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第 65 章

“其實我在計劃出國離開之前, 還有着另外一個打算。”

說着連甜轉頭看着陳唐:“你還記得你在大學時創辦的那個公司嗎。”

陳唐回答得也極認真:“記得。”

連甜接着說:“我那時想着,你要去聖絢了,會不會把那個公司交給我打理。不怕你笑話, 我花了很長時間做了暢想、規劃。可後來那個公司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你這個行為讓我想起了我小時候的一件事,那時我們鎮上有賣那種零食的攤子,各種果脯蜜餞, 還有現在拿來懷舊的小碗夾醬。”

“那個東西對當時的我來說, 可好吃了。但我只吃過一次, 不記得是因為什麽事,奶奶帶我去鎮上, 給我買的。”

“後來有一次我跟同學也去過,她家裏有給零花錢, 但我沒有。我就看着她買了這個小碗夾醬,眼巴巴地看着她把裏面紅的綠的黃的, 現在看是添了色素的水果醬吃了。”

“你可能不知道, 裝這些水果醬的小碗是類似于蛋筒一樣的東西, 那個也是可以吃的, 但她沒有吃都扔了。我當時看着那些被扔到地上的小碗,覺得好可惜。”

說到這裏連甜輕笑了一聲:“我甚至沒出息地想,你不吃給我啊,扔了幹什麽呀。”

連甜看着陳唐的眼睛:“這件事我到現在都記得,後來我第二次體驗這種感受是在,你把一手創辦的公司,像那個小碗夾醬的碗托一樣, 随手就扔了的時候。”

陳唐輕輕地握了握拳, 忍住沒有上手去摸摸她的頭,他想這樣去安撫她, 又怕打斷她。

他只輕柔地不能再輕柔地說:“還有什麽想說的,都說出來,我在聽。”

陳唐若肯用心,就像個男狐貍精,是真會蠱惑人心啊。

連甜雖這樣想着,但還真聽了他的。

她繼續道:“後來,在大學快畢業的時候,出了連家亮那事,你替我擋了一刀。我跟你說,那段時間,我真的是一宿一宿睡不着。”

“怕你有事,甚至怕你留疤。我知道你在家是怎麽被養大的,雖然看着陳奶奶他們不怎麽寵你,其實是因為你是男生,他們不好表露出來。他們越不怪我,我越坐立難安,快要瘋了。”

陳唐想到孫家欣說的,她在半夜醒來,看到連甜幹坐在宿舍椅子上的事。

早在連甜說小時候的事兒時,陳唐就泉湧般的在心疼了,現在更是翻江倒海地疼。

他好想把她抱進懷裏,毫無情,。欲的親吻她,只是安慰她。但他不能,他就只能這麽聽着。

“後來,你不僅落了疤,還落了病。我到現在偶爾還會做一個夢,夢裏是我捱了連家亮那一刀。在夢裏我高興壞了,心想,終于不用再欠債了,人情債最不好還。”

“你說這種情況下,我怎麽可能不答應陳奶奶讓我進公司,做你助理的決定。我只能答應。”

“做你助理時,你那些朋友瞧不上我,看我對你進行的那些我認為有用的療愈手段,認為我太卑微,就會倒貼你。無所謂,我只是想減輕一點虧欠感和心理負擔。”

“所以陳唐,”她又看他,這一次還跟他碰了個杯,“後來你騙我的感情,我不恨你,我早原諒你了。我只是不太能原諒自己,被自己蠢到了。或者說,你這個行為讓我對自己産生了懷疑,懷疑我追求極致的感情到底對不對,這種懷疑讓我惱羞成怒。”

連甜忽然不說話了,只喝酒。

陳唐還是那樣溫柔不改地問她:“都說完了嗎?”

連甜點頭,然後把最後一口喝掉,低頭把所有易拉罐都收到袋子裏,然後起身,沖他揉揉眼:“困了,我去睡了。你也別太晚,這裏早晚有溫差。”

陳唐輕輕“嗯”了一聲。

他看着連甜爬下去,這個自建房的露臺做得有點簡陋,上下是需要爬一段垂直梯子的。

直到連甜安全地下去了,陳唐才收回視線。

他沒有再看星星,而是一直低着頭。在外人看來,他很安靜,一動不動地靜靜坐着。

但實則他在鬥争,在搏殺,他終于又把心底的怪物鎮壓下去,封禁起來。

陳唐拿起電話,跟回永說:“計劃有變……”

回永被老板的臨時改變計劃弄得焦頭爛額,但好在這個電話打得還算及時,五個小時後,連家亮在去往老家鎮上的車站被警察抓了起來。

陳唐最先讓回永把連家亮納為重點監視對象,是他追求連甜成功,與她在一起正式談戀愛時。

當時他的初衷是,怕連家亮哪天出來了,會再對連甜不利,所以他讓人提前盯着這個隐患。

後來有一天,回永告訴他,連家亮放出來了。那時正是他得知連甜與許念凡在一起後,發瘋一般要拆散他們時。

他成功了,連甜放棄了許念凡,他們分手了。但他也沒得到他想要的,他與連甜再回不到從前。

所以,他本能地利用了連家亮。

他讓回永找人又去刺激了連家亮,就為了拿到連家亮陰魂不散的證明。

他立時就用上了,用這個證明讓連甜又對他心軟了一次,答應陪他去赴卡茨的酒會。

就是在那個酒會上,他被卡茨點撥,向連甜提出了合約式的交往。

當然,在他決定拿連家亮當工具用時,他早就替人渣挖好了坑,随時就能把連家亮再送進去。

這種從監獄裏出來窮兇極惡的人是改不了的,只要讓人稍微對其進行一下引導,他不難去幹一些違法的事。

這也是只要回永打個舉報電話,連家亮就被抓走的原國。

回到現在,在陳唐見到回國的連甜後,他覺得他還可以繼續對連家亮進行廢物利用,而連甜這次回鄉掃墓給他創造了機會。

他原先計劃得很好,連家亮明天中午就會回到連家村,而他與連甜都在連家村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他想再在連家亮手裏救一次連甜,他都想好的,這次不像上次他沒有準備才中了一刀。

這次他有備而來,連傷在哪他都提前計劃好了。

而且他還要在自衛中反擊,廢了連家亮,讓他以後再不能成為定時,。炸,。彈。

他本來計劃的好好的,時間掐算得好好的,與回永配合得好好的,但今晚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酒後交談,讓陳唐明白了,連甜心裏背負了什麽。

她背負了太多的心理負擔,自己因為救了她而落下後遺症一事,在她心裏一直是個打不開的結。

而他居然拿這個一再地提醒她,要挾她,他真是太混蛋了。

本來睡眠就不好的陳唐,這一夜又失眠了。

轉天一早,他接到回永的電話,連家亮不會再出現,他被抓了。這次證據确鑿,他又要被判好幾年。

天徹底亮了,連甜起得很早,今天要在吉時,祭拜奶奶與媽媽。

當年連甜被埋前,本來說好由她安排把奶奶與媽媽的骸骨挖出,然後去縣城安排火化,在那邊找個墓地重新下葬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山體滑坡後,墳地這一塊都被泥石流沖刷了一遍,那些屍骨不僅不好挖,還有挖錯的風險。

就這樣,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連甜的大哥才認領完。而那時連甜已在國外,他們商量還是把這些先人都先埋在自家後院吧。

所以,這場祭掃不用去爬山,也不用去縣城,多走幾步到後院,就可以祭拜了。

一切都很順利,陳唐也親自上香祭拜。

他在心裏虔誠地默念着:讓她們保佑連甜,并表示感謝,感謝她們生了連甜,保護了連甜。

結束收拾的時候,太陽剛剛從正中偏離,如果按照陳唐之前的計劃,差不多這個時候,連家亮就要出現了。

而現在,連家亮被截在半道,悄悄地處理掉了。

陳唐親手制造的一場布局,又由他自己親手毀掉。

又住了一天,陳唐開車帶着連甜安安生生地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連甜的錯覺,她覺得相比來時,回去的路途上陳唐沉默了些。

行路過半,他忽然問了連甜一句:“知道我為什麽聽到你二哥三哥要去學校找你麻煩,就把他們打了,還吓唬他們不許再來嗎?”

連甜還真想過,她道:“因為你那時就喜歡我了。”

“我那時要是像你這樣聰慧通透就好了,可惜我回不去了。你只要知道,那時的你也有人喜歡、在意。”

陳唐把連甜送到酒店,幫她把行李拿下交到門童手上。然後他上車,沖連甜一擺手,算是道別,下一秒車子就開走了。

陳唐又回到了之前封閉自己的狀态。他想,他不能再見她,只要忍到她離開,就好了。

真的會好嗎?其實他也不确定。

他不過是給自己定了一個時間,一個錨點,讓自己能夠撐下去,像個正常人一樣上班、做事。

一周很快就要過去,連甜準備在回去的前兩天,去墓園看看陳奶奶。

安玉卿知道了她這個想法,跟她一起去了。

安玉卿看着陳占昭的墓碑道:“這就是我不要出國生活的原因,不然每次回來,都要先到這種地方來,心裏都是荒涼的。”

連甜把花獻上,說道:“奶奶,我來看您了。您給我的錢我都收到了,我會以您的名義捐出去的。您不要生我氣,非要生氣就來吓唬吓唬我,我膽子很大的。”

回去的路上,安玉卿忽然問連甜:“你知道陳唐在抽煙嗎?”

連甜非常驚訝:“抽煙?怎麽可能,他最讨厭煙味了。”

安玉卿盯着連甜的眼睛道:“是啊,很不尋常對不對,而且他好像還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好。”

連甜一時沒說話,她想起好像陳唐身上是有點淡淡的煙味,她還以為是被別人抽的煙熏上去的。

至于失眠,連甜很有經驗。

那次在醫院走廊,她與陳唐在椅子上坐了一會,說了幾句話。

他走時,她看着他的背影,确實有一種覺得陳唐像她病時的樣子,當時她還以為自己多心了。

安玉卿又道:“小甜,你也知道他不聽我的,你幫阿姨問一問。如果真有問題,能不能幫幫他。”

連甜會問的,她向是有疑問就要弄清楚的,況且失眠不是小問題,處理不好很麻煩的。

她打電話主動約了陳唐,兩人約在酒店的大堂。

陳唐按約定時間來了,遠遠地,他就看到了連甜。他停下了腳步,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才朝她走過去。

他剛坐下,她就問道:“你是不是在抽煙?是不是在失眠?阿姨告訴我的。”

糟了,他光想着解決掉連家亮那盤局了,把他利用他媽的事給忘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