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33

解奚琅醒來時,天已大亮。

“主子。”扶桑一直守在床邊,見解奚琅醒了,立馬倒了杯水端來。

解奚琅接過水喝了,聲音帶着剛睡醒常有的沙啞:“幾時了?”

“巳時三刻。”

解奚琅嗯了聲,将杯子遞給扶桑,看她把杯子放到桌上,突然開口問:“昨夜誰來了?”

因為出發前他才犯了寒毒,身體一直沒調養好,這次來江州又不确定歸期,羨竹便讓馮虛樓的大夫跟着過來了。所以解奚琅看信吐血後,扶桑很快就叫來了大夫,而等大夫紮了針,解奚琅才慢慢睡着。

不過睡着不代表毫無意識,迷迷糊糊中,解奚琅感覺身邊來了人,那人還很聒噪,先是和扶桑争執了好幾句,随後又坐在床邊說了半天話,吵得他睡不着。

馮虛樓不養閑人,扶桑更不是吃素的,這樣還能進他房間的人不多,解奚琅只能想到一個。只是解奚琅卻不點破,反而還去問扶桑,想從她口中得到一個回答。

“談夷舟。”扶桑道:“主子睡着後談夷舟就來了,屬下攔着不讓進,但談夷舟不聽,後來主子吐血暈倒,還是他讓屬下去叫的大夫,之後守了主子一宿,天亮了才走。”

從扶桑口中聽到意料之中的名字,解奚琅說不上他現在的感受,他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才再開口:“幾時走的?”

“辰時一刻,談夷舟今日半決賽。”

解奚琅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談夷舟今日還要比試,那他昨晚留下做什麽?這不胡鬧嗎?

解奚琅臉沉了下來,吩咐說:“今日他若還過來,攔着別讓他進院。”

扶桑應:“屬下明白。”

“退下吧,我再睡會。”解奚琅揮揮手,讓扶桑退下。

但等扶桑退下,解奚琅卻沒有真睡,而是躺在床上盯着床頂發愣。那年解家被滅門,解奚琅幸運的不在府上,僥幸逃過一劫,可事發之後,解奚琅卻遭遇了追殺,幾次差點命喪刀下,最後更身受重傷,墜崖而去。

墜崖時,解奚琅以為他會命絕于此,那一刻解奚琅心中仇恨滔天,恨上天不公,讓他在此劫難,卻又不給他報複的機會。解奚琅不是一個信鬼神的人,然而那一瞬間,解奚琅卻在心裏祈求鬼神,希望鬼神幫他殺掉那些屠解家滿門的人。

當然若是有可能,解奚琅是希望鬼神能再給他一次機會的,這樣他一定要讓那些滅解家滿門的人後悔,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也許是解奚琅心底的仇恨太重,鬼神一時大發善心,沒真讓解奚琅殒命,讓他在被猛獸攻擊,馬上就要死時,突然從天而降一老人。老人打死了猛獸,還将他帶了回去。

解奚琅在山底待了三年,期間拜救他的老人為師,繼承老人的衣缽,在老人逝世後,解奚琅離開山底,回到地面。随後解奚創辦馮虛樓、溯光閣,将其名揚江湖的同時,開始逐一找當年的人算賬。

然而事隔多年,當初解奚琅又不在家,動手的人還手腳幹淨,解奚琅查了四年,才摸到晉雲宗這個疑似幕後兇手的宗門。結果現在卻告訴他說當年滅解家滿門的,不止晉雲宗,還有天下第一宗玄劍閣。

關于玄劍閣,解奚琅了解不多,但是當初還在滄海院時,解奚琅倒是和師父去過幾次玄劍閣做客。彼時玄劍閣十分客氣,無論掌門長老,還是閣內弟子,都和善可親,玄劍閣掌門甚至送了解奚琅一把劍。

可就是這樣的玄劍閣,卻在日後夥同晉雲宗,疑似滅了解家滿門。解家并非武學世家,往上數三代,也只出了解奚琅這一個習武之人。

解奚琅未與人結怨,解家更從未和人結仇,尤其還是玄劍閣和晉雲宗這樣的大宗門,解奚琅想不明白解家哪裏招惹他們了,竟惹得他們要滅解家滿門。

解奚琅閉上眼,深呼吸了一下:“扶桑。”

扶桑聲音在門外響起:“屬下在。”

“傳信給羨竹,讓他去查玄劍閣,越詳細越好。”解奚琅吩咐扶桑:“我要盡快得到結果。”

“明白。”

*

談夷舟心系解奚琅,若不是怕他不來比試解奚琅會生氣,談夷舟就直接不來了。不過就算他人來了,心仍記挂在解奚琅身上,于是談夷舟沒什麽耐心,不給對手反應的機會,就碾壓性地贏得了比賽。

結束後也沒多停留,避着人去了解奚琅住的小院,只是人才到門口,就被扶桑攔住了,而且扶桑今天的态度比昨晚要堅決,想來是得了命令。

“師哥讓你這麽做的?”談夷舟不信邪地問了句。

扶桑沒有回答,重複道:“公子請回。”

談夷舟心中郁悶,他挂念解奚琅,比試完就直接過來了,誰知到卻見不着人,談夷舟煩悶不已。他當然想見解奚琅,而且按照他從前的行事作風,就算扶桑攔着不讓進,他也會強闖進去的,但今天不同以往,談夷舟不太敢這麽做。

解奚琅為什麽不讓他進去?是……發現他昨晚做的事了嗎?

談夷舟心中顫栗,嘴抿成了一條縫,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一時卻又什麽話都沒說。

“好吧。”不知過了多久,談夷舟終于開口了:“那我明天再來。”

扶桑都做好了和談夷舟周旋的準備,忽然聽到他這麽說,還很意外,談夷舟竟然不堅持去看主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談夷舟好說話,也給扶桑省了不少麻煩,故而扶桑沒有多嘴問,卻也沒有說好不好:“公子慢走。”

*

解奚琅武功高,耳力也好,雖然他躺在院內曬太陽,離大門有一定距離,扶桑跟談夷舟的對話,他還是聽清楚了。

“走了?”聽到扶桑回來的動靜,解奚琅眼也不睜道。

扶桑嗯了聲說:“談夷舟說他明日再來。”

解奚琅不再說話,扶桑跟着沉默,一時院內只剩小鳥啾啾。因為身有寒毒,哪怕是炎熱的夏季,解奚琅也渾身冰涼,等到了冬季,疼痛更從骨頭縫裏鑽出來,叫解奚琅難以忍受。

這幾年,扶桑跟羨竹尋遍天下名醫,更找了不少靈丹妙藥,卻仍解不了解奚琅的寒毒,只能溫養着。

入秋後的太陽沒有夏日毒,解奚琅躺在躺椅上,一開始還有精力分析最近發生的事,結果想着想着就開始犯困,沒過多久他便睡了過去。

等解奚琅醒來,天早就黑了,院內點起了燈,原本候在一旁的扶桑不見了蹤影,而是多出了一個人。

解奚琅擰眉,沉默地看着不遠處的談夷舟,不知道他怎麽會在院子裏。

“師哥你終于醒了。”談夷舟無視解奚琅的表情,一臉笑容道:“廚房裏熱着粥,我端過來給你喝。”

怕被拒絕,談夷舟根本不給解奚琅說話的機會,話一說完就起身往廚房走去,留給解奚琅一個匆忙的背影。

“扶桑。”剛睡醒頭還有些疼,解奚琅邊輕揉太陽穴邊道。

“主子難得睡的這麽好,屬下便沒驚醒主子,至于談夷舟,他是下午來的。”

解奚琅沒想到他能睡這麽久:“不是讓你攔住他麽?”

“談夷舟沒走正門,他翻牆進來的。”想到當時那個場景,饒是表情少如扶桑,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解奚琅啞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談夷舟再怎麽說也是談家的人,偌大一個談家,怎麽教出個翻牆入院的人來?

不過轉念一想,談夷舟跟談家并不親密,從前雖是與談家子弟一起來滄海院習武的,可是談家子弟并不待見談夷舟,那時談夷舟總是被欺負。所以談夷舟對談家沒什麽歸屬感,而且嚴格來說,談家也沒教談夷舟什麽。

再說了,談夷舟要真是典型的談家子弟,當年他就不會翻牆給他送東西了。

“主子讓屬下攔住談夷舟不讓進,看到談夷舟翻牆進來屬下和護衛去攔,只是屬下武藝不精,未能攔住談夷舟。”

談夷舟的身手解奚琅是清楚的,扶桑加上院內的護衛的确不是他的對手。

“屬下有錯,請主子責罰。”解奚琅還沒說話,扶桑先跪下認錯了。

解奚琅回過神:“沒錯跪什麽?起來。”

“是。”

“之後呢?”

“談夷舟翻牆入院後,就一直坐在主子身邊,等天黑了才去廚房,做了一桌好吃的,就又回了院子。”扶桑沒敢細說談夷舟守在院子裏的事,怕解奚琅聽了生氣。

解奚琅擰眉:“粥是他熬的?”

“不止粥,談夷舟還做了別的吃的,因為主子一直沒醒,談夷舟便讓廚房溫着菜,這樣主子醒來就能立馬吃了。”

扶桑的話落入解奚琅耳中,讓他有一瞬的恍惚,談夷舟到底是世家子弟,并非一開始就會做飯的,而他之所以廚藝這般好,都是因為他。

從前在滄海院時,解奚琅每次身體不适,談夷舟就會這樣做。

身體不适容易情緒低迷,解奚琅壘在心外的城牆,此時被敲破了個小口,往事如同一陣風,猛地吹了進來。

解奚琅久違地懷念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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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般男子不同,談夷舟挺喜歡上街買東西的,只是談夷舟很少給自己買,更多是在給解奚琅買。

比如這天,談夷舟給解奚琅買了一條腳鏈。

腳鏈做的很簡潔,黃金做成的鏈子上串了一顆圓潤的珍珠,買回家後,當晚談夷舟就哄着師哥戴上了。

解奚琅腿型很好看,腳踝那又很有骨感,戴上腳鏈後,更添了幾分幸感。談夷舟看得心跳加速,抓住解奚琅腳踝,俯腰去吻他。

“師哥。”談夷舟湊到解奚琅耳邊,同他耳語:“下次買帶鈴铛的好不好?”

解奚琅鎖骨泛粉,額頭沁出汗,聲音随着談夷舟手的動作而斷斷續續的,艱難地說了句不要後,解奚琅便擡手要推開談夷舟,結果手剛擡起來,就被談夷舟抓住扣到頭頂。

談夷舟又親了下來,這次是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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