是澹色的眼色來,看去了那個也許是因為談戀愛了,所以這段時間才會變得不同,變得脾氣溫和了許多的蘇擒。

“你幾點回來?”

蘇寅問向他。

蘇擒當然看不懂蘇寅此時的心思,他回答說:“我就看一下他,沒什麽的。”以為蘇寅擔心他。

“幾點?我來接你。”蘇寅目光沒有斷,落在了他那張人見了,都會疼惜的臉面上。

蘇擒本來推開了車門一半了,聽了蘇寅的“關心”,他笑一笑:“不用了。”

然後就被錢立扶下車了。

蘇寅臉上一點緩和的笑容、或是輕松的神色都沒有。有着只是隐埋在了低沉光線裏的陰郁的眼色。像是有什麽人搶走了他從小珍愛着的玩具。

直至蘇擒消失在了醫院的大堂,車內的人久久地才收回視線。

彈了一下香煙的煙屁·股,“少爺,送您去哪兒?”要不就是機場,去外地拍攝。要不就是蘇宅。

可蘇寅的頭枕在了後排的座枕上,他手裏的香煙一直蔓燒到了手指邊緣,他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任由着火勢的蔓延,眼神低暗。半邊臉隐藏在了非常差的車內光線裏,讓人看不出表情。

·

醫院裏,蘇擒特意買了一束奶白色的洋桔梗,配合着灰色的裝飾報紙,看起來不豔也不素。

他坐在輪椅走在了醫院的走廊裏,不少人以為他是病人。連同醫生都向他側目一眼,黑色的頭發溫順地落在了耳後,可是看那個人的眼神卻不是低調的,是淡淡的冷漠和着一絲極不同旁人的欲·望。

敲了敲房門。

病房裏并沒有人。“是不是走錯了?”錢立以為是進錯病房了,推進去的蘇擒看着房間的整潔,可還有人住院的痕跡在。“等一下吧,可能去檢查去了。”

蘇擒似乎是前些時候病房住多了,可他不感到熟悉。

他把這裏當做自己的房間一樣,找了其中的一本貴賓病房的醫學健康的雜志來随便翻動了幾下。

進來了一個人,聲音還帶着些許歡快:“是嗎,不會留疤,這一點是最好的。千萬不能留疤,”

似乎在和護士交談着,走進來後,發現了病房裏看雜志的輪椅上的人。

那個人的目光一下子收斂起歡快,只留下了些許敵意:“蘇擒。”準确地叫出了輪椅上的人的名字。

蘇擒聽到叫他後,才擡起了眼來,看到了一個身材颀長的男人。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熟,在翁宅見過他。還有……在機場。

“你來幹什麽?”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用這句話來形容翁饒一點都不過分。

蘇擒把雜志再翻了一頁,低着頭,看着上面說防止過度泡水後的措施,“我來看下白驀。”

“你也配來探望白驀?”那個人非常不滿蘇擒,可礙着病房內外還有蘇擒的好幾個保镖。所以他一點都不能如他的願。

蘇擒看着頁碼上的不多的、不複雜的醫學文字:“我要是沒有資格的話,你更沒資格。”說着,就把輕蔑的眼色擡了起來,淡淡地冷笑了一下。

講道理,蘇擒确實比翁饒有資格多了。在翁家的壽宴上,蘇擒經過了翁裴的親口“認證”他蘇擒是白驀的心上人。

翁饒發現這個人和機場第一次見面一樣,伶牙俐齒。眼色看上去噙着淡淡的奚落,向來在話鋒上不饒人。

“把他趕出去,”翁饒跟護士說,“這人是害病人受傷的人。”

從進了病房開始,護士被這兩人一來一回的攻擊唬住了,這下聽翁饒這樣說,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翁饒。

蘇擒輕蔑一笑,對護士笑笑:“你去忙你的。”他随後低下了頭顱,眼色斂合上,旁若無人地翻着雜志。

護士當然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看這病房的氣氛古怪,這兩個人從一見面就鬥嘴,而自己身邊的翁饒這位男士,連說話內容都有些幼稚。不住地說:“我先去巡房了。”說完了就火速逃離了這個充滿着硝煙味的無形修羅場中。

一出了病房,護士找到了護士長,說817的病房來了幾個人,看上去可能會吵架或者動手,讓大家多留意一下。

翁饒進來這麽久,他目光突然瞥到了蘇擒插在了病房花瓶裏的洋桔梗,而換下來的有些枯萎的葉子的香槟玫瑰。這時候因為不夠插瓶,放落在了桌子上擺落着。

因為葉子的枯萎,雖然花色延續着香槟的顏色,可看上去似朱顏辭鏡花辭樹一樣。

翁饒一下子火了,那是他送的玫瑰。他上前把蘇擒的洋桔梗從花瓶裏摘出來,扔在了地上。再把自己的玫瑰重新安置好擺放上。

“什麽破花。也想占我的位置?”

蘇擒看見了被扔擲到了地上的洋桔梗,随即他眼色只是輕輕地掃了一下,示意錢立別動手。花瓶裏的桔梗是錢立放的,蘇擒沒有想把誰的花取而代之的意思。錢立看着那玫瑰都蔫了,所以才有想換花的想法。

本來錢立想上前的,看到了蘇擒的眼神後,收斂住,只是撿起來了那束洋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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