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回京
第62章 回京
又過了幾日,喬棣棠終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臨走前,她去城中各處鋪子巡查了一番,交代好了事情這才放心了些。
正準備從鋪子裏出來回家時,外面的談話聲使她頓住了腳步。
“那些京城的貴人們可沒一個好東西!”
“姐姐,慎言啊,被人聽去可不得了。”
“我管他呢!如今江南的百姓誰不在罵他們?我姑母一家就是被那姓鄒的小侯爺給害死的。”
聞言,那人也不再勸,嘆息一聲,道:“哎,我有個遠房姨母住在鄉下,河水決堤的時候整個鎮子都沒了。”
“臨河縣整個縣城都沒了,還不知死了多少人呢。青山縣雖沒被河水沖垮,可朝廷的糧食沒下來,也活活餓死不少。”
“那些公侯哪裏會管咱們普通百姓的死活?咱們在他們眼中什麽都不是。”
“那小侯爺害死那麽多人,聽說都沒被殺頭,真是沒天理了,可恨啊!”
“誰讓人家出身好呢。”
“那蘇老爺竟然還把女兒送給人家做妾,真不是個東西!”
“我之前就覺得蘇家的茶葉不好喝……”
兩個人說着說着聲音漸漸小了。
青兒低聲道:“永寧侯府的七少爺臘月被流放,一個多月過去了,這個消息如今傳到雲城來了。這幾日奴婢出門辦事也聽到了不少議論聲。不過大家只知道鄒少爺被流放了,并不知他如今已經死了。”
喬棣棠:“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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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禹奇一事在京城被人讨論最多的是後宅裏的那些事情,尤其是孫家兩位姑娘,可在江南卻不同。
鄒禹奇幹的事情不僅僅觸犯了國法,更重要的是害了無數百姓,尤其是江南的百姓。朝廷撥下來的修河款修的是雲城的河,赈災款也是給江南的百姓。這些錢被他貪墨之後,被淹死的、餓死的百姓全都是江南的。
江南一帶的百姓如今恨死他了。
不過,百姓只知此事是鄒禹奇所為,恨的是鄒禹奇,最多再加上一個永寧侯府,卻不知背後真正主使之人是誰。
回去的路上,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喬棣棠先開車簾看了一眼,只見前方圍滿了人,那些人正在打砸一個鋪子,那鋪子上的牌匾如今歪歪扭扭的挂着,上面寫着“蘇氏茶行”。
青兒:“因為蘇老爺和鄒少爺勾結,大家的怒氣都發在蘇老爺身上了。”
喬棣棠:“踩着女兒的屍體得來的榮華富貴注定不會長久。”
青兒:“姑娘,咱們要不要換一條路走?”
喬棣棠:“不用。”
喬棣棠就這般靜靜看着外面的情形,直到半個時辰後布行被砸爛了衙役才姍姍來遲。狼狽的蘇老爺控訴百姓們的惡行,衙役卻像是沒聽懂一般,象征性的應付了幾句就離開了。
蘇老爺氣得一屁股坐在大街上痛斥衙役的不作為。
衙役反倒是以他對官差不敬為由打了他一頓。
青兒怔怔地看着外面的一幕,直到衙役走遠了這才道:“這些衙役們不都是收錢辦事麽,何時這般明理了?”
喬棣棠:“前幾年河水決堤沖毀了許多村莊,有的人淹死了,有的人雖然幸存下來卻被餓死了。大家都是雲城人,因河水決堤而死的人中定然有不少自己的親朋好友。從前大家以為是天災便也罷了,如今得知是人為,心裏定然非常憤怒。在這種大事面前,那些小錢不算的什麽了。”
瞧着被打得鼻青臉腫倒在地上起不來的蘇老爺,喬棣棠合上了簾子。
“走吧。”
“是,姑娘。”
喬棣棠離開那日,尉遲蘊将其送到了城門口,巧的是在城門口遇到了楚家人。
因為提親被拒,楚夫人看到他們一行人沒什麽好臉色。楚大人則和楚夫人不同,在官場浸潤多年,輕易不會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即便兩家做不成親家,也不想斷了這一層交情。
楚大人笑着說:“弟妹這是要去哪裏?”
尉遲蘊:“棣棠的祖母寫信說想她了,催她回京。”
聞言,楚大人眼前一亮。
他因官職在身不能随意離開,兒子只得獨自前往京城。如今喬棣棠也要回京城。若是能和伯爵府搭上線,對自己和兒子的仕途都有益處。
“這不是巧了麽,竟之也要去京城,他們二人可以一同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雖說求親被拒,但楚竟之心裏還是喜歡喬棣棠的,聽到父親的話喜不自勝。
尉遲蘊想要拒絕此事。他們曾拒絕了楚家的求親,楚竟之再和女兒一同去京城,難免會讓人誤會。
“這不太合适,竟之是要去參加考試的,棣棠是去探望長輩,走得慢,怕是路上會耽擱竟之。”
楚大人自然明白尉遲蘊的顧慮,立即道:“怎麽會呢?如今距離考試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早一日晚一日不影響的。他們二人親如兄妹,若是沒遇上便也罷了,如今遇上了竟之還要棄棣棠于不顧,這也太不像話了,齊兄泉下有知也會怪我的。”
楚大人這番話打消了尉遲蘊的顧慮,又因他提及了亡夫,沒再拒絕。
楚竟之聽着父親的話心裏十分難過,不過,為了能和喬棣棠一同上路,他還是順着父親的話說道:“父親說得對,棣棠就是我妹妹,做哥哥的怎能不照顧妹妹?伯母,您就答應我和棣棠妹妹一同去京城吧。我二人分坐兩輛馬車,我遠遠跟着就好。”
楚夫人見兒子如此低聲下氣,氣不打一處來,她正要說些什麽,手腕被身側的丈夫抓住了。看着丈夫警告的眼神,楚夫人只好将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再不答應就不太合适了。
喬棣棠和母親對視了一眼,道:“娘,有楚公子在您也應該放心了。”
聽到喬棣棠的稱呼,楚竟之眼神微暗。
尉遲蘊:“好,那你們一同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喬棣棠:“好的,母親。”
就這樣,喬棣棠和楚竟之一同前往京城。
或許是之前喬棣棠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又或許是馬上要科考了,楚竟之一門心思準備考試,因此這一路上楚竟之都安安靜靜的,沒怎麽過來找喬棣棠。
二月初一那日,喬棣棠和楚竟之到了京城。
楚家早已為楚竟之安排好了住處。雖說齊家在京城産業挺多,但喬棣棠怕産生不必要的誤會,沒有邀請楚竟之一同前往。
楚竟之依依不舍地和喬棣棠分別。
“棣棠妹妹,這些日子我可能要準備科考,沒時間去尋你,等我考完再去找你。”
喬棣棠:“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就這樣兩個人在城門口分別了。
看着城門口的衛兵和京城的防衛,喬棣棠敏銳地察覺到京城似乎和走時不太一樣了。她沒有去泰平伯府,而是去了齊家別院。
她将管事的喚來,詢問了幾句。
“李叔,京城發生了何事?城門的盤查似乎比從前更加嚴了,城裏的巡防也多了起來。”
李管事:“回姑娘的話,您走後沒多久便有幾名禦史參了太子。禦史說鄒家的七少爺是太子的人,做事也是遵從了太子的命令,直言太子才是貪墨修河款和赈災款的幕後之人,上書皇上懲罰太子。”
喬棣棠點了點頭。
這樣的結果也在預料之中。
雲城的百姓不知道誰是主使之人,京城的達官貴族們心裏可是清楚得很。
京城官宦人家皆知鄒禹奇是太子的表弟,又是永寧侯的兒子。他不過是剛入仕之人,哪裏來的那麽大的權力。此事要麽是永寧侯在背後指使,要麽是太子。永寧侯更信任長子,不怎麽用七子,而衆人又常常見鄒禹奇跟在太子身後,故而猜測此事系太子所為。
顧閑庭擅長搜集到所有的證據後再将敵人一網打盡,旁人可未必會如此。
“皇上如何做的?”
李管事:“皇上以快過年了為由,将此事壓了下去。過年的祭祀大典上太子并未出現,而是由誠王率領諸位皇子們祭拜祖先。”
喬棣棠挑了挑眉。
誠王蟄伏了這麽多年,也該有所行動了,想來那些禦史中也有他的人。
李管事又接着道:“不過,過了年開朝太子又出現在朝堂之上了。禦史言官對此事極為不滿,繼續彈劾太子。然而就在前幾天,一直在彈劾太子的一位禦史突然在回家的路上墜馬身亡,此事徹底激怒了言官。”
喬棣棠震驚地看向李管事。
太子難道是瘋了嗎,竟然敢對禦史下手,這太不合常理了。不管太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這些年來他在外一直表現得極好,禮賢下士,對百官态度平和。
這件事會不會是個意外?
另一邊,看着顧閑庭調查來的證據,誠王的門人說出了和喬棣棠同樣的疑惑。
“竟然真的是他的人幹的,太子難道瘋了嗎?”
“即便是他瘋了,他底下的人也不知勸一勸?”
誠王看向顧閑庭,道:“看來祭祀一事對太子的打擊比想像中的大。”
顧閑庭:“微臣記得年前宮裏曾傳出來消息太子和皇上身邊的紀道長接觸過。”
誠王:“你的意思是太子也服用了丹藥?”
顧閑庭:“不無這種可能。”
禮部官員:“世子說的有理,自打那位道長進了宮皇上的性情就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如今太子行事也和從前不同,說不定真的是服用了丹藥。”
禁軍副将:“王爺放心,一會兒微臣就去查。”
“太子若真的如此,不用殿下動手他自己就完了。”
“就怕他失控做出來什麽別的事情。”
衆人就太子的轉變又讨論了一番,商量對策。
半個時辰後,衆人趁着夜色離開,顧閑庭留了下來。
“殿下,若太子真的因為祭祀一事而改變的話,您接下來可要小心了。”
誠王嘴角扯了扯:“幼時太子也沒少害我,若非藏拙,我早就被他弄死了。眼下我早已不是當初的我,他想弄死我也沒那麽簡單。”
嘴上雖然這樣說,在看到顧閑庭擔憂的目光時,還是道:“放心,明日我就增加暗衛。”
顧閑庭:“嗯,那就好。”
事情已經說完,顧閑庭起身離開了。
剛到侍郎府,管家就過來了。
“主子,暗衛來報,喬姑娘今日到京城了。”
顧閑庭的心微微一動,心底湧出來一絲輕松和喜悅。
她竟然來了京城,想必是猜到了幕後主使是誰,她比想像中還要聰慧。
不過,如今是多事之秋,京城怕是不安穩。
誠王站在了太子的對立面,二人的争鬥很快就會擺在明面上,他也會被太子針對。她若是和自己接觸多的話怕是會有麻煩,得安排些人手保護她。
顧閑庭點了點頭,剛想說些什麽,見管家神色不太對,問道:“還有事?”
管家猶豫了一下,說道:“楚縣令家的公子和喬姑娘一同來的京城。”
聞言,顧閑庭眼睛眯了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管家:“春闱快要開始了,楚公子應該是來參加考試的。”
顧閑庭冷聲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他自作多情了,她不是來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