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34

解奚琅在滄海院是獨住小院的,談夷舟被掌門收為弟子,成為解奚琅的親師弟後,他也搬過來和解奚琅一起住了。

解奚琅出生富貴之家,從小嬌養着長大,解詢和梅惜春夠寵他,解奚琅要什麽就給什麽,家裏請了小十個廚子,換着法子給解奚琅做吃的。

于是解奚琅養成了嘴刁的毛病,來到滄海院後,飯菜如果不對胃口,他要麽不吃,要麽吃幾口就不吃了。後面若是餓了,解奚琅也不會去找東西吃,常常是強忍着餓。

談夷舟來了就不一樣了,解奚琅不僅三餐都在小院解決,偶爾晚上餓了,談夷舟也會給他吃各樣的小吃。

像談夷舟剛說的粥,還在滄海院時,談夷舟就沒少做,擔心解奚琅不喜歡,談夷舟還會多做一份小吃。

“師弟把我當小孩了?”看到談夷舟端上來的小吃,解奚琅有些哭笑不得:“怎麽還準備小吃了?”

談夷舟把吃的放到桌上,噙着笑看解奚琅,邀功一般道:“上次師姐帶我下山,我看城中許多人都排隊在買這道小吃,我跟着買了一份,師哥還挺喜歡的,我便自己研究了,這樣師哥想吃了,我也能做。”

談夷舟将粥推到解奚琅手邊,同時拿了一塊糕點遞過去:“多放了糖,應該有點甜。”

近日連下大雨,氣溫驟降,解奚琅不幸中招,着了涼,已經病了好幾天了。生病的人忌辛辣,只是解奚琅本就沒胃口,又讓清淡飲食,一時飯吃不了幾口就放筷子。

談夷舟看在眼中,急在心裏,變着法子做好吃的,才總算哄得解奚琅多吃些。

解奚琅接過糕點嘗了一口,果然如談夷舟說的那般有點甜,不過尚在接受範圍,解奚琅不覺得難吃。他吃完了糕點,才拿起勺子喝粥,剛喝了一口,就瞪圓了眼,像吃到好吃的食物的貓,眼睛特別的圓。

解奚琅伸手給談夷舟比大拇指了:“好好喝。”

解奚琅不吝啬誇贊:“師弟你廚藝真好,比院內大廚還棒。”

身為大師兄,要管的師弟師妹太多,所以解奚琅展露人前的,多是冷靜自持的一面,在滄海院衆多弟子眼中,解奚琅亦是一個溫柔嚴肅相雜的師哥。談夷舟從前也這樣覺得,直到他成為解奚琅親師弟,他才發現解奚琅可愛的一面。

好比此時。

解奚琅不僅誇談夷舟,還會打趣他:“師弟廚藝好,以後嫁給師弟的人有福了。”

彼時談夷舟才十五歲,解奚琅說的這些事離他還很遙遠,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事兒。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聽完解奚琅的話,談夷舟心裏卻十分不爽。

談夷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感受,只知道他不喜歡聽解奚琅這麽說。

于是談夷舟板着臉,郁悶地反駁:“我不給別人做,我只給師哥做。”

解奚琅先是一愣,随後噗嗤笑出聲來,溫聲給談夷舟順毛:“那就這麽說定了,以後還請師弟多指教。”

談夷舟這才滿意,拼命壓住不受控要上揚的嘴角:“好。”

談夷舟擡手翹起小拇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解奚琅:“一言為定。”

解奚琅無奈地笑了,卻還是伸手和談夷舟拉勾了,那時解奚琅心想他們作為親師兄弟,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待在一起,談夷舟說要給他做飯,也并非不行。

只是解奚琅忘了人生瞬息萬變,他和談夷舟做了種種預想,幻想着有朝一日同行江湖,卻不料未到談夷舟離院,他就遭逢巨變,從此兩人一別七年。

*

談夷舟粥端上來時,扶桑已經不見了。

談夷舟端了個托盤,盤中除了粥,還有一些別的小吃,解奚琅認出這些都是糕點,卻說不上名字。

“粥有些燙,師哥慢點喝。”談夷舟邊遞勺子邊叮囑說:“除了粥,我還做了些地方小吃,師哥若是感興趣,可以嘗一嘗。”

怕解奚琅不了解,談夷舟還做了詳細解說:“這是我在定州跟一個老婦人學的,當時我吃到這個,我就感覺師哥會喜歡,然後就去找老婦人教我。”

其實不是這樣的。

知道談夷舟要學做小吃,老婦人一開始是不願意教的,定州苦寒,老婦人忙于生存,沒有時間陪談夷舟胡鬧。只是談夷舟不肯放棄,一連找了好幾次,老婦人被他煩的沒辦法,才終于松口。

不過在教談夷舟做的過程中,老婦人曾多嘴問了一句,問他為什麽堅持來學,畢竟這也不是什麽難得的糕點,學會了去開鋪子,怕是也賺不到什麽錢,而且談夷舟看起來不像是缺這點錢的人。

這并不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談夷舟甚至可以立馬回答,但在老婦人說完話後,談夷舟還是陷入了怔愣,過了好半響才開口道:“我覺得我喜歡的人應該會喜歡這個糕點,我想以後做給他吃。”

“原來如此。”一直板着臉,表情嚴肅的老婦人,這一刻卻笑了起來,聲音也柔和不少,竟然還給談夷舟送了祝福:“希望心上人喜歡你做的小吃。”

談夷舟沒說他還在找他的心上人,聞言只認真回:“謝謝。”

彼時談夷舟剛收到晏笙的信,勸他別再四處奔波找人,還是快快回來的好。那是解奚琅“離世”的第五年,官府早就貼出了告示,揚州解家被滅滿門一案成了懸案,世上的人都接受了解奚琅死了的消息,只有談夷舟不死心,仍堅持尋找。

談夷舟拒絕了晏笙的好意,沒有放棄尋找,學會做小吃後,他就離開了定州,去往下一個城鎮。

談夷舟做好了找解奚琅一輩子的準備,好在這次命運憐愛了他,兩年後就讓談夷舟在揚州遇見了解奚琅。

解奚琅沒有多問,安靜地喝了粥和吃了一點小吃,他不說話,談夷舟也不吭聲,一時院內十分安靜,直到解奚琅嘗完小吃,拿起帕子擦手——

“師哥,發生什麽事了?”談夷舟突然問。

解奚琅擦手的動作一頓,擡眸看談夷舟,沒有開口說話。

“昨日師哥上臺比試,韓不見和郭沛也來了,師哥這樣和他們有關?”談夷舟忽視掉解奚琅的沉默,繼續道:“他們喬裝在人群裏,看完比試就走了,我猜他們是來确認師哥的身份的,只是師哥也喬裝打扮了,用的還不是大衆熟知的功法,所以他們也不确定你是誰。”

“韓郭二人看完比試就走了,看師哥反應,你這樣和他們關系不大,所以是馬無名?”談夷舟仔細觀察解奚琅的神情變化,心裏浮現出好幾種猜測:“馬無名做什麽了讓師哥這麽生氣?”

上午離開小院後,談夷舟沒有回去,而是去了晉雲宗,想要探查清楚發生什麽事了。但晉雲宗一切正常,掌門長老也沒有聚在一起論事,談夷舟繞了一圈,甚至去了書房,也沒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談夷舟說完這話,就等着解奚琅回話了。不是談夷舟自誇,在他看來,他是一個很好的打手,武功不敢說天下第一,能夠勝過的卻沒幾人。并且他足夠聽話,解奚琅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絕無怨言。

既如此,解奚琅應該會善用他的吧?

只是現實卻讓談夷舟失落,解奚琅不僅沒有将他收為手下的意思,甚至連話都不跟他說。

談夷舟心中難受,沒忍住為自己辯解:“師哥,你可以信我的。”

上次抓了肖仲觞後,解奚琅的人把人帶走了,談夷舟并不清楚後續如何,他也沒問。談夷舟不問不代表他不在意,相反談夷舟在意的要死,他恨不得立馬被解奚琅收為屬下,這樣談夷舟就有資格站到解奚琅身後,他也能更好的保護師哥了。

只是談夷舟怕解奚琅生氣,所以哪怕很在意,他都沒說什麽。

這次談夷舟不想再忍了,他想為自己争一個名分。

“師哥,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做,也知道你覺得靠你自己就行,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別的方面我或許不行,可幫忙收拾人我卻不差。”談夷舟道:“你可以告訴我一些事的,也能讓我去做一些事,這樣你也不用這麽累,更不用耽……”

“談夷舟。”

說話被打斷,談夷舟并不惱,忙應道:“怎麽了師哥?”

“我不需要。”

解奚琅沒有解釋,只說了一句話,但談夷舟卻聽懂了解奚琅的言外之意:我知道你好心,可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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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在周四

談夷舟覺得師哥是一只漂亮的長毛貓,天氣好時喜歡在院子裏曬太陽,天冷了就窩在屋裏不愛出門。

但師哥并不完全和貓一樣:貓科動物都比較高冷,不親人,師哥就不這樣。

師哥很怕冷,冬天最讨厭出門,可有時候不得不出門,師哥就會做好心理準備再出門。

談夷舟看得心軟軟:“師哥,我和你一起去。”

談夷舟快步上前,抓住師哥的手給他暖手,而原先還愁苦着臉的解奚琅,在被談夷舟牽住手後,十分自然地把另一只手伸過去:“這只手也冰。”

談夷舟空不出手來牽,索性松手,張開雙臂:“抱一下?”

談夷舟以為師哥會拒絕,誰知師哥不僅沒拒絕,還直接撲了過來。

這下談夷舟沒再顧慮,幹脆彎腰公主抱抱起師哥:“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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