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030章 第 30 章
電話裏的語調輕快, 但愛卻可以感知到那潛藏的委屈與沉悶。
只見她倏地睜開眼，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悟哥哥, 怎麽了？”
聽到女孩軟糯的聲音，站在乙骨家門口的白發少年垂下腦袋，“可以見一面嗎？”
能大概猜到什麽的黑發女孩從床上跳了下來，“可以哦, 等我，在哪裏？”
“你家門口。”終于露出一絲笑意，五條悟立即回答道。
“好, 馬上。”挂斷電話後, 愛将手機随意一扔, 穿着睡衣睡褲跑出了門。
在門口來回踱步的白發少年看上去焦急又無助。
像極了一只無家可歸的貓咪。
“悟哥哥！”
頂着一頭淩亂的黑發, 乙骨愛推開了大門。
聞言, 五條悟立即迎了上去，在看到女孩一副剛睡醒的模樣，難得有些尴尬。
“我吵醒你了？”
瞟見他那不複光彩的藍眸, 愛搖頭道：“沒事的，差不多到醒的時候了, 要來家裏嗎？還是去外面？”
從來沒有進入過乙骨家的五條悟眼睛亮起，“家裏！”
“好，走吧，去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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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身後的尾巴搖了搖的白發少年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走進了乙骨家。
推開自己的房門，側身示意他進來的愛幹脆坐在了床上, 歪頭問道：“怎麽了？”
“感覺你不開心。”
環視了一周粉色系的房間，好奇心被滿足的五條悟找了個椅子坐下後。
恢複到了剛剛蔫了吧唧的模樣。
“那個, 傑之前找過你嗎？”
福至心靈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愛了然于胸道：“前天找了，傑哥哥叛逃了是吧？”
只是随口一問，沒想到摯友還真的找過愛的五條悟猛地擡頭。
“哈？他找你不找我？！”
看得出來他的震驚和不可置信，愛欲言又止。
重點是這個嗎？
算了，五條悟本身就是這種風一般的性格。
“嗯，他簡單說明了一下，讓我別和他見面。”半真半假解釋了一下，黑發女孩盤着腿直視着他。
突然感覺沒有那麽吃驚，白發少年委屈巴巴道：“今天硝子在外面看到傑了，我趕過去本想……”
有點說不出接下來的話，他沉默了一瞬。
“他以為我要殺他，說讓我殺……我怎麽可能這樣做呢。”
他不理解的是摯友的叛逃，以及對他的做法。
“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啊？一聲不吭，連父母都……”
“我不懂，想問個清楚。”
“但他什麽都沒有說。”
“一句解釋都沒有。”
“難道我們不是摯友嗎？！三年的時光是虛度的嗎？！”
“為什麽？！”
靜靜聽着他越來越激動的聲音，乙骨愛的目光波瀾不驚。
“因為你們的理想不一樣，到了分岔路，就會迎來分別。”
“啊？”還在侃侃而談的五條悟皺起眉頭。
微微傾身，愛一字一頓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傑哥哥走向了另一條路，所以你要跟上去嗎？”
她沒有做知心妹妹的打算。
現在擺在五條悟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一是與摯友徹底分道揚镳。
二是跟上他。
二選一。
是目前的最優解。
眼底的迷茫彌漫開來，讓五條悟那顆及其聰明的腦袋出現了短暫的停滞。
“可是……”
稍微有點起床氣，耐心不足的愛幹脆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可是，沒有如果，現在你們是敵人了。”
“是繼續當咒術師還是咒詛師，需要你自己來判斷。”
“他人的行為，可以影響到你的人生嗎？”
“好好想想吧。”
這個問題對于乙骨愛來說，就是在甜鹹之中選擇其中一個。
她不會思考不會猶豫。
果斷選擇甜。
如果今後乙骨憂太選擇成為咒詛師，她也會理所當然地站在他的身邊。
與所有人為敵。
這不是可以困擾她的問題。
所以她無法共情此刻的五條悟。
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瞳孔微微收縮的五條悟頹喪地垂下了腦袋。
“你說的對，事已至此，橫擋在我面前是要走哪條路，怎麽走。”
“而不是追着傑詢問緣由。”
“他就算告訴我，那又能怎麽樣？”
如同他不理解夏油傑之前那要保護非術師的理想那般。
他也不會理解現在摯友的想法。
每個人的思維模式不同，是不一樣的人格。
不會做到完美重疊。
好似冷靜下來的五條悟* 抓了一下頭發，深深籲出一口氣來。
惟見他擡眸望向面色平淡的乙骨愛，扯了扯嘴角，“抱歉，是我一時激動了，沒有吓到你吧？”
與摯友見的那一面太過于震撼，導致他一時迷茫無措。
遵從着內心的聲音，他果斷來找愛訴說感受。
不過效果還不錯。
至少他不會再糾結于夏油傑的解釋了。
乙骨愛顯然很滿意他的态度。
除去那雙眼睛之外，她格外喜歡五條悟那通透的性子。
大約是從誕生便被高高捧起，無形中端坐在雲端之上。
俯瞰着衆生。
所以五條悟攜帶着一些非人的特質。
他負面的情緒除去咒力之外很淺淡，正面的情緒也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濃烈。
就像是一捧雪。
純澈中含着淡淡的雜質。
但這份雜質讓他像個活人。
愛對他的評價是——
知世間痛苦并存在少量共情，踏入人間的神明。
“沒事的哦，悟哥哥也很難過吧？我看你很累，要不要小憩一下？”
大概是太過慌張，五條悟連眼鏡都忘記戴了。
所以愛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紅血絲。
如同蛛網般緊緊纏繞着那蒼藍的瞳孔。
瑰麗中染上了幾分詭異感。
被她這麽一說，立即感受到了太陽穴的鼓脹感，五條悟也不拒絕。
這段時間他連軸轉處理任務。
還要被摯友叛逃打擊，四處找人。
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反轉術式可以治療身體，但卻不能治愈疲憊不堪的精神。
況且，在高專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沒有一起睡過午覺。
年紀差擺在這裏。
誰都不會亂想。
“好。”
拍了拍身側，黑發女孩語氣軟和了許多，“睡吧，今天還有任務嗎？”
脫掉制服外套，露出裏面白襯衣的五條悟乖巧地上了床，“沒有了。”
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愛笑意盈盈道：“嗯，那就好好休息，晚安。”
安詳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白發少年阖上了眼，“晚安。”
鼻腔溢滿了柔順劑和淡淡的草莓香氣，讓他緊繃的神經徹底緩和下來。
眉眼逐漸放松。
見他這麽快入睡的愛微微挑眉。
關于夏油傑叛逃的事。
看起來是告一段落了。
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黑發女孩躺在了距離他不遠處的床上。
她也要繼續睡。
累。
一小時後。
徹底醒來的愛側眸掃了一眼身邊，在沒有發現那道熟悉的身影後，坐了起來。
“走了嗎？”
習慣性拿起一旁的手機，黑發女孩看到了五條悟發來的消息。
【我先走啦～下次帶你去吃新開的甜點店哦。「小貓比心.jpg」】
眼中漾起清淺的笑意，愛快速在按鍵上敲打着。
【好～「小貓蹭蹭.jpg」】
第三天，乙骨愛從灰原那裏得知了夏油傑已經被判定為特級咒詛師并下達通緝的消息。
對此，她一點都不驚訝。
這個通緝除了五條悟以外，其他人都沒辦法完成。
而五條作為夏油傑的摯友。
當時沒殺他，現在也不會。
愛依舊過着幼稚園小朋友的日常。
這年的高專因為夏油傑的叛逃蒙上了一層陰影。
時光匆匆，又過了三年。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畢業後一個成為了高專的老師。
一個則是校醫。
這天。
坐在夏油傑新收複的鹈鹕身上的黑發女孩懶洋洋咬了一口鲷魚燒。
含含糊糊道：“這次是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了嗎？”
穿着袈裟，梳着半丸子頭的黑發青年笑眯眯道：“沒有啊，但聖女大人還不是偶爾要來露露面。”
“大家都很想你呢。”
叛逃的那年夏油傑以一己之力收複了盤星教，成為這個邪/教的教祖。
愛偶爾會去吃點小零食。
為了讓愚蠢的教徒給予乙骨愛足夠的尊重。
夏油傑幹脆讓她成為了聖女。
已經是小學三年級生愛瞥了一眼他越來越深的淚溝，揚起一邊眉毛。
“可以啊，教祖大人。”
差不多要被調侃習慣的夏油傑：……
有些無奈的他幹脆轉移了話題，“之前你不是說憂太認識了個新朋友嗎？”
聞言，乙骨愛半眯起眼，回憶着哥哥認識的那個漂亮女孩。
“嗯，歐尼醬很喜歡她。”說起這件事，愛的語氣微冷。
那個叫祈本裏香的女孩讓她有點不愉快。
占據了憂太部分的視線。
愛本身就是占有欲高的類型。
少了本該屬于她的關注。
讓她不太喜歡祈本。
但愛對其沒有濃烈的殺意。
因為她希望憂太過得開心。
“沒咒力的猴子而已，你不喜歡就殺了，或者我派人幫你解決？”平靜無波地說出這句的夏油傑此刻不像是悲天憫人的教祖。
反而像是引入堕落的魔。
斜睨了他一眼的愛搖了搖頭，“不用了，她活不長的，貿然讓她死了，會讓歐尼醬難過的。”
早就用了瞳術觀察了祈本生命線。
愛清楚她活不長。
這也是愛容忍下去的原因之一。
說是這樣說，但黑發女孩還是不開心地用力咬一口鲷魚燒。
其實她最不喜歡的是。
祈本那張笑吟吟的假面。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哥哥？
悄悄觀察着她的表情變化。
夏油傑眼中劃過一抹笑意。
“好啊，那就聽你的吧。”
來到盤星教後，乙骨愛拒絕了夏油傑懷抱，靈巧地從鹈鹕身上跳了下來。
此時，一位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滿臉祈求地跑了過來。
只見他猛地跪在了黑發教祖的面前。
“教祖大人！求求您！再眷顧我一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