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解惑
第60章 解惑
喬棣棠回到府中時阿福已經從鋪子裏趕了回來。
看到喬棣棠,阿福連忙迎了過去:“姑娘,可是府裏發生了什麽大事?”
大姑娘很少這般着急地将他找來,這般行事定是發生了大事。
喬棣棠擡了擡手,讓屋裏的人都退出去了。
“你覺得甄管事是個什麽樣的人?”
自從老爺去世後他就覺得甄管事行事有些奇怪,有事覺得他忠心維護大姑娘,有時又覺得他沒有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麽忠心,可他也沒做什麽對不起齊家的事。
不夠,當初他回鄉時走得非常着急,他一直覺得奇怪。
阿福細細思索片刻,回道:“甄管事對齊家忠心無二。”
喬棣棠:“父親去世後,你可曾發現他有什麽奇怪的舉動?”
阿福仔細想了想當初的事情,道:“要說奇怪的地方,甄管事時常避着鋪子裏的人出去見人,我當初也曾見他在喬裝打扮去了酒樓。”
喬棣棠覺得甄管事可能是去見鄒禹奇了,她琢磨片刻,道:“快過年了,甄管事在咱們府上待了多年,勞苦功高,你去一趟他的老家,給他送些年禮,去看看他過得如何。”
阿福會意:“是,姑娘。”
顧閑庭那個人謹慎又認真,絕不可能傳遞一句沒用的話。
鄒禹奇見甄管事……他為何要見甄管事,究竟是出于什麽目的?
甄管事是父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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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父親的死和鄒禹奇有關?
可那次父親溺水是個意外。
無數商人從各地趕去,在船上議事聚會,船行到河中心,廚房突然起了火,船上的人為了逃生跳入水中。因為水深,溺亡了。
除了幾個臨時有事沒上船的商人,其餘船上的商賈全都死了。
這麽大的事情,朝廷查了許久都沒查出來有什麽問題。
父親一介商賈,鄒禹奇為何要對付他?據她所知父親并不認識鄒禹奇,也不曾得罪過他,他和父親有什麽仇怨要殺了父親?
若真的是他殺的,如今鄒禹奇已經死了,顧閑庭為何要給她傳遞這樣一句話。
青兒很快就來回話了。
“顧大人的确來了雲城,今日他們離開雲城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喬棣棠點了點頭,她剛想說些什麽,突然想到了什麽,問:“怎麽這麽快查出來了?”
顧閑庭那麽謹慎的一個人怎麽會讓他們這般輕易查到行蹤。
青兒:“顧大人身邊的阿金和陳丘去過咱們鋪子裏買東西,掌櫃的聽到他們二人之間的談話了。”
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答案是不會。
這二人是顧閑庭身邊最得力之人,絕不可能随意說出來這樣的話,定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顧閑庭此舉究竟是何意!
喬棣棠:“他們來了之後去了哪裏?”
青兒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
喬棣棠點頭:“嗯,不必查了。你去查查父親死後甄管事都和誰走得比較近。”
通過去京城查羅幕一事,她深刻認識到一個問題,那些京城的世家子弟沒那麽好查。她能查到的只是一些表面上的消息。顧閑庭這種既是世家子弟,又位高權重的就更難查了。除非顧閑庭故意給她透露消息,否則她根本查不到他的行蹤。與其将精力放在顧閑庭的行蹤上,倒不如查一查顧閑庭傳遞給她的消息。
青兒大驚:“您懷疑甄管事?”
喬棣棠:“只是一種猜測。”
甄管事一直在齊府,對齊家忠心耿耿,即便齊銘遠去世,他依舊在齊家待着,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出賣齊家?青兒猶豫了一下,道:“姑娘,會不會是顧大人弄錯了?”
聞言,喬棣棠看向青兒。
青兒:“奴婢是覺得您對顧大人過于信任了。”
喬棣棠垂眸。
她确實對顧閑庭十分信任。
青兒:“從前咱們得到了消息姑娘總會甄別一番,顧大人說的話姑娘卻想都不想就信了。萬一顧大人騙您怎麽辦?”
喬棣棠:“他不會的。”
青兒:“萬一是個陷阱呢?”
喬棣棠:“我明白你的擔心,也知道你猶豫的原因。甄叔救過你,所以你選擇相信他。既然信他,更應該查清楚,洗脫他身上的嫌疑。”
心事被戳破,青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好好查一查此事。”
喬棣棠:“嗯,去吧。”
青兒走後,墨雨在一旁道:“姑娘,用不用奴婢去查一查。”
喬棣棠:“不必。我相信那位顧大人,也相信青兒。”
墨雨:“是奴婢多嘴了。”
熄燈後,喬棣棠躺在了床上。
閉上眼,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剛剛青兒說過的話。
青兒有一句話點醒了她,她的确對顧閑庭過于信任了。不管顧閑庭說什麽她都信。那種感覺很奇怪,沒有緣由,她就是相信顧閑庭。
想着想着,腦海中又浮現出來在京城發生的事情,她給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或許就是因為顧閑庭數次救她吧,所以她才會如此信任他。
過了幾日,青兒将調查來的結果遞給了喬棣棠。
父親死後,甄管事表面上為父親料理後世,私下竟然頻繁聯絡齊家的各位叔伯,還曾買兇來殺她。
她年紀尚幼,可父親卻将整個齊家托付與她,她成為齊家的下一任家主。那幾年,她過得特別艱難。她原以為只是叔伯們不滿她一個外姓女掌家,原來是有人裏應外合。
可她還是有些疑惑,在各位叔伯對付她時,甄管事曾出手對付那些叔伯,幫了她大忙。這也是她從未懷疑過甄管事的原因。
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為何既要對付她,又要幫助她?
若說他是後來改過自新了,又為何要買兇殺她?
她的行蹤是甄管事從青兒那裏打聽到的,然後給了殺手。
青兒既羞愧又憤怒:“奴婢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喬棣棠:“你不必過于自責,好在大家都沒事。只是奇怪的是他利用你打聽到了我的行蹤,還買兇,怎麽沒有下文了?”
青兒:“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只是打聽到那批殺手行動了,行動失敗後全都死了。”
這就奇怪了,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把韓侍衛叫過來。”
“是。”
“你可曾記得前年十月有人在青山刺殺過我?”
韓侍衛想了許久,道:“前年十月姑娘只去過一次青山,還是和蘇家姑娘一同去的,屬下記得那次風平浪靜,什麽事都沒發生。”
喬棣棠:“此事當真是奇怪。”
喬棣棠暗地裏調查事情,表面上什麽都沒表現出來。
如今她是齊家的家主,齊家的大小适宜都由她做主。外面的事情,家裏的事情她都得顧着。這些日子她忙得腳不沾地。
臘月二十三那日,阿福回到了雲城,帶回來一個壞消息。
甄管事離開雲城後沒幾日就在路上遇到了山匪死了。
喬棣棠不相信這是意外,這一定是別人蓄意謀之。結合顧閑庭給她的信息,是鄒禹奇在背後幫他。再想到青兒之前查到的事,她心裏約摸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甄管事刺殺她失敗後就回鄉去了,鄒禹奇害怕事情敗露并沒有留着他,将他殺了。
甄管事死了,他究竟想幹什麽就沒有人知道了。
先害她,再幫她,等她掌權後又殺她。
依着她對甄管事的了解,他并非是一個情緒不穩定的人,他這樣做定不是因為外界的原因改變,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關于甄管事的意圖,喬棣棠想了數日都沒想通。
齊長卿已經許久沒見過長姐了,長姐先前去了京城,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卻整日忙着鋪子裏的事情,甚少閑下來。
臘月二十六這日,書院放假了。齊長卿一大早就來到了喬棣棠的院子裏。
喬棣棠正吃着飯,聽下人來報弟弟過來了,她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齊長卿:“阿姐。”
喬棣棠:“快坐,吃飯了沒?”
齊長卿:“還沒。”
喬棣棠:“那和阿姐一起吃,再拿一雙筷子。”
能和長姐一同用飯,齊長卿非常開心。
“長姐一會兒去做什麽?”
喬棣棠:“鋪子今日要關門,一會兒我去各處看看。”
齊長卿:“我陪阿姐一起去。”
喬棣棠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頓,道:“也好。”
她心裏隐約有一種猜測一直沒有去證實,今日倒是一個好機會。
齊長卿不知喬棣棠心中所想,能和阿姐待在一處他很開心,繼續吃飯。
飯後,姐弟倆一同出了門。
本來應該從城北的鋪子開始查看,喬棣棠突然改了主意,先去了城中的鋪子。
喬棣棠囑咐管事的關門前應做的事情,齊長卿就坐在一旁看着。
掌櫃的吩咐夥計去裏間将放賬冊的箱子拿出來給當家的。夥計去了之後,出來後直接将箱子遞給了齊長卿。
齊長卿一臉茫然,看向喬棣棠:“不是給我的,是給長姐的。”
夥計看了看齊長卿,又看了看喬棣棠,吓得臉色蒼白,跪在了地上。
本來衆人沒覺得有什麽,他鬧了這麽大的動靜将衆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
“大姑娘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以為家主是少爺。”
喬棣棠盯着他看了片刻,問:“你來鋪子裏多久了?”
夥計:“五……五年了。”
喬棣棠:“可曾在鋪子裏見過我?”
夥計:“見過。”
喬棣棠:“六叔既然讓你去拿賬冊,看來十分信任你。你也是鋪子裏的老人了,又見過我。當真不清楚齊家的家主是誰嗎?”
夥計仍在狡辯:“我……我是真的不清楚。姑娘姓喬,又是個女子,我便以為家主是少爺。”
喬棣棠突然問了一句:“甄叔的身體如何?”
夥計心裏一緊,猛地擡頭看向喬棣棠。
喬棣棠一臉平靜地看着他,一雙眼睛格外淩厲。
夥計:“我……我……我很多年沒見過甄管事了。”
喬棣棠:“是麽,我怎麽記得你是他收的徒弟?”
大冬天的,夥計感覺身體開始冒汗了。
師傅當年突然從鋪子裏離開回鄉去了,在回鄉的途中被人殺害。他一直懷疑是大姑娘所為。今日好不容易見着姑娘和少爺一起來,他就沒忍住故意做了些事。
夥計下定了決心,看向齊長卿。
“少爺,師傅他老人家是被大小姐害死的,您一定要為他報仇啊!”
齊長卿滿眼震驚,震驚過後一腳将夥計踢開了。
“你在胡扯什麽?我長姐對甄管事一向敬重,怎麽可能會害他?”
夥計:“是真的啊,大少爺!師傅不想齊家的産業落入外姓人之手,一直想讓您成為下一任家主。大姑娘定是得知師傅私下做的事情所以将他攆走了,還在路上殺了他。”
齊長卿愣住了。
他記得前幾年甄管事的确不止一次地在他耳邊說讓他多關心關心鋪子裏的事情,不要讓長姐一人打理鋪子。那時他以為甄管事是心疼長姐過于勞累,沒想到竟然是想撺掇他從長姐手裏奪權。
齊長卿看向喬棣棠。
喬棣棠知道自己猜對了。
父親死後,甄管事從頭到尾都只想支持她的弟弟齊長卿做齊家的掌權者。一開始害她是因為她掌了權,所以聯合其他的叔伯将她趕下臺。後來發現父親的基業要被別人奪取,又站出來幫她。再後來她順利掌權,甄管事控制不了局面了,又買兇殺她。失敗後又倉皇跑了。
喬棣棠:“鋪子裏人手冗雜,劉叔,給他結了賬明年就不用來了。”
夥計驚恐地擡頭看向喬棣棠,見喬棣棠不看他又看向齊長卿:“大少爺,我都是為了您好啊,您救救我……”
齊長卿:“為我好?我看你就是故意挑撥我和長姐的關系!”
夥計:“大少爺,這鋪子姓齊不姓喬啊!師傅是為您死的,您不能不念着他的好。”
喬棣棠擡了擡手,一旁的夥計們上前将人拉走了。
鋪子裏很快恢複了平靜,喬棣棠又帶着齊長卿去了其餘幾個鋪子視察,等都巡視完了這才回府。
馬車上,齊長卿道:“長姐,我真的沒那個意思,你千萬別聽那個夥計亂說。”
喬棣棠笑了:“我知道,你對做生意沒興趣,你的目标在讀書。”
齊長卿松了一口氣:“我看長姐臉色不好看,還以為你誤會我了。”
喬棣棠擡手摸了摸齊長卿的頭,道:“沒有的事,我只是在想別的事情。”
齊長卿:“何事能難倒長姐?”
在他心中長姐就是最厲害的,沒有她解決不了的問題。
喬棣棠:“一些小事而已,你不必擔心,這幾日好好松快松快,過了年再去書院讀書,争取早日考取功名。”
齊長卿:“嗯,長姐放心,我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