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血腥味的吻
第20章 血腥味的吻
謝白鷺知道,要成事,總要冒一些風險,不管是過程中的危險,還是失敗後面臨的事後清算。
但她實在太想擺脫目前的狀況了,只能铤而走險。
在絕魔領域之中,她其實有意無意挑釁了淩凇很多次,但他一直沒有對她出手。他需要她的幫助嗎?她覺得是不需要的,他自己身手好,又對絕魔領域有所了解,哪一方面都用不上她。
可他偏偏一直不曾對她下手,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這都是她采取目前這一行動的前提。
真慧動作既輕且快,當淩凇察覺異樣時,真慧手中的菜刀已到了他頸側。
淩凇微微一動,偏偏謝白鷺死死抱着他,緊貼的唇上也随之用力,淩凇聞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
菜刀砍到淩凇脖頸上,卻只破開了一道口子便再也無法前進,因為淩凇的手擋在了刀柄之前。
察覺到淩凇手上溢出的靈力,真慧面色一變,對上謝白鷺的眼神,他想到了先前他們商量的備用計劃。
真慧并不猶豫,他只是報恩而已,自不會賠上自己的性命,見淩凇在絕魔領域中都能用靈力,他自認為不是對手,因而連刀都沒要,迅速後退,再次消失在民居內。
而淩凇只是取下了菜刀,他的脖子上只有一道很淺的痕跡,在謝白鷺明白計劃失敗想退後的時候,他卻一手擒住謝白鷺的雙手手腕,不給她取刀的機會,另一手按住她往後退的腦袋。
他幾乎貼着謝白鷺的嘴唇笑道:“這就要跑了?”
暗啞的語調幾乎稱得上暧昧了。
他反客為主,扣着謝白鷺的後腦緊貼自己,跟她一樣咬住了她的唇,也是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更濃郁的血腥氣彌散在兩人口腔中,謝白鷺悶哼一聲,眼神震驚。
這個不能稱之為吻的吻持續得時間并不久,因為謝白鷺用力地拿肩撞向淩凇,待手恢複自由,立即去拿剔骨刀,但刀剛到她手中就易手了,淩凇将剔骨刀一把扔遠,反剪謝白鷺的雙手将她從地上拉起來。
謝白鷺手上傷口被扯動,咬牙忍過了那一陣痛意,但肌肉本能的僵硬卻控制不了。
淩凇動作一頓,扯開謝白鷺腰腹和手臂的布條看了看,目光落在她手臂的猙獰傷口上,笑道:“原來真有傷。”
謝白鷺此時就是砧板上的魚,她掙脫不開,就只能動嘴皮子:“你怎麽還能用靈力?這裏明明是絕魔領域!”
淩凇眯眼笑道:“你都要死了,還關心這些呢?”
謝白鷺打量他,他的話像是在宣判她的死刑,可看他的表情,卻又像是對她設陷阱害他的事并不在意。
她也笑了:“我想死得瞑目。”
淩凇低頭盯着謝白鷺,忽然擡手以大拇指按住她的唇摩挲。
謝白鷺只覺得唇上一陣刺痛,他剛才咬她跟她咬他一樣重,不碰都疼,更別說這樣用力地觸碰了。
她覺得自己的臉都疼得扭曲了。
淩凇很快松開手,看着謝白鷺的臉,點點頭道:“這樣好看多了。”
謝白鷺:“……?”什麽鬼?拿她的血當口紅抹嗎?
淩凇沒有動手殺謝白鷺的意思,但也不放開她,微微擡了擡下巴道:“那妖,你如何說服他配合你的?”
謝白鷺道:“給靈石買兇。”
淩凇啧了一聲:“人沒殺掉就跑了,真不怎麽樣。”
謝白鷺心道,你能這樣認為可太好了。
她說:“我答應給的又不多,人家珍惜性命逃跑也正常。”
淩凇嗤笑:“珍惜性命?他認得我,卻肯為不多的靈石殺我?”
謝白鷺心中一緊,不再為真慧辯解,一臉無所謂道:“那不關我事,我出靈石,他出力,銀貨兩訖。哦,不對,我人被抓了,他拿不到靈石了。”
淩凇道:“你話真多。不怕死?”
她看向淩凇笑着反問:“淩公子,你是那種在殺死獵物前喜歡跟獵物聊天的人麽?”
他不是,所以說,他跟謝白鷺講這麽多話,就是不會殺她的意思。
謝白鷺知道,淩凇也知道她知道了。
但他看着謝白鷺,忽然從她腰側将五星鼎取出,在她如喪考妣的視線瞪視下,把不久前她才得到的水元素精石,就這麽摳了下來。
他笑道:“這是懲罰。我不喜歡你跟別人一起暗算我。”
他的笑容有多燦爛,眼神就有多冷。
他将水元素精石收回了自己的儲物袋,随後便松開了謝白鷺,頂着她要殺人般的視線,他笑得愈發愉悅:“但我欣賞你不惜一切殺我的勇氣。”
謝白鷺很氣,但沒有任何辦法。
只是被搶走一顆水元素精石而已,但她保住了小命,保住了五星鼎,還是她賺到了。
學一學淩凇,不要內耗自己。
她終于冷靜下來,就當那顆水元素精石是她的第二條命吧,失敗重開,總要付出代價的,她這代價已經很輕了。
謝白鷺退後幾步,跟淩凇拉開距離,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殺我?”
獵人取樂也是有時限的,他現在不殺她,只是從她這裏得到了樂趣,那她就得迎合他,讓他高興了,她才能有更多時間成長,想出徹底擺脫他的辦法。
淩凇笑道:“就這麽篤定我會殺你?”
謝白鷺不回答這顯而易見的問題。不想殺她他一直追着她不放幹嘛?若說為了五星鼎,他明明現在就能搶回去,但他偏不。
淩凇聳聳肩:“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好心告訴你吧。”
他微微垂眸,連嘴角上翹的弧度都帶着孩童戲弄螞蟻的殘忍冷酷:“幾時你讓我覺得無趣了,你便可以死了。”
謝白鷺心中一顫,這麽主觀的标準,有趣還是無趣,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但好歹她這一時片刻能活着。
她正要詳細詢問有趣無趣的标準是什麽,塔的方向忽然傳來震動,整個空間似乎随時處在崩裂的邊緣。
謝白鷺心中一喜,是真慧,他到了塔內,真的将絕魔解決了!
她跟真慧約定的備用計劃,既是真慧的退路,本也是她的。要是失敗,仗着淩凇不會輕易殺死自己,她留下拖延時間,而真慧則逃去塔那裏解決絕魔,只要絕魔一死,領域消失,真慧立即離開,而她也能靠着神行訣逃走。
卻聽淩凇道:“謝白鷺,跑吧,下次再被我抓到,我可不會有今日這麽好說話了。”
……你可真會為自己臉上貼金,好說話?你好說話,天底下就沒有不好說話的人了!
可謝白鷺也不敢耽擱,誰知道淩凇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她掐上神行訣,在絕魔領域消退的那一刻,化作白光離開。
淩凇目送謝白鷺消失,卻不像從前一樣不爽,只是在感受到靈氣全部恢複的同時走向塔的方向。
不久他看到了尚且存活着的方家兄弟和小翠,他們一見到他便立即低下頭鹌鹑似的跟他問好。
淩凇不曾理會,等到了塔差不多該在的位置,展開神識搜尋,卻不曾發覺什麽異常。
跑得還挺快。
在淩凇離開之後,不遠處趴在樹上啃葉子的傘蜥才陡然人性化地吐出嘴裏的葉子碎片。
幸虧他有掩藏妖氣的法寶,在旁人眼中他只是普通的動物。
他想到了不知怎樣了的謝橙,不,她的真名肯定不是這個,但不重要了。他在發覺無法殺死淩凇之後就立即按照計劃逃離,來到塔下化作原形爬了上去,并順利從那小窗口進入塔內。
絕魔的本體就在塔內,是一具醜陋的人形軀體,渾身長滿了黴斑。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他化作人形,因為沒有武器,只能忍着惡心生生用拳頭将絕魔的腦袋砸了個稀巴爛。中途絕魔曾回到本體中嚎哭求饒,但他一句話都不聽。
至今他還能聞到那股惡心的氣味。
真慧又趴了會兒,确定淩凇是真離開了,才慢悠悠依然以傘蜥的樣子離開。
該做的事他做了,能不能活下來,是她自己的造化,他得去找真心真意那兩個笨蛋了,他要是離開得太久,真怕他們又給他搞出什麽事來。每次都要給他們擦屁股,真是煩死了。
以後他還得讓他們少做些黏黏糊糊 惡心的事,要不是為了遠遠躲開,他也不會落單被絕魔帶入領域內。
另外就是,趕緊離白岩城再遠點,這附近就沒好事!他們都已經為了避禍立即遠離白岩城了,還能在半路遇到這種事。
跑着跑着,真慧變回了人形,他迫不及待想見到真心真意。他得告訴他們,他們的眼光不行,那個女修雖然挺有膽量,但她連真名都不說,算什麽朋友,他才是他們的朋友!
在絕魔領域消散後,小星就再次上線了,但不等它問什麽,感覺到謝白鷺在使用神行訣,它立即配合,助謝白鷺離開此地。
等到了百裏開外,小星才道:“在絕魔領域裏你還好嗎?淩凇呢?他竟然沒能殺了你嗎?啊啊啊啊我的水元素精石呢!我那麽大一顆水元素精石呢!”
謝白鷺暫且沒有理會小星,她拿出療傷丹藥給自己吞了一顆,迅速地用靈力滋養修複身上的傷,主要是手臂和嘴唇兩處。
唇上的傷好得快,已經結痂,但手臂上的傷口又大又深,還得再多療傷幾次。
謝白鷺這才有空回小星:“淩凇有病!”
小星:“……?”這點他們不早都知道了嗎?
她道:“他放了我,就是享受追捕我的樂趣。你看看,他是不是又在我身上放神識印記了?”
小星這麽一看,頓時哀嚎:“對啊!我們快跑吧!”
謝白鷺道:“等等,他應該會給我一點兒時間。”
她又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小星,你說,他在絕魔領域裏并未完全失去靈力,這是怎麽回事?還有一點,在領域裏,絕魔可以化身成任何人的樣子,除了性格沒有任何破綻,但我記得,淩凇每一次遇到我,好似從來不懷疑我是絕魔……他該不是能分清楚來人是不是絕魔吧?”
雖然她也能分清楚,但那也要絕魔說話才行。要是絕魔化身為她不認識的人,她就抓瞎了。
可惜她的這些疑問,小星也解答不了。
謝白鷺只能嘆氣:“算了,反正憑空瞎想也想不出來,能活下來就很好了。”
對此小星的想法一致:“是啊,進絕魔領域之前,我還以為你死定了。”
謝白鷺道:“确實,感謝絕魔,讓我們給它立個衣冠冢吧。”
小星:“……?”
謝白鷺随手折了根樹枝往地上一插:“好了。”
小星:“……???”
謝白鷺回憶着絕魔領域裏的事,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明明在進入絕魔領域之前淩凇還想殺了我,但進去之後就變了……進去之後我就直接殺了長着他臉的絕魔啊,之後還當着他面殺了好幾次,甚至直接跟他動手,結果他反而不立即殺我了。他是不是變态啊?”
小星:“變态是什麽意思?”
謝白鷺:“唔……跟瘋子差不多意思吧。”
小星立即肯定道:“那他是變态!”
謝白鷺沒忍住笑出聲來,想到她還得在這個變态手底下讨一條活路,她就又笑不出來了。
她趕緊打坐恢複靈力,打算先能跑多遠跑多遠。既然這麽喜歡玩,她就給他搞點好玩的,不是要有趣嗎?好,她就有趣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