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
他靠得這樣近,近的讓應聞隽不舒服,胃中一陣翻湧,忙不易察覺地向後退了退,冷冷道:“好啊,那不然就去告訴你舅,你我二人何時見過?”
“好啊,那有什麽怕的。”
趙旻學着他一聲“好啊”,還真就讨厭別人激他,拉着應聞隽的手腕就要把他帶下桌。兩人互不相讓,應聞隽死死抓住桌案,趙旻回頭一看,見他臉上已有懼意,倒是有些示弱的意思,知他是在嘴強牙硬,方松了手,譏諷道:“早這樣不就好了,你老實些,我有話問你。”
“問就是,別拉拉扯扯的。”
這話說的可就不清白了,他與趙旻,再親密的事情在小白樓也做了個遍,如今只是被擒了手腕,應聞隽就避之不及,也不知是挨着表哥表弟的關系實打實地從心眼裏惡心趙旻,還是那日險些被大太太捉奸在床,看着趙旻這個“奸夫”,叫他草木皆兵起來。
趙旻冷不丁開了口:“那夜我倒沒注意,原來你鼻尖還有個小黑痣。”
應聞隽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你到底想說什麽!”
趙旻嗤笑一聲,至此總算摸清楚應聞隽的脾氣,你對他彬彬有禮,他就蹬鼻子上臉,你若來強硬的,他又立刻示弱。趙旻一不吭聲,應聞隽心裏就打鼓,怕他憋着壞,等了半天,才聽對方琢磨着問道:“你什麽時候進的宋家?”
“五年前。”
趙旻思索一番,他是四年前出的國,又是小姑帶大的,他爹那邊的親戚,除了小姑,其餘都不走動,因為他母親不喜歡。他雖未和應聞隽碰過面,然而他舅娶了他們趙家的人當男妾這種見不得人的醜事,他倒是聽他小姑抱怨過一嘴。若只是抱怨,也太雲淡風輕了些,他小姑連帶着他爹趙岩,同宋千兆一起罵了個遍,是以方才應聞隽的腰剛被他舅一摟,趙旻便立刻反應過來他的身份。
“我舅的錢和生意,都給你管着?”趙旻斜睨他一眼,像是話裏有話。
應聞隽就算再傻,也聽出趙旻這個當外甥的,并不把宋千兆放在眼中,二人雖無半分夫妻之情,可到底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應聞隽說話加倍小心,只斟酌着搖了搖頭:“還是他自己拿主意,我只是個傳話的。”
“我想也是……”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陣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聲響,明顯是沖着這邊來了。原來是宋千兆一身欲火無處發洩,催促下人去喚六姨太過來,左等右等,終是按捺不住,親自去找,在長廊上碰見正往這邊走的六姨太。
二人眼神一對上,當即天雷勾動地火,只聽得一陣嬉笑怒罵,宋千兆一摟六姨太纖纖細腰,壓在門板上開始親熱,眼見二人就要貼着倒進來,還是趙旻反應最快,拉着應聞隽躲進屋中間擺着的大立櫃中。
在立櫃門關上的一剎那,應聞隽眼角的餘光瞥見六姨太打扮的花枝招展,宋千兆将她壓在地毯上,一張嘴酒氣熏天地舔舐着六姨太白淨的脖子,看得他心中不住反胃,竟是比方才趙旻湊近時叫他惡心更甚。
六姨太嗔怒道:“老爺今日這是怎麽了!”
宋千兆脫下褲子,挺身入巷,一邊動一邊罵道:“那姓趙的小兔崽子,竟敢把洋鬼子那套帶進我宋家,飯桌上就敢跟那小婊子摟摟抱抱眉目傳情。”
應聞隽做賊心虛,驚駭不已,還以為宋千兆發現了什麽,這聲小婊子罵的是自己,然而轉念一想,眉目傳情先按下不表,可這句摟摟抱抱說的總不是他了吧。
思及至此,他瞥了眼一旁擠着的趙旻,借着外頭透進來的光,看見趙旻竟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方才席間他與男友動作甚是親密,此時宋千兆這樣言辭羞辱,趙旻竟一點反應都沒有。
察覺到他的視線,趙旻也看了過來,以口型道:“她裝的。”
應聞隽沒反應過來,趙旻又往外指了指,只見六姨太随着宋千兆的律動喘息尖叫,聲音甜膩誇張,神情卻百無聊賴。若是從前,應聞隽怕是看不出來,但到底經過了和趙旻的那夜,更加明白那顫栗時一瞬間的情難自制,似是一道枷印打在骨血裏,而對情欲的忠誠,則是裝都裝不來的。
趙旻不知想起什麽,也不笑了,櫃中氣氛古怪莫名起來。
應聞隽抿着嘴,腿間一片濕濡,臉冷不丁的被人碰了下——是趙旻的手指。
本就心裏有鬼,此時更是吓了一跳,忘記二人處境,險些叫出來,嘴巴還沒張,就被趙旻一手捂住。應聞隽反應更甚,眼見要劇烈掙紮,趙旻只好從後頭死死摟住他,貼着他耳朵咬牙切齒地以氣音警告:“別動!”話音一落,虎口一酸,就給人狠狠咬住,繼而痛了起來。
趙旻看外頭演活春宮沒什麽反應,倒是被這樣咬上一口,身體快過腦子,又蠢蠢欲動起來。
二人身體緊密相貼,應聞隽突然不動了,古怪的沉默着。
趙旻悻悻松手,他也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在猜這人是不是臉紅了,他趙旻是想什麽就一定要得到的性子,當即拿手去碰,果然應聞隽的臉熱熱的。
所幸外面二人戰至酣處,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宋千兆年歲上來,房事上體力不佳,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大汗淋漓,猛地趴在六姨太身上一陣抖動,不動了。
六姨太又甜膩膩地喊了聲:“老爺!”
宋千兆嘿嘿笑着,二人又摟着在地上親了會兒嘴,方衣衫淩亂地出去。
直至腳步聲消失,再無人返回,應聞隽才将趙旻一推,搶着出來,左右一看,顧不得顏面,抓起桌上的花瓶,彎着腰幹嘔起來。趙旻黑着臉跟在後面,冷嘲熱諷道:“怎麽着,要給他宋家添小姐少爺了?這可不是我幹的,沒這樣快。”
應聞隽不理他,抱着花瓶繼續幹嘔。
趙旻不耐道:“我只是碰了下你的臉,這要說別的地方,也不是沒有碰過,怎麽那時候不見你吐呢。”
他見應聞隽難受的厲害,忍不住伸手去拍他的背,誰知還未碰上,應聞隽就如臨大敵,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躲到一旁去,警惕地看着趙旻。
趙旻無奈道:“行了,我不碰你,我今日過來堵你,就是想問你……”他語氣一頓,本想問那夜在小白樓的事情,宋千兆發現了沒有,又想順着警告應聞隽,別在他身上動歪腦筋,想着以此要挾他,不過現在一看,應聞隽躲他都來不及,巴不得他趕緊滾蛋,又怎會以此要挾?然而防人之心不可無,今日被自己這樣一吓,怕是有心思也沒了。
趙旻冷哼一聲,不再多言,擡腳走了。
應聞隽抱着花瓶嘔了半天,因着席上實在沒吃心思吃東西,只吐了些酸水出來,趙旻一走,他也趕緊離開了這是非之地。翌日一早,收拾了行裝,讓管家通知宋千兆他接到電報,西安的貨出了問題,他得去趟西安。
一路上聽見下人在嬉笑着說些什麽,他一聽,原是再說那趙家的小少爺昨夜和他領來的人胡鬧了大半宿,早上下人路過時,還聽見裏頭床上有動靜呢!應聞隽冷笑一聲,躲瘟神似的一刻不停,趕去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