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應聞隽掙紮不開,所幸趙旻去了,深知若是不給他得逞,指不定還要惹出什麽亂子來。

席間宋千兆和楊賀相談甚歡,雖擺出長輩姿态,仔細聽來卻句句恭維楊家。柏英長得好看,人也識趣,頻頻接話,逗得宋千兆不住大笑。倒是趙旻,一握住應聞隽的手,老實許多,吃飽了便放下筷子,托下巴瞧着。桌子上人人唱戲,桌子下趙旻也未曾撒開應聞隽的手。

散席後應聞隽借口身體還未恢複先走一步,宋千兆拉住他,壓低了聲音斥責道:“好不容易将楊公子請到家裏,你不幫着招待些?等他們走了,随你怎麽休息。我是長輩,他們有些話當着我的面說不出,等會兒支個牌桌,你去陪着打兩圈,打聽打聽那個制藥廠是怎麽回事。”

應聞隽皺眉:“他們未必就肯告訴我。”

宋千兆頗為不悅,罵了句難聽話。“那小子越不想讓人知道,就越是有鬼。你看他那個草包樣子,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跟他爹趙岩一個模樣……若真是個能賺錢的好路子,豈能白白給他浪費?”

恰好此時楊賀要出去抽香煙,趙旻陪着去了。應聞隽不願繼續聽宋千兆發牢騷,便也找借口跟上,他無意去和二人套近乎,起碼不是此時,正要半路開溜,卻見楊賀猛地推了下趙旻,罵道:“你瘋了是不是那可是你表哥!”

應聞隽腳步一頓,在暗處站住。

趙旻臉皮厚的很,被人撞見和自己表哥通奸,也并無心虛,只是懶洋洋道:“你看見了?”

“我當然看見了,我就坐你二人對面,湯匙掉了我去撿湯匙,看見你小子在桌下死皮賴臉地拉住人家的手,你表哥都反手掐你手背了,你還不依不饒的。”

楊賀瞪大了眼睛,看着趙旻,不可置信,二人做了數年死黨,他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趙旻只是單純拉拉手,按趙旻吃人不吐骨頭的貪婪德性,定是一早就把人騙上床吃幹抹淨。若是睡過一覺過了瘾便罷了,若是不過瘾,家裏都要被他翻個天,怪不得那天在舞廳用那樣的眼神盯着人家。

趙旻欣賞着楊賀五彩缤紛的表情, 不一會兒眼淚便笑出來,語出驚人道:“要不然你是我的好哥哥呢,第一反應居然是怪我把自己表哥給睡了,哎呀,他除了是人家表哥,還是人家舅媽呢,你就不擔心我的腿被我舅打斷?”

“你這臭不要臉的,”楊賀捶他一拳,憋出句,“……還是擔心你将人領回家時如何不被你小姑打斷腿吧!”

應聞隽在心中贊同,趙旻确實不要臉,正要離開,卻聽趙旻困惑着問了句:“啊?我為什麽要把他帶回去見我小姑呀?”

應聞隽停下腳步。

“不是你當初說,若有了真心在意的人,只會把他帶回去見你小姑?”

“對呀,你也說了,若有了真心在意的人,可他又不是。”趙旻依舊嬉皮笑臉,語氣中卻帶着一絲冷漠與厭煩,“逢場作戲,互相利用而已,如何就論得上真心在意了。是要看真心不真心,而不是在意不在意,我沒玩夠,自然就在意,等我玩夠了,就不在意了。”

楊賀嘆了口氣,未再說什麽,心中隐隐覺得趙旻心口不一,卻也顧着死黨的面子,沒有點破。

二人又站在原地說了些無關緊要的,直到楊賀把香煙抽完,才回到屋中去。

應聞隽也在原地站了會兒。發現趙旻這個人他真是看不懂,在意就是在意,不在意就是不在意,又怎能分真心假意,難不成不在意,還能假裝出“在意”?當自己說“別人殘缺,我卻多餘”,趙旻反駁說他看不出時,是真心還是假意?當他夜裏做噩夢,趙旻摟着他哄時,又是真心還是假意?

那見不得光的種子,雖剛被身體上的折辱逼迫而幾近短折,卻仍不抵這幾句輕飄飄的話。重逾千斤,鋪天蓋地,将本就微弱,不應存在的情愫徹底撲滅,叫應聞隽生出股“解脫”、“無需愧疚”的脫罪感——逢場作戲,互相利用而已,趙旻說的不錯,他應該學着趙旻,将心中那負罪感去一去才是。

片刻後,應聞隽也回去前廳,衆人支起牌桌,宋千兆沒再摻和,只讓應聞隽作陪。

柏英今夜手氣頗好,應聞隽坐他上家,頻頻點炮,話沒套出來多少,先把宋千兆的票子賠了進去。連楊賀都看出應聞隽臉色慘白,不在狀态,忍不住在牌桌下踢了趙旻一腳,往應聞隽的方向投去一瞥。

趙旻若有所思,倒是沒再說什麽。

直到柏英玩夠了,才挽着趙旻的胳膊,說道:“困了,我們回去休息吧。”趙旻将牌一推,攬着柏英的肩膀走了。

廳內只剩下楊賀與應聞隽兩人,楊賀覺得尴尬,應聞隽倒是從容的很,對着楊賀一笑,問道:“你之前說想同我去看電影,現在還想嗎?”

楊賀立刻正色,把趙旻給賣了:“我只喜歡女人,表哥,可都是那孫子指使我的。”

應聞隽又是一笑,心道就沖這句實話,以後也決計不會把楊賀牽扯進來,繼而點頭告辭。

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楊賀哭笑不得,罵了句:“這叫什麽事兒啊。”

沒走出幾步,應聞隽就胃裏不舒服,晚飯本就吃的不多,這下又都嘔了出來,被風一吹,全身抖起來,他聽到自己打顫時上下牙碰撞的聲音。一回到屋裏,連燈來不及開,便撲到床上,胡亂拿被子卷住自己。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聽到房門被人推開,繼而聞到一股飯香,有人坐在床邊,将他抱了起來。

他難受的不想去理會,反正這個時候會來的,不是宋千兆就是趙旻,這對倒黴的舅甥,沒一個肯放過他。

果不其然,摟着他的人得寸進尺,又将手心放在應聞隽額間探了探,自言自語道:“還真燒起來了。”

應聞隽推開他,整個人又往被窩裏鑽,難受得只想睡覺。趙旻不許,單手抱着應聞隽将床頭燈打開,沒許他任性,不耐道:“吃些東西再睡。”原來他端來的是一碗粥,裏頭放了蝦肉,扇貝,還有些芹菜碎,不顧應聞隽願不願意,往他嘴裏喂了一勺。

方才在席間,為了招待楊賀,宋千兆讓廚房做的都是大魚大肉,應聞隽壓根就吃不下多少,倒是這碗粥來的及時,半碗下肚,胃裏好過不好,只是這手藝他一嘗,就知不是宋家的廚子做的。

像是猜到應聞隽心中所想,趙旻笑嘻嘻邀功道:“如何?我做的。在英國這幾年沒幹別的,盡學着自己做飯啦。”

應聞隽偏了偏頭,神色冷淡。

趙旻又舉了勺子,貼心地吹冷,送到應聞隽嘴邊,哄道:“最後一口。今日你一進來,這臉色就吓我一跳,怎麽好好的就病了?”

應聞隽沒搭理他,卻把粥喝了,心中卻想問趙旻現在是真心還是假意?

“你來我這裏做什麽,還想像上次一樣逼迫我不成?”

“別說我不愛聽的。”趙旻将碗一放,方才還柔情蜜意,現在卻突然翻了臉,冷淡道:“我何時逼迫你了?你有情我有意,算哪門子逼迫,只不過是你這人就愛端着,死腦筋,我猜透你心中所想,先行一步罷了。”

擺明了不肯同應聞隽罷休。

應聞隽沒吭聲,盯着空了的碗碟出神,片刻後,沉沉開口:“……我有兩個條件。”

一聽應聞隽松了口,趙旻翻臉如翻書,又立刻将他抱進懷裏,讓他坐自己腿上。他的下巴支在應聞隽的肩膀上,在他脖頸間嗅來嗅去,似乎異常迷戀應聞隽的氣味,這味道叫他一聞就放松,一聞就想到小時候,一聞就覺得自己回家了。他又想起今日同楊賀的對話,覺得或許帶應聞隽回去看小姑一眼,不點透是做什麽的,只讓這兩個都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見上一面,也是不錯的。

從前趙旻覺得應聞隽與他有血緣關系頗為棘手,十分可惜,現在卻覺得應聞隽是他表哥這回事,當真妙極;從前第一面看應聞隽身體怪異,怕他賴上自己,現在卻對他的身體越發欲罷不能。

趙旻蠢蠢欲動,一手伸到應聞隽的衣裳中去,貼着他發了燒的滾燙皮肉往下摸,鬼迷心竅道:“別說兩個,就是兩百個,我也都答應你。”他心想,明天的事,今天哪裏又說得準呢。

應聞隽一把擒住他的手,正色道:“第一件事情,我要你同柏英分手,不再見面。”

趙旻神色一下就清醒了。

這話要是在小白樓第一夜之後應聞隽提出來,趙旻立刻照做不誤,但現在……

他冷笑道:“好啊,你去同我舅離婚,我就同柏英分手,這有什麽難的。”

方才還一副意亂情迷,百依百順的态度,結果第一個要求就不答應。應聞隽卻沒什麽反應,料定趙旻會反悔似的,立刻提出第二個要求:“那好,第二個條件,你每次都不許弄進去。”

趙旻瞪着他,吃了蒼蠅般,神色精彩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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