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

34   第 34 章 ◇

◎到家之後,我當真事的,掙開他的桎梏,去收拾東西。

說實話,這裏,沒有多少東西是真正屬于我的。

不過,我倒是想到了,我養的……◎

到家之後, 我當真事的,掙開他的桎梏,去收拾東西。

說實話, 這裏,沒有多少東西是真正屬于我的。

不過, 我倒是想到了,我養的那些魚兒。魚缸裏, 四條小金魚游得依舊很歡實。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它們并沒有受到任何的委屈。落地櫃的抽屜裏, 魚食似乎是他剛買的。倒是有些滑稽, 或者說是匪夷所思,他這樣日理萬機的人, 竟然還沒有忘了喂魚。

我把魚缸抱到了客廳的茶幾上,準備走的時候, 帶着。

他坐在沙發上, 手裏夾着一根煙,冷眼盯着我。

陽臺的吊籃上,放着我那本沒有讀完的《南渡北歸》, 我去拿的時候,接到了季平的電話, “小禾姐,你跟顧總在一起嗎?”

我“嗯”了一聲。

“小禾姐, 上午的時候, 顧總有點發燒,吃了退燒藥, 好一點了。你現在要是跟他在一起, 提醒他再量一次體溫, 要是燒已經退了,接着再吃一次藥就好了。如果還是燒的話,你給我打電話,我送他去醫院打點滴。”

我站在陽臺,看着天上的熠熠星光,和人間的萬家燈火,心裏糾結着,到底要不要放下自己所謂的面子,去提醒他,量體溫、吃藥。

醫藥箱在客廳電視牆下面的矮櫃裏,我拿出來之後,從裏面找着溫度計和退燒藥。這期間,他一直就坐在沙發上看着。要擱以前,他那樣盯着我,我是不好意思做任何事情的。反正現在,也無所謂,愛看就看呗。

我把溫度計和退燒藥,擱到茶幾上,他的面前。話是說不出口的,做到這樣的份上,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江小禾,你是不是對誰都這樣,一生氣就拉黑名單……”我轉身去卧室的時候,聽到他如此說。嗓音清冷,讓人心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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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啊……黑名單裏只有你。”

說完之後,我又有些後悔,何必氣他呢。他那麽問,就意味着他在跟我解釋他那麽生氣的原因。其實,這已經是想給我們這種,逼仄而又僵持的處境,敲開一絲裂縫,好讓風,或是陽光進來。我卻不識趣的跟他倔強着。

“那天,是你先惹我的,要不然……”我低聲的說。

“江小禾”,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叫着我的名字,說,“從小到大,我只挨過我爸的打。”

“那黃辛姐呢,她都跟你動刀子了。”

隔着幾米遠,我都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氣聲。

我算什麽呢。根本就是在他的心裏,一文不值的人。給他做飯、陪着他睡覺、或者以後幫他帶倆孩子……我對他的意義,僅止于此。他根本不用去在乎,不用去尊重。所以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高興了就哄幾句,不高興了就扔一邊……當初結婚的時候,是我自己糊塗,只是想找一個人湊合過日子。可日子長了,又覺得自己的道行太淺了,修行不夠,根本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牆上的複古壁鐘,發出滴答的聲音。愈發襯托的這夜的寂靜,和這氛圍的凝重。

在我提到黃辛時,他不言聲,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的樣子,讓我覺得很沒意思,跟他在一起。

我把這家裏的鑰匙,給他扔到茶幾上,然後往外走。

他叫我的名字:“江小禾”,嗓音低沉而隐忍,“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明兒一早,跟我去民政局辦手續。”末了又補了一句,“今晚留在這兒,省的明天再去單位接你。”

他說這樣的話,說的雲淡風輕的,似乎對這短暫的婚姻,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我卻是頓在那兒,怎麽也挪不動步了,只是覺得,心裏像是被什麽撕咬了一般,撕撕裂裂的疼,眼淚也随之而來。

“不用了,你說幾點,我明天自己過去。”我說這話的時候,只覺得心裏憋悶的要命,似乎就要喘不上氣來。甚至已經站不住,只能蹲下,牙齒緊緊的咬住手背,才能抑制住自己那顫抖的身子。

很久,他才過來,“江小禾,就那麽點事情,你反反複複的跟我鬧,你自己覺得有意思嗎?”

“你跟我道歉。”我都不知道這樣的話,是我自己說出的。就在剛才,我還信誓旦旦的要摔門走人。可是現在我又這樣,想順着他給的臺階下來。不知道是為什麽。我在心底鄙視自己。知道這一局,我輸的一點顏面都沒有。當然,如果,他不全我的這點顏面的話,我們之間可能就徹底的完了。

“你想讓我怎麽道?”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單純就是想把這積年已久的麻煩解決掉,只要是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他什麽都可以做。

“跟我說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寓言故事裏面那個掩耳盜鈴的人,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對不起。”什麽話,到了他的嘴裏,似乎都變成了清湯寡水,一點情味都沒有。

“你這樣,一點誠意,都沒有。”我說。

“我沒給別人道過謙,不知道怎麽才叫有誠意。” 他說這話的時候,唇角微微上揚,一改剛剛渾身冷氣,劍拔弩張的樣子。

我知道,他能做到這樣,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再不依不饒,那可真的是沒意思了。

這樣的一番折騰,已經将近淩晨。

一晚上,窩在他的懷裏,睡的很香,只是覺得好久沒有睡個安穩覺了。故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都已經快九點了。如若不是他的爸媽過來,或許還會繼續睡下去。

婆婆有這房子的鑰匙,直接開門進來的。我只是覺得頗有些不好意思,被碰着這麽晚起床。他穿衣服倒是快,穿好了就要出去。我只是發愁昨晚身上穿的褲襪,被他撕的不能再穿,大秋天的,穿裙子,光腿出去,總歸是有些不合時宜。衣櫃裏的衣服,又都收到行李箱裏面了。

他又把行李箱給我拎進來。我找着衣服,穿上,才出去。

婆婆倒是沒有怎麽,只是說:“我們跟你爸到附近辦事,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你們這兒,順便過來看看。”

只是公公,鐵青着臉,半天不言語。

婆婆又說:“今兒中午,你們回家吃午飯。正好你奶奶念叨着,小禾好久都沒過去了,說是有些想了。”

“媽,我中午有安排了,回不去。還有,下次您和我爸過來,提前給我們打個招呼。”他說這話時,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即使是周六,也不該睡到日上竿頭。越來越不像話,你爺爺掰着你的耳朵,囑咐你那些,都被你抛諸腦後了。還好意思跟我提安排。”公公說這話時,自然是帶着怒意的,眉毛都快倒豎了。

我更覺得慚愧,臉紅的跟什麽似的,低着頭,不敢說話。

婆婆拿胳膊悄悄的碰了碰公公,示意他不要再說話,又笑着說:“兒子,你有事就去忙,讓小禾跟我們過去就是了。”

他也沒敢再說什麽。

我忙說:“媽,即使今天您和爸不過來,我也打算上午回那邊看奶奶呢。”

顧随也不知道是害怕公公,還是怎的,沉默了半天說:“我回頭跟季平說,讓他幫我把事辦了,中午回去看奶奶。”

公公的臉色,這才算是好一些了。

公婆先回家了,我和顧随也沒敢多耽誤,十點多,就開車回那邊了。

到家之後,是樾樾開的門。他看到顧随,自然是高興的,笑着說:“爸爸。”或許正是換牙的時候,漏風的門牙,讓他多了幾分可愛。看到顧随身後的我,也沒像原來那樣,表現出過分的讨厭,規規矩矩的喊了一聲,“阿姨好。”

家裏很熱鬧,顧意一家,顧颀都回來了。因為已經相處過半年,見到時,再也不像初見時那麽的尴尬,反而有了幾絲親近的感覺。

奶奶抱着月亮,大嫂抱着悠悠,坐在沙發上,似乎在看相冊。奶奶說:“小禾快來,看看這張照片是誰?”

我過去,坐到大嫂的旁邊。看到相冊裏放着的那張還不算很舊的老照片,上面是三四歲的男孩,長相清秀,留着稍長一點的頭發,正站在四合院的榆樹下。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女孩呢。我想了想,說:“這是顧颀吧?”或許婆婆生了兩個兒子之後,就盼一個女兒,結果又是個兒子,便給他留了長頭發,當女孩養着了。

婆婆和大嫂都笑。

正在泡茶的顧颀,聽到之後,說:“怎麽就是我了,你怎麽不猜我二哥呢?”

我看了一眼,坐在顧颀旁邊,頗有些淩厲肅殺之氣的顧随,想着怎麽可能是他。

這時,婆婆過來,說:“我們顧随沒出生之前,我就盼着懷個女兒。生下他之後,發現又是個兒子,我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呢。不過他呀,長得好看。我就給他留了長頭發。為此,你爸還跟我吵了好一架呢。他這人,吵不過我,就來陰的,趁我不在家的時候,把我兒子剔成了光頭。我好長時間跟他沒完呢。”

“媽,都多少年的陳年舊事了,您提那幹嗎啊?”顧随眉頭皺的跟什麽似的。

“怎麽了,還不許提了”,又說:“小禾,以後他要是欺負你,你就拿這事取笑他,看他還敢不敢跟你發脾氣。”

奶奶,大嫂和我,我們都笑。

午飯之前,婆婆差我去二樓的書房,拿單反相機。我上去之後,正遇着顧随從書房裏出來。

我是頗有些挑釁他的意思,踮起腳尖,靠近他,低聲說:“你小時候,長的真好看。我已經把你那張照片拍下來,設為頭像啦。”

他的臉半陰不晴的,沒吱聲。

我就喜歡,看他這樣隐忍不發的樣子。繼續挑釁他,“我還想發到朋友圈裏,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江小禾,信不信,我把你收拾的腳尖朝後。”他皺眉說。

“你混蛋。”我早就應該想到,他是天底下最渾的人。

顧颀在樓下喊,“二哥,上次你拿過來的那瓶酒,放哪兒了,找出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嘗嘗。”

他也就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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