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午飯最終是江正南帶林茵回家吃的。

因着江正南跟陸芷說, 他跟小鹿明天就回京了。陸芷忙了一上午，做了一桌子的菜。北方的飯食雖沒有南方精巧細致，可是雞魚肉和青菜都齊全了。陸芷手藝不錯, 看相就比較誘人。小鹿和小貍在桌旁都躍躍欲試了。

陸芷看到林茵過來，有些意料之外，就批評自己兒子，“你怎麽不早跟我說一聲, 小茵要過來呢？”

林茵忙說, “阿姨，我媽不在家, 我是過來蹭飯的, 就随意吃點就行。希望不會打擾到你們一家人的團聚。”說着又去幫陸芷把廚房裏剛熬好的湯, 端到桌上。

“小茵，你這麽多年沒回來了, 你阿姨早就跟我說, 等你和你媽有時間，要請你們去飯店吃一頓呢，大家也好聚一聚。”江建國從酒櫃裏找了一瓶珍藏的酒, 遞給小鹿, 讓小鹿擱到飯桌上。說道。

林茵笑着說, “叔叔，應該我請您跟阿姨吃飯才對啊。”

江正南揪着小鹿，到林茵面前，“這是小茵阿姨，爸爸的朋友。”

小鹿打量了一下林茵, “那天和奶奶出去，已經見過林阿姨了, 林阿姨還給我買了烤紅薯呢。我知道你跟林阿姨不止是朋友，林阿姨還是你的初戀呢。”

江小鹿可真是不語則罷，一語驚人啊。不過他也真是個聰明孩子，這話說出來倒不讓人難堪，反而把大家都逗笑了。

江正南給了兒子一個摸頭殺，“臭小子，聽誰說的。”

那一刻，林茵還是有些晃神的。江正南對小鹿的寵溺，雖沒有說出來，可是都已經藏在了眼角眉梢。許多年前，他也會經常這麽寵溺的摸自己。眼裏只有自己。可是老天總是喜歡捉弄人。他們終究沒有在一起。

飯桌上還是挺熱鬧的。

許多年前，林茵還小，紮着麻花辮的時候，爸媽經常加夜班，就把她交給陸芷。林茵那時長的真好看，又會說話。陸芷沒有女兒，也真是喜歡她，疼她。家裏的好東西，甚至不給正北和正南吃，也給她留着。她有時就叫陸芷為“陸媽媽”。

所以即使她和江正南之間，兜兜轉轉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大家也沒有對她生疏多少。陸芷依舊給她剝螃蟹吃，江正北依舊拿她小時候的糗事說笑。

江建國問林茵這幾年在國外的情況。林茵笑着作答。把之前同學聚會時的那一套說辭，都講出來。

當然，在座的，除了江正南，誰也不知道這其中緣由。且江正南也是昨天才從劉安世那兒聽來的。他看着林茵，眼眸裏閃過一絲酸澀。這許多年，他一直以為是她變心，是她辜負了自己，沒想到卻是……

他不想再讓她為難。想着，那樣的事只要提起來，對她就是極其殘忍的。于是就不經意間岔開了話題。

快結束的時候，陸芷跟林茵說，“今年這個春節過的算是比較團圓的，正北和正南都回來了。往年都是我跟你叔叔倆人過年的，他們一說就是工作忙。不過今年欣欣不是忙她那個論文嘛，六月份就畢業了，着急，沒能回來。這算是個遺憾。畢業了也好，我說也不指望欣欣掙多少錢，等工作定了之後，要緊事是再要個孩子……”

陸芷還沒說完，就被江正南打斷了。“媽，那都還是沒影的事。”他明白自己媽的意思。說這一大堆話，不就是故意說給林茵聽，替宋景宣示主權嗎。可他聽着就是煩。

“你媽說的有道理。現在正好大家都在，我也再強調一下這事。這是給你們下的死命令，必須得要二胎，不然一個孩子以後長大了，遇到事情，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江建國借着酒意，把這話說出來，不但批評了老二，還提點了老大。

江正北給自己媳婦挑挑眉，他是決計不再讓自己媳婦受那份苦的。女兒怎麽了，女兒照樣是他的心頭肉。傳宗接代的事兒，反正有老二呢。至于自己爸媽的話，上有政策，他，則是下有對策。答應是一回事，生不生的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打算第二天就回京的，可還是耽擱了。江正南三叔一家帶着老爺子和老太太從南京回來，再怎麽工作忙，也走不了了。尤其是老爺子發話了，說好久沒見小鹿了，必須等到他見了小鹿，才準許他們走。

就這麽又耽擱了兩三天，謹之都打電話催他了。初六一大早，江正南才算是帶着小鹿回家。

到家時已經是午後了，宋景不在，江正南想着她應該在學校。打電話自然是不濟事的。她已經把自己拉進黑名單了。他知道這次的事情比較棘手，但是必須得解決。

從他們家到她的學校，不堵車，也就二十多分鐘。他不常來。大學開學比較晚，校園裏零星幾個人，很寥落。他把車停在林蔭道一旁。走着去博士樓。因為學校裏博士人數是比較少的，所以博士樓跟研究生樓比起來，位置比較僻靜，樓層也少了許多。

樓下有看門的阿姨，問江正南，“你找誰啊？”這座樓裏面的人，她即使不能全都認識，也算差不多吧。看江正南西裝大衣的，面生的很，就知道肯定是過來找人的。

“您好，我找宋景。”他彎了腰，跟玻璃窗裏面的阿姨說道。

阿姨把老花鏡往下摘了摘，瞥了他一眼，“你是宋景什麽人啊？”這阿姨呀，不僅認識，還挺喜歡宋景的，長的好看，又有禮貌。

“宋景是我媳婦兒。”他扯了扯嘴角，說道。心裏頗有些不耐煩。

“宋景可是個好姑娘，你不該把她一個人扔北京，就自己回家了。媳婦就是用來疼的，不能這麽讓她受委屈。”

江正南忙點頭稱是。順便打量了一下那阿姨，圓臉，卷發，操着一口北京腔，想着這必定是北京土著，不然怎麽會如此熱心又直言直語的呢。

他上二樓左拐。這樓是有些老舊了，樓道顯得有些狹窄和潮濕。上樓之前，阿姨跟他說的，宋景住206，他敲了敲門，生怕她不在，去圖書館了，自己撲一場空。

宋景自然沒有想到他會找到這裏來。所以都沒問是誰，就去開了門。看到他之後，愣怔了幾秒鐘，“啪”的把門關上，背靠着門，眼淚就流出來了。

江正南讪讪的，站在那裏。他覺得這幾天不見，宋景似乎瘦了，憔悴了一些，不覺心裏一緊。又拿手指輕叩門，“我們談談。”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你走吧。”她說話的聲音頗有些顫抖。

這幾天，怎麽說呢，終于人生第一次，嘗到了“煎熬”二字的味道。原來她總是試探着，說要跟他分開。可那些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也知道他不會答應的。那天在電話裏，聽到他跟林茵在一起，真是心沉到了谷底。她想着他們在一起會做什麽，互訴衷腸，擁抱，接吻……心裏難受到極點，恨不得拿刀子把心剜出來。……她甚至想，如果有一天真的分開了，自己會不會死掉。

“宋景，你總得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吧，我們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他低聲說。不過是想哄着她把門給自己開開，然後一切就都好說。

“好啊，我換上衣服，你在樓下等我。”她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他們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有些事情，還是當面說清楚的好。

學校對面有一家咖啡館。不遠，但是得出門右拐，過天橋，才能過去。

宋景在前面走，他跟在後面，十步之外。他其實是要跟上去的。她眼眸裏藏着的都是淚，哽咽着說，“離我遠點，惡心。”他脾氣不好，卻也忍了。想着自己是過來哄她回家的，不是跟她吵架的。便不吱聲，遠遠的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