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單奇鶴開始覺得這話問的內容有些十八禁,再一思索,想起這人今早在廁所解決生理問題。

估計問得要麽是他做過春/夢麽,要麽就是解決過生理問題嗎?

應該不至于一下大跨度,直接問到自己完全不知道的領域裏面。

“什麽東西?”單奇鶴停頓,補充,“初中沒上過生物課?”

薛非還捏着他的手指不放,語氣仍舊慢吞吞的:“講過?”

他平時說話語速很快,而且語句比較簡單幹練,好像跟人多聊一會兒,就耽誤他時間了似的。

這會兒講話慢騰騰地拖着嗓子,單奇鶴一時也摸不準,自己高中什麽情況下這麽講話。

不太記得了,好像跟夏遂意就差一層紙戳破暧昧時,是這麽講話的。

單奇鶴摸摸下巴,最近學習太努力了,沒有太過于關注薛非的感情進度。

但這人現在整天不是和自己黏在一起,就是在教室看書,好像沒什麽時間來發展感情?

單奇鶴端詳了會兒薛非的臉,帶着一種了然的好笑:“你是夢到什麽了?”

薛非垂眼玩他手指尖:“你夢過?”

“哪個青春期男生沒夢過?”單奇鶴也垂下眼睛看兩人手指,他好玩似擡了下被薛非捏着指尖的食指。

薛非又把他食指勾下來,擡起眼睛瞥他一眼,反客為主道:“夢見什麽了?”

單奇鶴笑得眼睛都彎起來,比起單純開心的笑來說,表情更像是在逗樂子:“很多吧,什麽鄰居、同學、隔壁老師之類的。”

薛非觑他,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問:“男的女的?”

單奇鶴笑着反身坐到他旁邊的石頭臺階上,和他勾肩搭背地貼在一起,仍舊笑嘻嘻逗樂的模樣:“其實不管你做夢,夢到的是男的還是女的,都沒辦法确定自己的性取向。”

“……”薛非嗤笑了聲,他手指甲在單奇鶴手指上輕滑一下,“誰問了你?”

單奇鶴手指彈了下他沒輕沒重的手指,收回自己的手,簡單下結論:“但你是gay。”

薛非突然轉頭,盯着他看了會兒,扯了下嘴角:“扯淡。”

單奇鶴笑眯眯地胳膊勾上他肩膀,另一手做握話筒狀,詢問:“喜歡過女的沒?”

薛非邏輯正常地回答道:“也沒喜歡過男的。”

“平時走在路上看男的多,還是看女的多?”單奇鶴話筒狀的手伸到他嘴下。

薛非思索片刻,沉默,半晌後頑強地回答道:“平時男的女的都不看,還沒路過鏡子看自己看得多。”

單奇鶴握成拳頭的手張開,被冷風吹得冰涼的手掌突然貼到薛非的臉上,他摸了摸薛非的臉。

“正常情況下呢,一男的面對另一男的,對自己做這動作,都會惡心的躲開。”

一動不動任單奇鶴摸臉的薛非:“……”

他快速地斜了單奇鶴一眼,擡起手往單奇鶴臉上摸去,手指沒觸碰單奇鶴的臉,這人眼睛一擡,後仰腦袋躲開:“看,就是這樣躲開。”

薛非牙齒一緊:“你故意躲的。”

單奇鶴哎呀一聲:“正常男人的條件反射。”

薛非伸手把他拽回來,手掌貼上去,還故意用力搓了下他的臉:“之前摸的時候可沒躲過。”

單奇鶴笑着抓下了他的手:“沒輕沒重的。”

薛非捏捏他手指,嗤笑;“你很懂?”

單奇鶴咳:“……略懂,比你是要懂得多一點。”

薛非當時是覺得這人裝X,他覺得單奇鶴懂個毛線,不過是嘴上講得頭頭是道而已——就跟他平時羅裏吧嗦的時候一樣。

他扯了下嘴角:“那你是。”他說完頓了頓,盯着單奇鶴,“你喜歡男的?”

單奇鶴也不遮掩,點頭:“是吧。”

薛非莫名咽了下口水,他轉開視線,往遠處天邊看了一下——單奇鶴果然是喜歡他,根本沒有遮掩,這不等于直接告訴他了麽?

他暫時沒有想好怎麽回饋這段感情,他剛剛差點脫口問單奇鶴是不是喜歡自己,好歹忍住了。

他得想一想,他得想一想。

得好好想一想。

他甚至想讓單奇鶴冷靜一點,反思一下自己或許并不喜歡男的呢?他也沒什麽值得他這麽喜歡的吧?

單奇鶴笑着斜了他一眼,诶诶兩聲,貼過來。

薛非頓了頓,看了一眼單奇鶴挨着自己的胳膊,羽絨服厚重,兩人即使相貼在一起,也只有衣物柔軟的觸感,他胳膊動了下,又看了一眼單奇鶴羽絨服袖口露出來的手腕。

他挪開視線,沉默了片刻,後嘆了一口氣,又看向單奇鶴:“單奇鶴。”他語氣正經,還帶着些許讓人不解的憂愁,“如果我不喜歡男的,你怎麽辦?”

單奇鶴以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兒,沉默、思索,繼而鼓舞:“那你……”他笑,“加油?”

單奇鶴覺得薛非是蠢狗,他明明記得,自己某天性取向覺醒,發現自己對夏遂意有那麽點意思後,根本沒有過一絲一毫的糾結,立刻接受了自己的性取向。

對他而言,喜歡男的、喜歡女的沒什麽差別,不過這種喜好不太大衆而已。

他懷疑是自己最近跟薛非相處時間太多,讓他少了很多和夏遂意的暧昧時間,才在這不知道糾結個什麽,他琢磨了會兒,直接問:“春/夢夢到誰了,夏遂意嗎?你跟他最近關系怎麽樣?”

單奇鶴自顧自地講了起來:“喜歡就跟人講,別裝模作樣演戲,小夏人很好,你可以跟他……”

話沒說完,薛非罵了聲:“你是不是有毛病?”

“……”單奇鶴慢騰騰地把後半句話咽下去,他挑眉,“我教你怎麽追?也不難。”

薛非拿着書從石頭臺階上站了起來,冷嗤笑:“你不是正好喜歡男的麽,你去追到給我看看,我還挺好奇男的怎麽談戀愛的,你讓我見識見識。我背書去了,別煩。”

單奇鶴從地上撿了個小石頭,笑着朝他方向扔了過去:“裝模作樣。”

薛非被石頭砸到衣服,沒搭理他,背着單詞越走越遠了。

單奇鶴拍拍手,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和夏遂意後來關系不錯,彼此見證過彼此近一半的人生,很了解對方的品行,感情的事就沒法談了。

單奇鶴慢騰騰放在地上的語文課本,又慢騰騰地跟在薛非身後走。

他這麽活了三十五年,思想和行為都已有慣性,真要改,他也懶得這麽折磨自己,誰也不會開心。

他也不是不能對現在的夏遂意好一些,讓夏遂意開心、滿意。但是沒有必要,他不喜歡自找麻煩是一點,以及他對十幾歲的男孩沒什麽興趣。

即使自己現在這個身體也只有十多歲,但不一樣,他看現在的夏遂意,像是在看一個老友的孩子。

要真生出什麽邪念,就過分了。

他生性有些自私,本來最好的處理方式,是讓現在這個夏遂意也別搭理薛非就好,畢竟當時也沒修成正果,還總讓人傷心。

但他自私。

他希望十幾歲的自己,仍舊能夠被愛。

單奇鶴抱着書本溜溜達達地在操場上走了幾步,心裏有些好笑地嘟囔了聲——對不起啦小意。

我只好想辦法,把薛非糟糕的性格改一改。

-

具體怎麽改的辦法還來得及想出來,單奇鶴月考成績出來,他就提不起關注任何人感情事的精神了。

薛非比他本人還關心他的月考成績,每一門科目的試卷發下來,他都要第一時間走過來看他的分數。

所有科目的成績都出來之後,薛非拿着他的試卷,氣笑了,甚至對他進行了人格侮辱:“你确定你頭上頂着的是人腦子嗎?”

這種說話方式欠揍到讓單奇鶴氣拳頭硬/了,他掃了薛非一眼:“閉嘴。”

薛非哈了一聲,把卷子扔回他桌上,不解:“你每天早起背書,晚上寫題目,都是在幹什麽?你的手、嘴巴和大腦不是同一個控制系統?平時背書寫題目是嘴和手工作,大腦不參與?”

“……”單奇鶴被這張嘴氣笑,“滾邊玩去,別煩我。”

薛非盯着看了一會兒,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他低頭翻看單奇鶴的卷子,語氣中擁有濃重的不解:“為什麽啊?”

什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基礎太差了。

單奇鶴伸手把自己的卷子拿回來:“上課鈴響了,回你自己座位去。”

薛非又深深嘆了口氣,都準備開口安慰一下單奇鶴,畢竟這麽努力還考得這麽一般,多少是腦子和天賦的問題,他伸手拍了下單奇鶴的肩膀:“以後中午別午休了,有不懂的題目我教你……”

話沒還說話,單奇鶴看了會兒自己試卷,突然略顯欣慰地诶出了一聲:“每一門其實考得都比上次高诶,不錯了。”

“……”薛非拍他肩膀的手頓了頓,又沒忍住冷嗤一聲,“考一分和零分的進步,有什麽意義嗎?”

單奇鶴抓起試卷,往他腦袋上抽了兩下:“你小子是不是嘴巴一天不賤不舒服,別逼我動手揍你。”

薛非往後揚了下身子,伸手摸自己腦袋,撇嘴。

單奇鶴手指一擡:“回你自己座位去。”

薛非又陰陽怪氣贊嘆:“你心态真好。”

“我現在不僅心态好,而且體能也挺好,能一腳把你給踹飛了,你信嗎?”

薛非扯了一下嘴角:“所以現在走的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路線了?”

單奇鶴本來還能跟他再來回罵上幾句,自己過去和人感情好了之後,确實嘴就會忍不住賤起來。親密關系中常忍不住把別人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很少會反省自己說話是否傷人。

他自己倒覺得沒什麽,可以理解薛非的言下之意,也不太在乎他那張嘴裏說出的嘲諷話——畢竟他自己就是這麽說話的。

不過剛剛轉頭,不小心瞥到夏遂意。

意識到自己得糾正薛非這個臭毛病,本來一直輕松胡扯的狀态突然嚴肅起來。

他湊近薛非,沒什麽語言技巧,直接嚴肅吩咐起來:“以後嘴巴少胡扯,有事就說事。”

“……”薛非被他的變臉弄得一愣,然後沒忍住哈了一聲。

單奇鶴板着臉:“少陰陽怪氣的講話。”

“?”薛非看他。

“本來考得差就煩,還要被你罵,我什麽心情,你自己反省一下。”單奇鶴嚴肅。

晚上睡覺,反省了一下的薛非鑽進單奇鶴的被子裏,他冰涼的手故意貼上單奇鶴的溫暖的肚子。

把單奇鶴冰得“嘶”了好幾聲,立刻去抓他的手。

薛非被抓住胳膊,沒再冰人了,誠懇道:“我反省完了。”

單奇鶴抓住他胳膊扔開:“反省出什麽了?”

薛非在被子裏抓住他手指:“你幹什麽裝模作樣說我?演戲給誰看?”

“……”單奇鶴反捏了下他手指,無奈,“我說真的,以後好好說話。我是無所謂,你跟別人這麽說話,時間久了,別人聽着不難受嗎?誰活該被你陰陽怪氣?”

“……”薛非隔了好一會兒,“你真的管好多。”

單奇鶴笑:“為你好嘛。”

“……你覺得這話聽起來可笑嗎?”

“反正你記着就行,實在忍不住,非要嘴賤兩下,回頭也記得給人道歉。”

天色不早,寝室裏的人已經都睡覺了,宿舍很安靜,睡着室友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他們倆的聲音壓得非常低,氣聲似的,在安靜的宿舍裏響起。

“比如……?”薛非聲音輕的像伫停在葉片上蜻蜓的振翅聲。

單奇鶴還沒展開教育,告訴薛非該怎麽誠懇地和人道歉。

薛非用同樣輕的氣聲說:“你生氣了,單奇鶴?”

“……”

“那我跟你道歉,別生我氣?”他聲音帶着氣流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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