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我大概可以猜到。”趙芸直截了當道,“你現在有了本金,想要做生意賺些錢,但又沒有人脈,你求助于我,因為從我這邊你可以避開趙旻與宋千兆。讓他們兩個都察覺不了。”

應聞隽點了點頭,在轉身回來的某一瞬間,他确實下了很大的決心,将某些從前他認為的重要東西抛之腦後。雖有些難堪,不過他喜歡與趙芸這樣的爽快人說話。

“我只拿三成利。”他一頓,又真心實意道,“雖然您家大業大,未必看得上。”

趙芸一怔,繼而啞然失笑:“看來這小子是真的說了很多混賬話做了很多混賬事,才叫你不管不顧的,寧願求助于我,都不想再跟他牽扯半分。”

知子莫若母,趙芸這半個媽,當真知道趙旻是什麽德行。

只是趙芸笑完,又忍不住道:“聞隽,你說的不錯,可趙旻既是我帶大的,我又怎會看不出他什麽時候裝,什麽時候不裝?你想清楚,別後悔就成。”

應聞隽:“……”

“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只要你幫我看住趙旻,不叫他誤入歧途,別說錢,要什麽都成。找個趙旻不在的時候,把你的本金交給管家,有消息了我會找你,安心等着。”

她沖外喊了聲,叫管家送應聞隽回房,又沖他擺了擺手,堵住應聞隽一番即将脫口而出的辯駁。

應聞隽有些煩悶,不明白對感情的敏感多疑是否是女人的天性,自己總是在趙芸這強大的洞悉力面前無所遁形。他突然想起什麽,朝管家打聽道:“你家少爺與小姐今晚是怎麽吵起來的?”

此時管家已經對應聞隽可謂是畢恭畢敬了。

“小姐一回來,就将少爺單獨叫進祠堂,沒讓人跟着,具體說了什麽沒人知道,只在少爺出祠堂的時候聽見幾句,少爺說他想做的事情,沒人能攔,還說一報還一報,別管他使什麽手段,都天經地義,再多就不知道了。”

應聞隽想了想,又問:“那你可知,你們家少爺去哪兒了?”

管家一愣,瞄了眼應聞隽,支支吾吾。

應聞隽心中了然,只對管家道:“你只管開車帶我過去,若你家少爺追責起來,我不說出來就是。”

管家無奈,只好應了,去發動車子。

車子停在一處舞廳外,雖是深更半夜,可這裏卻燈火通明,往來不絕。人人衣着光鮮亮麗,帶着微醺醉意,同懷裏摟着的莺莺燕燕說笑調情。應聞隽下車前問了句:“我看你開這條路挺熟悉,你家少爺最近常來?”

管家流着汗,說了句他也不是太清楚。

應聞隽沒再為難他,擡腳走進舞廳的瞬間想起從前被大太太逼着去小白樓捉宋千兆的奸,那時他百般不願,心想就算宋千兆要往宋家再擡人,又同他有什麽關系。可此時換成趙旻,應聞隽卻說不清自己心中是個什麽滋味,倒是天馬行空地想到:莫非趙芸交代他的事,這就辦不成了?又或許他先前太過絕情,趙旻這少爺脾氣終是受不了他,想再找一個真同柏英一樣識情知趣,順着他哄着他的?

可明明昨日趙旻還賴着他,說只有在他這裏才睡得踏實。

許是應聞隽面色太過難看,一路都無人敢來搭讪,管家領着他,站到一處廂房外,悄悄把門推開個縫。

應聞隽朝裏看去,見床榻之上躺着個看不清臉的東西,懷裏摟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露出條白花花的大腿,二人不知是睡了還是死了。應聞隽因自己的惡毒刻薄而驚詫一瞬,繼而懊惱起來,斷定是被趙旻那畜生耳濡目染。正想着,就見一人晃晃悠悠,從地上爬起,狗一般甩着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幾分,不是趙旻又是誰?

他方才在死角趴着,因此應聞隽才沒看見他,站起時手裏還拎着整整一瓶洋酒,又回身,朝桌下伸出一手。

一人搭着趙旻,借力站了起來。

那放進趙旻掌心的手,拿蔻丹染了甲,十指纖纖,軟弱無骨,不似應聞隽的男人手掌,骨節分明,蜷起來被趙旻握着時,指節會硬邦邦地抵着趙旻的手心。趙旻渾然不知門被開了條縫,正有人在外看着他,握着舞女的手把玩,眼睛發直,将人家的手翻來覆去地瞧,看得那舞女毛骨悚然,不明白這大少爺抽什麽風,只讨好着喚了聲:“趙公子?”

趙旻突然道:“你會不會跳華爾茲?”

舞女松了口氣,以為這大少爺在床上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癖好,要玩髒的,當即點了點頭。

“哦,那你陪我跳。”說罷,便拉起舞女的手,讓人貼着自己,跳了半晌,腮幫子都咬緊了,說了句,“這洋人的東西就是不好,不要臉得很,跳個舞貼的這樣近,手拉着手,嘴貼着嘴的,跳完舞還不知道要幹什麽去。”

舞女還當趙旻故意這樣講,心道這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就是愛端着,想上床就直接上床,怎的還磨磨唧唧的,扯什麽華爾茲,卻依舊十分敬業,順着他的話頭道:“是啊,大庭廣衆的倒也還好,若是私下裏這樣貼着跳舞,能幹出什麽來,那可就說不準啦。”

她一手搭着趙旻的肩膀,來回撫摸着他的手臂,暗示意味十足。

趙旻嬉皮笑臉,湊近她的耳根,大概說了什麽下流露骨的調情話,二人笑作一團。趙旻笑着笑着,便不笑了,變臉如翻書,嘴角一沉,顯得異常陰冷,不知在想些什麽,前一秒還柔情蜜意的,下一秒便如同親眼目睹枕邊人在外偷情。

“哦?那你跟我說說,還能再幹出些什麽來。”

看他這幅模樣,舞女心中害怕,也不敢再吱聲,聽見眼前這位公子問了句:“你說我好不好?”

舞女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麽路數,小心着應付了句:“您模樣周正,出手又大方,對于我們這種人,當然是好的。”

趙旻冷笑一聲:“我好?我哪裏好?偏的有人不稀罕,把我的心意扔在地上踐踏,還要倒打一耙,說我逢場作戲,你說這人是不是不識擡舉,給臉不要臉。”

舞女已經被他的反複無常弄得有些不耐煩了,點頭敷衍道:“自然是的。”

趙旻看向她,不樂意道:“不許你說他。”

舞女:“……”

想了想,明白過來,這種客人她見過不少,在家被妻子給了氣受,喜歡到外面來耍威風找痛快,當即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将趙旻按回椅子上,給他揉着肩膀,順着他心意附和道:“哪有做先生的,同自己太太生氣呢。”

趙旻面色古怪,仿佛很高興似的,又不願承認,小聲說道:“他才不是我太太,他是別人的太太。他這人,無利不起早,虛情假意,做得一手表面功夫,将人哄得團團轉。還三心二意,一面哄着我,一面哄着我別人,兩邊都不得罪,還想兩邊都撈着好。目光短淺的很,就愛說些情啊愛啊,将人耍的團團轉,等你當真了,他又給你看他的冷心冷肺,說什麽他只要錢,不要人。”

他的語氣頗不服氣,頗不甘心。

“我寧願去出家當和尚,進宮當太監,也不會娶他當太太。本就是于我有利,用得上他,我才高看他一眼,不然就他那個臭脾氣,誰受得了他。我一顆真心捧上去,他不稀罕要,我還不稀罕給了。只要錢便再好不過,回頭就與他銀貨兩訖!斷個幹淨!”

一番豪言壯語,聽的舞女不住嘴角抽搐,心道這樣的人她見多了,別看現在嘴硬,等太太殺上門來,還指不定是個什麽賤骨頭模樣追在人家後頭。

她不跟錢過不去,只順着趙旻的意思,嗯嗯啊啊地敷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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