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包廂設宴
第1章 001 包廂設宴
《京雪将至》
文/森甜
2024/9/20發表于
京城梨鳶大劇院,追光盡數落在舞臺上那一道清豔的身影上,煙青色旗袍将女人腰肢裹得纖細柔軟,輕輕一握仿佛能掐出水來。
綢緞般的墨發半绾在她胸前一側,發梢間斜綴着支梨花紋翡翠發簪。
流光四溢下,女人胸脯圓潤緊致,曲線曼妙,随着戲劇變化,一張白如冷瓷的臉頰擺出各種栩栩如生的表情,一颦一笑都似古典藝術品般誘人。
今晚劇院的女主演,是南桑。
可這場戲焦點卻彙聚在了二樓南廂房區域,被圍欄圍着,正坐在雕花金絲楠木沙發上的兩位看客周遭。
薄宴西竟然一賞薄面,來看一三四線話劇演員南桑主演的劇。
要知道這場《午夜舞蝶》在京城已經演過了三四場,因為主演名氣不大的緣故,票根本賣不出去。
劇院一樓,但凡前排落座的都是京圈裏數一數二,在投資界稱叫得上名號的權貴人物,一場宴會權貴人物都到場了,自然整個劇院都高朋滿座,座無虛席。
觀衆席間後排的人是為了前排而來,而前排有頭有臉的京城權貴們又都是為了二樓的薄宴西而來。
誰不想極盡一切的機會和薄宴西攀談,哪怕是談不到合作,能有機會說上一兩句,加上個特助的聯系方式,也算是萬幸。
二樓南廂房。
男人穿着件考究的深灰色西裝,黑襯衣領口系嚴絲合縫扣到了最上面一顆,刀裁般的面龐上,戴着一副金細邊眼鏡,指腹間抽着電子煙的動作極其儒雅,動作之間,袖腕處古典齒輪銀絲袖扣泛着清冷的光。
他雙腿交疊,慵懶的倚在沙發背上,內斂的瑞鳳眼随着火光一明一暗,在煙霧渺渺中微眯了起來。
從剛才賀緒和他攀談為止,男人的目光從未從舞臺上那一道清豔的身影上挪開過。
賀緒是第二次邀請薄宴西來看話劇,目的只有一個,這些年劇院行情不太好,很少有人花錢看劇,當初他們賀家花高價從政府手裏租賃過來,近些年虧損實在厲害。
他想讓薄宴西投資。
賀緒注意到薄宴西在欣賞南桑跳舞,便說道:“南桑她确實演技不錯,又是學古典舞出身的,長得也還算漂亮,但就是性子沒什麽趣味,總冷冷清清的,在一起這麽多年,說實話,我有些膩了。”
南桑是賀緒的女朋友,兩人交往了快三年。
當初賀緒去京舞挑選新人演員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南桑,在衆多女演員中,她就宛如一只鶴立雞群的白天鵝,長及腰間的烏黑長發,肩若削成,美得實在動人。
男人眼底的光晦暗不明,他一言不發的抽着電子煙,棱角鋒利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心思實在難以琢磨。
賀緒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又讓薄宴西改變了心意。
猶記得兩月前,他找遍了人脈關系終于和薄宴西搭上線,那會兒賀緒使出各種辦法,乞憐搖尾的想讓對方投資自家劇院,但薄宴西都對此了無興致。
賀緒以為事情無望,卻未想兩月後,這位京中權貴人物卻突然改變想法,對投資劇院一事有了興趣,願意一賞薄面,再次駕臨劇院談聊投資相關的事宜。
為此,他特意安排了這一場劇,《午夜舞蝶》。
臺上的女主角仍然是自己交往了三年的女友,南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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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即将結束,負責這場話劇的導演黃柳霜将賀緒叫去了後臺,只因待會有一場重要的飯局,飯局上會具體談及有關投資的事情。
賀緒知道,成敗在此一舉。
後臺走廊的光昏暗,兩人站在牆邊抽着煙,黃柳霜卻別有心思的對賀緒說道:“待會吃飯的時候,照例,你得把南桑叫上。”
一句話使得賀旭怔住。
他這些日子想了許久也想不通薄宴西為何一改心意,願意投資劇院了。現經過黃柳霜的提點,賀緒如夢初醒。
原來,南桑果然起了一點作用。
他神色凝重。
對于利用南桑陪酒一事,作為對方男友,他心中也是萬般不樂意,可事态已然到了危機邊緣,他不能放任家族企業不顧,所以,只能犧牲一下女友的色相。
賀緒覺得,南桑這麽乖巧懂事,體貼,應該會理解的吧?
話劇時間長達一個半小時,表演結束以後已經是八點半左右。
南桑一如往常的在後臺換上了日常衣服,她未卸妝,抱着一束賀緒送的藍玫瑰花走出大劇院,來至街邊,鑽進了停在劇院外那輛邁巴赫的車內。
進去後,她主動給了男友一個擁抱,女生聲音宛若江南綿涼的風,帶着點綿軟,“今天好累呀,咱們去吃什麽呀?”
賀緒神色凝重,一張俊挺的臉稍顯疲态,他思忖了半晌,徐徐說道:“桑桑,待會有飯局,要宴請薄宴西。”
女生的心底如同突然墜落一塊沉重的落石,将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南桑表情略顯錯愕的看着賀緒。
他完全沒有發現身旁的女生,白如細雪的美人肩如同受驚的貓,有些抖擻的微微聳立了起來。
聽到這個名字,女生由上至下的打了一個寒顫,一時間,只覺得頭皮神經發麻。
賀緒沒有告訴自己,話劇表演結束後還有這個飯局。
南桑搭在賀旭脖頸處的手緩緩從對方身上滑落而下,一雙眼尾上鈎的杏眼目光逐漸失神。
賀緒見女友這幅表情,完全屬于他意料範圍之內。
他湊近對方,拉住南桑胳膊,勸慰道:“桑桑,我知道委屈你了,但這是最後一次了,只要今晚你伺候好薄二少,等他同意投資咱們劇院後,這事兒就過去了。”
賀緒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壓根就過不去。
南桑的心像是一層不透氣的薄膜給包裹住,呼吸都覺得窒悶起來。
她該怎麽告訴賀緒前陣子發生的事。
不,不能說。
她眼底的光泯滅,有些灰落落的垂下眸子,指間微微攥緊,一時之間,壓抑,愧疚,膽顫,委屈的各種情緒竄上心頭。
根本無處釋放。
賀緒卻絲毫沒有關注到自己女友的表情變化,他只是謹小慎微的在她耳郭旁叮囑,“到時候我會給你使眼色,該敬酒的時候不要含糊。”
女生深吸了一口氣,想要逃離,但卻無處可躲。
看來這場飯局是必須赴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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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區寶金街78號惠頓酒店2層,餐廳極盡奢華,只服務會員,不對外開放,所有肉類食材均為空運送至,海鮮更是從國外當日運送過來。
名為闌香居的包廂裏,坐了五位衣着考究的人士。
分別為家族經營劇院的京圈貴公子賀緒,拿過國際獎項的著名話劇導演黃柳霜,和新人話劇演員美嬌兒南桑。
以及牛津畢業,拿過Brain Bee腦科學國際大賽冠軍的青年翹楚利唯。
最後一位。
南桑是第二次和對方打照面。
他是薄宴西的特助。
九層塔紅酒燴牛筋、京燒帶魚、藍鳍金槍魚骨髓刺身、黃金海參等奢靡的菜品呈上了桌,其間一道菜價格就能到四位數。
南桑也知道賀緒今天是做足了功夫要将這頓晚宴設好。
偏偏主人公卻還未到場。
利唯彬彬有禮的對幾人說道:“不好意思,薄總還有一個視頻會議未結束,請大家再稍作等待一下。”
賀緒立馬賠笑,“薄總日理萬機,能夠騰出時間赴宴已是榮幸,咱們等等是應該的。”
話結束。
門就被酒店經理推開了。
男人着一身妥帖的深灰色西裝,燙得平展的黑襯領口松散,未系領帶。
身高優越,西褲包裹着筆直的腿,氣質內斂深沉。
深輪廓,五官棱角分明,藏匿在金絲邊鏡框後的眼眸幾分冷峻。
當男人步伐沉穩的踏入包廂後,瞬時成為所有人焦點。
他卻是不緊不慢,動作優雅徐徐落座。
随着,男人雙腿交疊,手擱在了西褲上,以一種漫不經心的模樣,靜靜凝視着在場的人,淡聲,“久等。”
賀緒嘴角笑意徑自蔓延而開,說道:“誰人不知薄總的時間價值很貴,十分鐘就能談妥上億的項目,能等博總是可是欣幸。”
南桑還從沒見過賀緒這麽狗腿的一面,她心裏有些不适應。
在她的認知裏,賀緒家世背景已經比自己優渥太多,她和對方已經屬于兩個階層圈子,而賀緒也算得上京圈叫得上名望的人物,以往她老是看見別人被他差遣,還未見過他這麽趨奉一個人。
薄宴西。
這個人人聞風喪膽,談虎色變的,只在新聞上見識過的男人。
果然不同凡響。
想到這,南桑就有些落寞的垂眸嘆了一口氣。
男人薄唇噙着笑意,未回應賀緒,只是擡手輕輕指向桌上奢靡的菜肴,示意大家可以用餐了。
這頓飯吃得并不輕松。
南桑夾菜時,只覺得如履薄冰,她本來挺愛吃金槍魚,但加了一塊含在口中只覺得喉管像是被什麽給扼住般哽人。
幾人飯席上聊着投資圈的事以及財經相關的話題,南桑都聽不太懂,賀緒也借機插話聊起自家劇院想要吸引薄宴西。
南桑像個工具人,只是默默吃着菜肴,時不時擡頭賠笑。
酒過三巡。
薄宴西松散了下領口,指間夾着一根雪茄,悠悠抽了起來。他袖扣微卷,手腕處一塊低調奢華的藍銀色勞力士手表閃爍着光澤。
黃柳霜見氣氛已經到位了,眼色頗有心思的眨了眨,笑着說道:“咱們南桑真是一位很不錯的新人女演員,和我見過的很多學舞蹈出身的藝人不同,這姑娘不僅有紮實的基本功,還有很有靈氣和創造力。”
一頓誇贊使得薄宴西的目光引到了自己身上。
南桑錯愕,擡頭卻見坐在對面的男人,此刻,一雙深沉的黑眸靜靜凝視着自己,裏面的光像是攏了月澤,溫涼卻如霧般不明。
被注視。
她心驀地緊了一下。
那種扼住喉嚨的感覺又加深了力度。
賀緒卻和黃柳霜眼神交彙,輕輕的挨湊了一下南桑的肩膀,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蚊蠅聲說道:“快去,桑桑。”
南桑心裏有千百個不願。
她并沒選擇餘地。
只能,如同工具人般從座位上徐徐站起身。
沒換私服,女生仍然穿着登臺時的那件煙青色旗袍。
燈照下,膚白香酥如雪,皮膚發着光,朝男人婷婷走去時,恍若在月下濃濃綻開的麗格海棠,清雅中帶着幾分妖冶。
到薄宴西身旁。
男人的目光并未擡頭,只是靜默的平視着桌面。
她深吸一口氣,極盡別扭,但仍然用那種能夠掐的出水的聲音,莺莺動聽的說道:“薄總,有幸再次見到你,這杯酒我敬你。”
雪茄燃燒着,奶白色的煙霧在男人指間缭繞。
他仍然未看她,語氣平緩,惜字如金的道出了兩個字,“坐下。”
南桑看了一眼賀緒。
對方朝她點頭。
南桑全身神經都緊繃着,在薄宴西旁側空着的位置坐了下來。
薄宴西這才端起桌上的玻璃杯,轉過頭,杯身在眼眸前輕輕舉了舉,爾後将那杯白葡萄酒一飲而盡。
這是給了她面子,喝了她敬的酒,于是,南桑也立馬拿起酒杯,将酒飲空。
接着,她如賀緒所期盼的那般,坐在薄宴西身旁,為他倒酒,伺候着這位大佬。
薄宴西和賀緒談聊着劇院投資的事宜,南桑時不時的酒就為他倒酒,說實話,她實在很厭惡這樣的自己。
心中一股壓抑,窒悶,而又忐忑的情緒無法纾解。
那方,賀緒卻緩聲,“南桑是我女朋友,我也想着她能夠在話劇演員這條路上有好的發展,實現個人理想,畢竟我不僅是單喜歡她美貌,同樣,我也很尊重她,欣賞她才華。”
賀緒的話使得南桑微微失神,他所說的其實這些年都有做到,對方是一個很合格的男友,不僅引領着她見世面,還總是在背後默默支持她,尊重她的各種抉擇。
除了——
讨好薄宴西這事。
剛想及此。
忽而,女生大腿傳來了一陣冰涼的觸感,她全身都戰兢了一下,詫異的朝旁側的男人看去。
對方仍然款款抽着煙,薄唇噙着笑,靜默聽賀緒講話。
可。
那只戴着勞力士手表的指腹卻爬上了南桑的腿,男人不動聲色,将她旗袍微微往上拉扯,骨節分明的手指像彈鋼琴,在上面撩撥着,帶着律動的細細品味着。
男人微微偏仄腦袋,眼眸幽暗朝她凝視過來,淺聲,“南桑小姐可覺得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