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第 61 章

陳唐開車, 送了陳邦與安玉卿回家。

安玉卿剛出院,她看着兒子的殷切眼神,讓陳唐這一夜又住了下來。

安玉卿可能是因為要終身服藥, 而有些不适應,她半夜渴醒了。因為之前養生,半夜不喝水, 她不得不出屋去廚房倒。

忽然看到二樓的露臺上, 有忽明忽暗的小亮點兒。

安玉卿心下一驚, 待看清才發現,是陳唐, 那明明滅滅的是他手中的香煙。

安玉卿還沒放下的心,又被驚了一下, 那麽讨厭煙味的人,怎麽會?

安玉卿不知出于什麽心理, 她悄悄地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地走開, 連廚房都不去了, 直接原路回去房間。

她坐在床頭, 很長時間沒有躺下,她做錯了嗎?她不該把連甜叫回來嗎?

可是,既然他能有那麽大的反應,只能證明他其實一點都沒有放下,逃避是沒有用的。

而且,安玉卿想起,家裏的住家阿姨跟她無意中提到過, 她去醫院體檢的前一夜, 要在早上四點起來煲湯做早飯的阿姨發現,陳唐屋中的燈那時都還亮着。

安玉卿扭頭看了眼時間, 表上顯示“03:24”,不由得愁上眉梢。

安玉卿不知道的是,陳唐抽煙不是剛開始的,抽了有兩年了。

而半夜三點多還不睡,也不是自連甜回來後才這樣的。他好像把連甜的病安到了自己身上,他失眠障礙已有兩年。

只不過,以前他還能睡上個三四小時,從連甜回來後,他就睡得更少了。

像今夜,他實在睡不着,煙抽了也睡不着。結果他在五點多鐘開車去了連甜的酒店,他不知自己要幹什麽,就想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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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唐迎着第一縷陽光坐在酒店的大堂裏,可他沒想到,他看到的不是連甜從樓上下來去大堂吃早飯,而是從外面進來的她,後面還跟着許念凡。

這是一晚上都沒回來,一晚上他們都在一起?

陳唐盯着二人看,許念凡和連甜走到電梯前,在等電梯的時候,二人有說有笑,連甜手裏還拿着那束花。

電梯門開,兩個人先後進入,陳唐看着電梯門關上。

陳唐的情緒很久沒有這麽劇烈地波動過,這兩年他像是苦行僧一樣,克制壓抑着自己。

但只有他知道,他的平和表象是假的,他心底藏着,只能收服不能摧毀的怪物。如昨晚在醫院大堂獨處時一樣,他又一次感覺到有東西快要壓不住了。

陳唐沒走,他一直坐着,時間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與考驗。

半個小時後,許念凡下了樓來,他目光往旁邊一瞥,看到陳唐後明顯一楞。

但他很快就恢複如常,甚至都沒有過來,直接出了酒店的門。

許念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早知道他真該在樓上多呆一會兒,有的人不可一世慣了,就是欠虐。

陳唐起身,并沒有出酒店,而是去找了酒店工作人員。

連甜在許念凡走後,剛洗完澡準備休息,就聽到門鈴在響。

對方說:“您好,酒店服務。”

連甜看了看貓眼,隔着門道:“我沒叫任何服務,是不是送錯了。”

工作人員:“是您的沒錯,是一位先生幫您叫的。他還給您留了話,他說,讓您吃了早飯再睡。”

應該是許念凡,連甜開了門。

工作人員推着早餐車進來,周到地給她介紹着餐車上的食物與飲品,最後道:“祝您用餐愉快。”

連甜:“謝謝。”

說是早餐,但品種豐富,基本都是她愛吃的。

她跟着許念凡,還有孫家欣,還有一堆朋友,一起玩了個通宵。

最後是許念凡送她回來的,許念凡知道她還要在這個酒店住三十多天,所以他提出上來看看環境。

許念凡看了看門鎖是安全的,窗戶打開的幅度也是安全的,他還不知在哪裏學到的方法,用手機的反差濾鏡與閃光燈來檢查屋內是否被安裝了攝像頭。

在幫她做了上述安全上的檢查後,還給她叫了早餐,他那個人一向是這麽體貼的。

連甜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拿起了筷子開動。別說洗完澡後還真有點餓。

陳唐只告訴了工作人員他姓陳,但要求送餐的服務員不要把他的姓氏告訴連甜,只說是個男的就好。

為此他給了送餐員一筆不小的小費,送餐員向他保證,一定做到。

他要維持自己保持距離的形象,只能借許念凡的手來關心她了。

連甜這一覺睡到了下午。

她這次回來沒做什麽計劃,就是想着輕輕松松地給自己放個長假,吃一些在國外吃不到的好吃的,跟朋友們聚一聚,玩一玩,也就這些了。

她起來沒一會兒,剛把門外請勿打擾的牌子摘了,沒一會兒,她房間的門鈴又響了。

來人是兩個,一名是早上給她送餐的工作人員,一名是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員。制服上還別着一個小牌,标明着主管的身份。

在連甜的不解中,他們說明來意:“是這樣的客人,早上給您點早餐的那位先生,他的錢包落下了。我們在多人見證下翻看了一下,裏面沒有身份信息,所以想着您能聯系上失主,因為這裏面還有您的照片。”

許念凡的錢包裏有她的照片嗎?連甜接過錢包的同時,問道:“他定餐時沒有留下個人信息嗎?”

早上那位送餐員這時道:“只說了姓陳。”

連甜擡起頭來:“姓陳?”

她快速地翻着錢包,這的确不像是許念凡會用的東西。雖然錢包裏沒有身份信息,除了現金就是夾層裏的一張她的照片,但連甜基本可以确定這是陳唐的。

原來不是許念凡給她訂的餐,但,陳唐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怎麽知道她早上要睡覺,還讓她吃飽了再睡。

“給我吧,我還給他。”連甜道。

待主管走後,送餐員對連甜道:“您跟那位先生說一聲,不是我有意透露他姓陳給您的,是我們酒店有規定,這種情況我是不能隐瞞客人信息的。”

連甜聽後問:“他不讓你說他姓陳?”

送餐員:“是,我為此還收了那位先生的小費,不過我把錢放回錢包裏了,這個您也給那位先生說一聲吧,麻煩您了。”

關上門,連甜看着手上的錢包,他到底在幹什麽?

陳唐在給連甜叫完餐後,就直接去了公司。

到下班的時候,他在車裏接到了連甜的電話。

她說:“你的錢包落酒店了。”

陳唐默了一下,然後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是想去看看你長住的那個酒店環境如何,安不安全。”

連甜:“在早上六點?”

陳唐:“最近因為我媽的事,睡得不太好。想在去公司前,把這事做了。正好看到許念凡上去了,我想這些他會做的,我就離開了。”

電話裏一時無聲,過了會兒,連甜道:“我過兩天去看阿姨,到時給你帶過去。”

陳唐:“謝謝,麻煩了。”

陳唐挂斷電話,倚靠在後座裏,他垂着眼,睫毛下的眼神看不真切。

這一天,陳唐依然回了老宅。這一段時間他都會回這裏,畢竟安玉卿才剛做過手術,他得多陪伴陪伴家人。

安玉卿叫廚房每天都備湯,還特意點了清肺安神的。

但這些補湯她是不能喝了,對她的病情不好,她的飲食要以天然清淡為主。

半夜,安玉卿又醒了,這次她是盜汗盜醒的,自打得了這場病,做了這個手術後,她的睡眠質量就差了一些,半夜總要醒一回。

安玉卿喝了點提前備好的水,然後去了趟衛生間,回來時看到時間又是三點多。

她想到了什麽,披了件衣服輕手輕腳地出了屋。

同樣的地點,她又看到陳唐在抽煙。

安玉卿的心一下子變得沉甸甸的,陳唐雖說還年輕,但身體也不能這麽造啊。

得了這場病,讓她更加愛惜身體,體會到健康的重要性,她實在看不得陳唐這樣。

但她還是什麽都沒做,還是輕手輕腳地原路返回。

她這個兒子主意正,十一二歲時就管不了了,現在更是不會聽父母的。所以她說也好勸也好,都是在做無用功,只得适得其反。

陳唐聽着身後特意放輕的腳步聲,把最後一口煙吐出來,然後掐滅。

他晚上是睡不着,他也确實學會了抽煙,但他沒有睡不着就抽一根的偏好。

他只是在睡不着的時候,出來試一試,看能不能像昨晚那樣,再被他媽看到一次。

點餐,不讓送餐員告訴姓名,落下錢包,以及這幾次住在老宅特意不關燈,特意出來抽煙……

陳唐不知他還要做多少這樣的事情,他是故意的,但也沒有那麽故意,好像一切憑着本能,順其自然就那麽做了。

他就說,心底的怪物快要關不住了,早晚有一天會重新掌控他。

但他,不想阻止。從他再次見到連甜開始,他就不想抵抗了。

連甜往家裏來那天,陳唐沒有留在家中,他按時上下班。

但他到家後,發現連甜不在,安玉卿說她吃了午飯* 下午就走了。

這一夜陳唐去了連甜的房間,因為知道她在這裏休息過。

不過只是聽到她在這裏停留過,他就覺這間屋子與之前他來時不一樣了,重新煥發了生機。

陳唐在她床頭坐了下來,雖然她走時撫平了床單,但還是與家政人員的手法不一樣,沒有那麽一絲不茍的平整。

陳唐伸出手來,一一撫過枕頭、床單,還真讓他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她又有落發掉在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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