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6 章
江正南到家之後, 小鹿還趴在床上玩ipad。最近比較流行的游戲,王者榮耀。聽說很多孩子玩這個玩上瘾的。他覺得自己在照顧孩子這方面,火候确實欠缺一點。以前, 小鹿別說是iPad了,即使是電視,都很少看。說起來,這iPad卻是他前段時間為了讨好自己的兒子, 才讓林末從美國給買回來的最新款的。他有時候只覺得小鹿遠着自己, 打他一頓,那自己媽就得跟自己生頓氣, 只能用這種方法收買, 讓他聽自己話一些。
“兒子, 都十點半了,你該睡覺了。”他扯了被子, 給小鹿蓋上。
“我不困, 再玩一會。”小鹿大概都懶得搭理他,不辍眼珠的在看着屏幕上的游戲。
“不能再玩了,你還有半個多月就得期末考試了, 到時候考的不好, 開家長會的時候, 爸爸的臉都被你們顧老師訓的沒了。”他把小鹿手裏的iPad拿過來,關機。小鹿倒也不敢說什麽,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花型的吊燈。
“爸爸,等放寒假的時候, 我想去媽媽那兒待幾天。”他今天在那間餐館,叫了一聲“媽媽”, 他媽媽只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心裏有些難受,但是也沒埋怨自己媽媽。別看他平日裏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心裏清楚的很,媽媽看到林茵阿姨挽着爸爸的胳膊,肯定傷心了,才沒有答應自己。他想,那個時候,媽媽肯定比自己更尴尬。
“嗯,回頭跟你媽商量一下,是讓你參加美國的冬令營,還是給你報輔導班,到時候你在家住,或是去你媽那兒都可以。”
“爸爸,以後你跟林茵阿姨要是結婚了,我能不能和媽媽一起生活?”
“誰跟你說,我跟你林茵阿姨會結婚?”
“這還不是擺在臺面上的事情,你跟媽媽離婚,不就是因為林茵阿姨嗎?”
江正南看着兒子那坦蕩不羁的眼神,竟有些莫名的心痛。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麽說,似乎怎麽說,都是應了一個詞欲蓋彌彰。他現在事業一帆風順,賺錢賺到手軟。唯一讓他覺得有些力不從心的,就是對兒子的虧欠,不知怎麽彌補才好。
小鹿睡了之後,他才回到自己房間。解了領帶,扔到旁邊的沙發上,把外套脫了,袖扣和襯衫上的前幾顆扣子解開。又去酒櫃裏拿了一瓶珍藏的紅酒,倒了一杯,端着走到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坐下。窗外的雪依舊下的飄飄冉冉的,他都忘了,上次下這麽大的雪,是什麽時候了。
手機上是安世剛發過來的一條微信,“正南,宋景懷孕了,差不多得六個多月将近七個月了。”
江正南想,安世是學中醫的,他說是,差不多就是了。
其實晚上遇到她的時候,她背對着自己站在雪地裏,長款的寬松羽絨服基本上把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只剩下穿着切爾西靴的雙腳了。脖子裏的紅色圍巾,似乎是這上下一白的天色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回身時,小腹處微微凸起,卻不是很明顯。他有那麽一刻起了疑心,卻又瞬間平複下去,只當是自己多想了。
如若是已經六、七個月,那就是她之前騙了自己,肯定沒有去醫院。他悶頭喝了一大口紅酒,想着自己真他媽的傻,竟然信了她了。
他蹙着眉,一支煙接着一支煙的抽,很快,煙灰缸裏散落着的都是七零八落的煙頭。他拿了手機給湘南打電話。
是陸鳶接的,壓着聲音,“大半夜的,找我媳婦兒啥事?”
“湘南睡了?”
“沒睡”,說着把電話遞給大晚上做孕婦瑜伽的湘南,未等湘南接過去,又對電話裏的江正南說,“你跟我媳婦兒說話客氣點,讓她動了胎氣,我饒不了你。”因着宋景和湘南的關系,江正南和陸鳶已經是不能再鐵的鐵哥們了,說話自然也是毫不顧忌,有啥說啥。
“正南,最近忙嗎,小鹿怎麽樣……”湘南問,順便揪了一下在旁邊偷聽的陸鳶的耳朵,讓他不要搗亂。
“湘南,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你了”,別看江正南脾氣不怎麽好,但是跟宋景的這些朋友在說話的時候,還是很紳士的,“我想問你點事情,宋景她,是不是之前沒有去醫院……”
湘南皺着眉頭看了一眼陸鳶,指了指手機,還未作答,江正南又說:“我今天遇到她了,去吃飯的時候。天下着雪,地滑,我朋友扶她的時候,順便給她把了一下脈,說快七個月了。”
湘南覺得再瞞着也沒什麽意思,一提到這件事情,她也比較激動,說:“正南,欣欣确實到明年三月份就要生了,我警告你,你接下來無論跟她談什麽,都不要讓她生氣,否則傷着欣欣,或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別怪我拿着刀去找你,我說到做到。還有,欣欣她一個人很不容易,前段時間吃什麽吐什麽。我希望你妥善處理好這件事情,否則的話,我真的是很看不起你。”說完就挂了。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掉,陸鳶忙把自己媳婦摟在懷裏,“下次不許接江老二的電話。”
第二天是周末,陸芷早早的起來,到樓下買了兩籠灌湯包,四根油條,自己在家又熬了點小米粥,然後去叫兒子、和孫子起床。
先叫的小鹿,小鹿一個鯉魚打挺就起來了,邊穿着衣服邊說:“奶奶,我餓了。”
陸芷笑着說:“奶奶知道我們家的小祖宗餓了,這不早餐都準備好了,奶奶去盛粥,你去叫你爸起床。”
小鹿在餐桌上捏了一個包子,填到嘴裏,又趴到陽臺的窗戶朝外看,雪停了,只不過地上卻是積了很厚,說:“奶奶,都八點半了,爸爸不應該早就去公司了嗎?”
“今天可能公司沒事,你爸還在睡覺呢。”
小鹿推門進去江正南的卧室,“爸,吃飯了”,江正南确實睡着了,他平日裏這個點早就到公司了。昨晚抽了一晚上的煙,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睡着。
餐桌上,江正南問小鹿,“你媽租的那個新房子,在什麽地兒?”
“你找我媽有事?”
“嗯。”
“具體位置我也不知道,就是航天局附近有個設計院,就在那個設計院家屬院裏,進去之後是第三棟樓。”
江正南飯還沒吃完,林末又打電話過來,“江總,程總讓我跟您說,下午一點跟廣州天睿國際的簽約,提到上午九點半。現在已經八點五十了,您一定得按時到啊,我現在正準備着簽約的資料,不能跟您多說了,再見。”
“林末,先別挂,今天我上午有別的事,去不了,你讓程總全權負責就可以了。”
“不行啊江總,人家天睿國際的老總就是沖着您才跟咱們簽約的,您要是不來,對人家不尊重啊,他會不會一不高興,不簽了,那我們損失可就大了。”林末那邊為準備資料心裏急的都快蹿火了,結果他一向敬業的江總竟鬧出這樣的事情。
“今天我确實有要緊事,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天睿那邊應該沒什麽事,反正之前都談好了,有程總在那兒,你們一切聽程總安排就可以了。”說完就把電話挂了,直接關機。
陸芷都聽到了,問他,“你有什麽要緊事啊?”
他沒吱聲,去卧室換衣服。陸芷跟在他身後,“你今天又跟小鹿要了欣欣的地址,又連公司的會都參加不了,到底有什麽要緊事。”
江正南在灰色的襯衫外面套了件針織毛衣,戴上腕表, “媽,我換衣服呢”,說着推着陸芷往外走,順便把門帶上。
陸芷在門外,說:“你見了欣欣,有什麽話好好說,不許惹欣欣生氣了,你自己做的現眼的事兒還不夠多啊。”陸芷有時候也被自己家的這個混蛋老二氣得腦門疼。之前掰着他的耳朵眼囑咐,欣欣多好的媳婦兒,一定要好好的待她。就不聽,現在倒好,媳婦兒沒了,家不像個家,江建國現在還不搭理他呢。他自己臉皮厚的跟什麽似的,“媽,就您兒子這條件,屁股後面跟着的漂亮女孩,能從咱家排到西直門,您擔心什麽。”氣得她恨不得拿着手裏的擀面杖去打他一頓。
江正南開着車繞了很久,才找到宋景住的那棟樓。
他敲門的時候,宋景還睡着。聽到門鈴響,穿着吊帶真絲睡衣,惺忪着眼,就出來了,也沒從貓眼裏面看是誰,想着不是溫昕,就是自己媽過來給自己做飯的。看到是他,瞬間愣住了,困意消失殆盡。
剛下過雪的冬天的早晨,盡管房間裏溫度很高,從門縫裏鑽進來的冷風,卻足以讓宋景打了個顫栗。她啪的把門關上,倚着門,聽着他的動靜,她還沒有想好怎麽應對他,才不會讓自己吃虧。
江正南就在外面站着,一動未動。剛剛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她,似乎還是像原來那樣,膚色白皙細嫩,就像是剝了殼的桂圓,吹彈可破。頭發比幾個月前見她的時候,長了許多,都快到腰腹處了。露在外面的胳膊,仿佛去了淤泥的蓮藕一般,細細的,脆生生的。只有孕肚鼓起,大的不像樣子。
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他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被她逼死。她的膽子可真是大啊,就這麽瞞着自己。當時得知她懷孕的時候,自己已經給她低頭了,讓她留下孩子,他們複婚,她根本就不聽。別看他一個大男人,看着很冷硬似的,可是那段時間也真的傷心了。然後結局就是像他剛剛看到的那樣,她偷偷的留下孩子。要不是昨天恰巧遇到了,自己是不是永遠就不知道這件事情了。
他又敲門,他也知道她指定就在門後呢,“你開門,我們談談。”
“我不想看到你。”她說。
然後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在外面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覺得沒意思,就把半截煙頭扔了。要擱以前,被人這麽關在門外,他早上腳踹了。昨晚湘南說,她懷着孕,讓自己好好跟她說。他覺得自己的脾氣被她磨的一點都沒了。
宋景不想跟他耗着。去廚房裏,找到了一個西紅柿,洗了,切成塊,放到油鍋裏炒了炒,在鍋裏倒上熱水,準備做個西紅柿雞蛋面給自己吃。等到開鍋了,才發現家裏沒有雞蛋了,嘆了一口氣,只能這麽湊合着吃了,西紅柿面似乎也不錯。
家裏有幾根扁豆,正好夠炒一頓的。她又擇了,切了,擱鍋裏炒了炒,也是一盤菜。
她吃完飯的時候,都已經快十點半了,她想着他應該早就離開了。之前有一次參加他朋友的婚禮,他在樓下等着,她收拾的慢了五、六分鐘,他丢下她,開車就走了,一點耐心都沒有。
不想在家待着,想去北海公園看看雪後的精致。背了個LV的包包,畢竟大一些,裏面放了酸奶,保溫杯,零食等等,然後裹上羽絨服,穿上小短靴,畫了淡淡的妝容,她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