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18

好不容易再見到解奚琅,談夷舟有很多話想跟他說,當然不想就這樣離開。但解奚琅話說的沒錯,現在是時辰不早了,的确也不是敘舊的好時機,于是談夷舟沒堅持要留下來,而聽話的先告辭了。

只不過談夷舟沒真離開,他爬到院外的樹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然後便緊緊盯着解奚琅住的小院。

今晚實在太美好了,美好到談夷舟不敢相信,他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其實他沒遇到解奚琅,更沒和解奚琅說上話。

談夷舟舍不得睡,他要盯着解奚琅,怕他趁他睡覺跑了。

“主子,談夷舟沒離開,他睡在了院外的樹上。”剛才沒攔住談夷舟,扶桑心裏有愧:“屬下加派了護衛,這次談夷舟闖不進來了。”

巷內路邊種了槐樹,羨竹租的這座宅院外就有一棵百年槐樹,槐樹軀幹粗大,枝葉繁茂,常人坐到樹幹上,身體會被枝葉藏的嚴嚴實實,若非心細謹慎之人,很難發現樹上藏了人。

解奚琅沒說話,扶桑摸不準他是什麽意思,便試探道:“或者說,屬下這就讓人把談夷舟趕走?”

瞧之前解奚琅對談夷舟的态度,扶桑以為解奚琅和談夷舟不熟,或者說他不太喜歡談夷舟,所以她才這麽說。然而讓扶桑意外的是,她剛這麽說完,解奚琅就搖頭了。

“算了。”解奚琅道:“随他去吧。”

有了解奚琅這句話,扶桑不可能再做什麽,因而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吩咐護衛守好解奚琅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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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今晚解奚琅沒和談夷舟說幾句話,可等睡着後,他還是夢到了談夷舟。

彼時談夷舟還在被同族子弟欺負,解奚琅意外撞見,并順手幫了幫談夷舟,讓他免受欺負。解奚琅幫完就走了,事後也沒将這事兒放心上,甚至連談夷舟這個人都快忘了。

沒辦法,解奚琅是滄海院大師兄,入院夠早,談夷舟這一批人入院時,他已經學有所成,平日不用同他們一起上課,來往的也就很少。

何況滄海院弟子多,縱使解奚琅記憶力驚人,在每日都很忙的情況下,解奚琅也沒法記住随手幫過的一個師弟的名字。

真正讓解奚琅記住談夷舟的,是某天他從師父那兒回來,發現自己院子外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解奚琅為人和氣,師弟師妹都很喜歡他,一有空了就愛往他院子跑,但他們都是正大光明走正門的,絕不會偷偷摸摸的翻牆。

解奚琅心中好奇,一方面想知道這人是誰,另一方面好奇這人想做什麽。于是解奚琅放輕步子,沒驚動對方,慢慢跟了上去。

對方果然沒發現解奚琅,費勁爬上牆後,因為沒站穩,竟直接從牆上摔下去了。解奚琅飛身上樹,聽到人摔到地上發出的聲響,感同身受般地皺了皺眉。

院牆可不低,摔下去有點疼。

對方卻只悶哼一聲,再沒洩出任何聲音,随後一邊揉腿一邊往他住的地方跑,好像有很要緊的事要做。

解奚琅住的小院位置好,站在院內可以很好的賞月,彼時月亮高高懸挂在空中,月光灑向大地,照亮了院內。

解奚琅也因此看清了對方的臉。

在這之前,解奚琅設想了許多可能,他甚至以為是師妹晏笙在捉弄他,故意不走正門而翻牆進來,想要吓唬他。但事情的真相卻和解奚琅想象的差別很多,來人不是熟面孔,而是談夷舟。

解奚琅能認出談夷舟,是因為這段時間他受師父所托,負責監督弟子學習,一來二往中,解奚琅就認得人了。當然,為了方便監督,解奚琅不止是認得談夷舟,院內弟子他全認識了。

解奚琅和談夷舟并不熟,連話都沒說過幾句,談夷舟為什麽會來他院子?還偷偷翻牆進來?

解奚琅不明白談夷舟為什麽要這樣做。

不過很快,解奚琅就知道談夷舟過來做什麽的了。談夷舟一路小跑到他住的小院,卻沒有推門進屋,而在門口停了下來,然後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束花放在地上,也不敲門,就轉身再往回跑。

談夷舟費了這麽大勁,還摔了一大跤,只是為了來送花。見此,解奚琅立馬想起最近的怪事。

從一個月前起,解奚琅卧室門前時不時會收到花,解奚琅觀察了好幾天,也沒明白出是哪來的。找不到原因,後面解奚琅便以為花是山中散養的小貓送來的,因為曾經就有他救助過的流浪貓給他送野果。

解奚琅喜歡小動物,經常去投喂它們,所以山中小貓都很親解奚琅,偶爾遇到小動物受傷,解奚琅還會把小動物帶回家悉心照料。也正因如此,解奚琅想當然的把花當成是小貓的回禮了。

結果現在卻發現花是談夷舟送的,而他不知道花是哪兒來的,僅僅是因為談夷舟每次都趁他不在院子來送的。

解奚琅沒有驚動談夷舟,站在樹上靜靜看談夷舟走遠,才再從樹上下來,回了院子。

解奚琅拿起地上的花,認出花是後山常見的野花,單看沒有多好看,不過談夷舟花了心思搭配,加了其它顏色的野花,這麽放在一起,倒是好看不少。

淡淡的花香飄轉而上,竄入解奚琅鼻中,他聞到這股花香,只覺得一晃神,緊接着畫面跟着變化,從他熟悉的小院變成了現在住的院子,之前只會偷偷去他院子送花的人,如今也模樣大變,拿着軟劍和人打架,哪怕受了傷,也沒有皺一下眉。

除了……看到他時。

扶桑一鞭子抽到談夷舟後背,解奚琅看到扶桑的鞭子帶了血,談夷舟卻臉色未變,執劍直刺扶桑,劍尖眼見就要刺進扶桑脖子,談夷舟卻忽然停下,直直地朝他看來。

上一刻還面無表情的人,這一會兒竟然紅了眼,聲音顫抖地喊了句師哥:“對不起,我來遲了。”

解奚琅心髒突然像被刀紮了,抽抽的疼,他猛地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喘氣。

-

談夷舟精神高度亢奮,一晚上沒怎麽睡,天一亮就從樹上下來,跑到街上買了一堆東西回來,然後跳上牆,跑進院子去找解奚琅了。

扶桑起的早,收拾好後就去解奚琅院子伺候人,談夷舟趕到時,她正在問解奚琅要吃什麽。

“師哥!”談夷舟滿臉笑容,站在門口和解奚琅說話:“我買了早點,你先随便吃點,中午我再帶你去吃飯。”

談夷舟像回了自己家一樣,不用扶桑招待,就笑着進了屋,将食盒放在桌上:“不知道師哥喜歡吃什麽,我就什麽都買了一些。”

話雖是這麽說,事實上談夷舟買的全是解奚琅喜歡吃的,至少是解奚琅從前喜歡吃的。

談夷舟态度熱情,襯得扶桑很沒用,扶桑站在一旁,嘴張了又合,欲言又止了好幾回。談夷舟自是看出了扶桑有話要說,但他根本沒在意,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繼續盯着解奚琅看。

後半夜驚醒後,解奚琅就沒怎麽睡着了,好在昨晚睡的早,解奚琅現在精神還算不錯。解奚琅掃了眼桌上擺着的吃的,随後擡眸看談夷舟,面上一直沒有多餘的表情。

“師哥?”談夷舟迎上解奚琅看過來的視線,嘴角仍挂着笑。

解奚琅的反應遠在談夷舟意料外,他以為兩人重逢,就算不能立馬像當年那般相處,解奚琅也該笑着喊他一句師弟。

然而解奚琅卻并沒有這樣,他甚至連話都不怎麽和他說。

談夷舟莫名有些心不安。

解奚琅沒理談夷舟,側頭讓扶桑退下。扶桑聽話地退下了。

屋內瞬間又只剩他們二人了。

“現在沒別人了,師哥你總可以吃……”談夷舟不習慣沉默,他笑了笑,主動挑起話題,想要打破沉默。

但解奚琅突然出聲打斷,沒讓談夷舟把話說完:“談夷舟。”

解奚琅沒有喊師弟,而直接叫的名字,聲音也冷冰冰的,好像談夷舟只是一個陌生人。

談夷舟心裏緊張,下意識挺直腰,乖乖應了句在,然後才再問:“怎麽了師哥?”

談夷舟以為解奚琅有事要和他說,可解奚琅說出來的話卻讓談夷舟笑容凝固,上揚的嘴角下沉:“別叫我師哥,我不是你師哥。”

談夷舟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頭,他覺得解奚琅這句話刺耳,反駁說:“你是我師哥。”

解奚琅皺了皺眉,顯然是沒想到談夷舟會這麽說,談夷舟沒錯過解奚琅的表情變化,但現在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解奚琅為什麽會這樣了。

此時此刻,談夷舟只有一句話想說,也只想告訴解奚琅道:“以前你是我師哥,以後你也是我師哥,”談夷舟死死看着解奚琅,一字一句道:“不管師哥要做什麽,我都會陪着你,師哥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師哥,我什麽都不認,我只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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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寫到17w了,原本想20w就完結的,但現在看來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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