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宋千兆看向他的眼神頗為複雜,帶着欲念與盯梢,卻又有些不屑。他的一手伸在被褥中,撫摸應聞隽的大腿。

應聞隽就是被這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撫摸給吵醒的,他下意識,一把攥住宋千兆的手,阻止他的動作。只要宋千兆的手再上摸,再往裏摸,就能摸到被趙旻幹腫的陰穴,應聞隽慶幸趙旻沒睡在這裏,慶幸他昨夜裏忍着疲憊将屋子打掃幹淨了,慶幸趙旻沒在他身上看得見的地方留下什麽痕跡。

宋千兆的手絲毫沒有往回撤的意思,反倒暗自用力,二人僵持着。

宋千兆若有所思地問道:“怎麽了?為什麽不讓碰。”他帶着點惡意,上上下下将應聞隽打量一遍。

片刻後,應聞隽心灰意冷地松了手。

可不知為何,宋千兆卻沒再繼續摸下去,他将手抽出,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冷漠地問道:“你說西安廠子的貨被扣了,可找旻子說通了?”

應聞隽點頭:“說通了。”

“你是趙旻表哥,多跟他走動,要是能搭上楊家那條線就好了。楊家的靠山是潘子欣,說不定趙旻的也是,這個人黑白通吃,厲害得很,皇帝離婚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辦的。”宋千兆冷笑一聲,說不清是嫉妒還是羨慕,倒是沒再問什麽,又莫名其妙地盯着應聞隽看了會兒,才轉身離開。

應聞隽聽明白他的暗示,臉色慘白地在床上坐着。

當天晚上,應聞隽高燒一場,三天未出房門,期間只有六姨太來看過,喂應聞隽吃了些藥,擰了冷帕子敷在他額頭,等涼意退去,就重新擰條新的,睡之前趴在他床邊呢喃了句:“哥哥,快些好吧。”

第三天一早,六姨太從床邊醒來,發現有人在摸她的頭,順着手一看,應聞隽早醒了。六姨太想撲過去黏他邀功,卻發現應聞隽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六姨太伸長了脖子,勾着頭去看,除了水晶吊燈,天花板上什麽都沒有。她好奇道:“哥哥,天花板上有什麽啊?”

應聞隽突然道:“要是有天我帶你走,你願意跟我走嗎?”

六姨太一愣,想歪了,為難道:“……我真當你是哥哥,才這樣照顧你,若你想換個身份,只能當我姐姐,可不能當我男友,咱倆若是湊到一處去,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瞎想。”應聞隽難得笑了,柔聲道:“若我有天送你去讀書,你可高興?”

六姨太欣喜點頭,過一會兒,又不好意思道:“哎呀,我先前還同其他姐姐背後嚼你舌根來着,那天在走廊上,你替我縫衣裳,除了我爹娘,還沒人給我縫過衣裳呢,我以後都跟你一條心。可是你說,我都給人當過姨太太了,人家學校還肯收我麽?”

應聞隽耐心道:“我也不知道。”他以前讀的是私塾,外語也是馮義教的,學校什麽規矩,他不清楚。

六姨太還在叽叽喳喳,充滿期待,應聞隽卻沒了聲,他心想,天花板上面什麽都沒有,但高牆之外有自由。

晚飯時,管家來到應聞隽屋外,說是家中來了貴客,老爺喊他也跟着一起過去。應聞隽高燒剛退,全身無力,勉強打起精神往前廳走去,剛一靠近,便聽見宋千兆的笑聲,桌邊坐着的都是熟人,趙旻與柏英坐在一處,倒是楊賀也在,看見應聞隽來了,便朝他笑了笑。

趙旻攬着柏英,二人湊在一起,不知說到何處,引得柏英發笑,在趙旻肩上打了一下。趙旻笑着接納,似渾然不覺應聞隽已走到眼前,直到笑夠了,往他那邊一看,神情才不易察覺地一怔。

他與宋千兆之間空着一個位置,明顯是留給應聞隽的。

應聞隽別無他法,只好硬着頭皮坐了。對面的楊賀關切道:“表哥怎麽瞧着臉色不好?”

應聞隽道:“風寒。”

柏英似是突然間渾身長了骨頭,也不往趙旻身上倚了。他坐直,若有所思,一雙大眼帶着好奇探究在應聞隽與楊賀身上轉來轉去,冷不丁問了句:“表哥和楊賀也認識?這倒是沒想到呢。”

應聞隽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怕楊賀把在舞廳與他見過面的事情抖露出來,故作淡定地夾菜,沒去看宋千兆的反應,而是淡淡道:“前兩日去司裏托趙旻辦事,正好楊公子也在,就打了個招呼。”

恰時楊賀跳出來解圍,順着應聞隽的意思道:“是啊,我與旻子認識這樣久,還從未聽他提起過有這樣一位讓人過目不忘的表哥。”

趙旻笑着打趣:“去你的。早讓你抽時間跟我回一趟四川玩上十天半個月,你偏要次次推托,那裏人傑地靈,我還有更多表哥介紹給你認識。”

一提四川,楊賀突然想起什麽,提點了趙旻兩句。

“上次同你說起的那個在四川的廠子,你到底考慮的如何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做,若做,便快點找你小姑,将你老爹給你留的款子要過來,你若不做,可有的是人等着,四川是你老家,你當熟得很才是。”

趙旻苦笑了句:“得了吧,我什麽德性,我小姑還能不知道?不拿點真東西出來,她不會肯我将那筆遺産揮霍幹淨的。錢的事我再想辦法,你再給我些時間,沒看我現在一窮二白,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還得占我舅的地盤麽。”這樣一插科打诨,柏英倒不好追問下去,只是一個勁兒地盯着應聞隽瞧。

楊賀調侃道:“我看舅舅是個做生意的實在人,不然你就求求你舅,認你舅舅做幹爹,親上加親。”

“可別,人家缺我這一個兒子?宋家的那幾位少爺你是沒見過,各個一表人才,正經得很,我可比不得。”

宋千兆哈哈大笑,順着問了句:“什麽廠啊?”

趙旻朝楊賀使了個眼色,暗自搖了搖頭,楊賀斟酌着,含糊敷衍道:“哎,也就是一個不值錢的制藥廠,産些紗布什麽的……”繼而轉移了話題。

宋千兆自然把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卻也頗為識趣,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在心中冷笑着,呸了趙旻一口,趙岩給趙旻留了筆不小的遺産,這事兒他早就略有耳聞,別說一個制藥廠,三個也夠辦了,若是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制藥廠,何必要賠上趙旻全部身家,怕是背後還有別的門道,掙得也不是幹淨錢,趙旻他小姑怕出事,才扣着錢不肯給。

柏英朝趙旻撒嬌道:“你什麽時候帶我回四川去見一見你小姑啊。”

趙旻一臉正色:“那怕是得等到我同舅舅一樣家大業大的時候了。”

柏英滿臉沮喪:“啊?等到你同你舅一樣厲害?那下輩子吧。”他假裝氣惱,撇開臉不理趙旻,朝宋千兆看去,笑道:“舅舅,你快教教趙旻做生意。”

一聲“舅舅”喊得親熱呢喃,宋千兆受用的很,也跟着謙虛道:“我們旻子也有出息的很。”

說這話時,也不知是否清楚他這有出息的外甥,已經私下将他的人給睡熟了。

任他們如何推杯換盞,虛情假意地互相恭維,應聞隽都不插一句話,只想結束後快些回房休息。正食不知味地吃着,桌下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握住了。應聞隽一僵,四下環顧,并無人注意這裏。他掙了掙,沒掙開,那手死死将他抓着,繼而霸道地貼着他的手腕,攥住他的掌心,五指一分,和他十指緊扣起來。

宋千兆與楊賀攀談,無人注意這裏。

順着那手看去,趙旻正一臉若無其事地同柏英調情,并未看應聞隽一眼,看向柏英的眼神倒是含情脈脈,若是單從他坦然的神色來看來,并猜不到他的手在桌下幹着什麽混賬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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