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唇中蜜餞

信息時代，什麽雞毛蒜皮的事情都可能上頭條，更別說瞬間砸出來的大坑了。

各種網絡媒體、自媒體、目擊證人等均争相報道F市郊區從天而降的不明物體。

某微博博主發文：“我正在晨練呢，突然就看到天空中一道白光滑過，轟一聲就有什麽爆炸了。”下面就是鏈接視頻。

像這樣的視頻數不勝數。事件發生的時候并不是深夜，多少雙眼睛看着呢。

相比之下，警察是從網上得到消息的……

幾輛警車呼嘯着奔向事發現場……

在生化部門确認過這個大坑裏的人沒有攜帶病毒之後，關于他們的各種采訪才接踵而來。

只見這些人身上都背着行李，一個個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更有拖家帶口的，就好像是從某處集體搬遷而來。

當問到他們來自何方，沒有一個人答得上來。但都能說出自己是何年何月失蹤，原籍貫何處等等。公安局檔案一查，果然發現這些大部分都是曾經的失蹤人員，許多都有立案的。

遺憾的是很多人的戶口也都注銷了。

因為他們失蹤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20到60年不等。

遠離大坑的某處林子裏，是梵滄海一行六人。

只見他們幾個人中，除了一個小青年穿着現代的襯衣牛仔，其餘五人都是穿漢服長袍。

“這就是現代社會啊？”留着平頭的灰袍男子看着身處的世界，啧啧稱奇。他看上去有30歲，額上有疤，兩只耳朵尖尖的貼着頭皮，不像是人類。

身後站着一個身高不足一米的熊貓臉女人，身上背着包袱，也是一臉驚喜的樣子。

襯衣牛仔的白發小青年跑到梵滄海身邊問：“梵滄海，咱們這麽走了，會不會被其他人給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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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滄海面向着遠處的高樓大廈，微笑着說：“放心吧，一入雙龍法陣他們就已經失憶了，不會有人記得我們。”

雙龍法陣，是大家傳送回來的必備條件之一，借着法陣的力量，上千人回到了這個現實世界。

小青年似乎很驚訝，梵滄海便說：“這都是寒兄的功勞，他用了秘術，那些人再也說不出半句關于‘缥缈幻境’的話來。”

另一邊站着的黑袍男子便是他口中的寒兄寒于飛。

他身材高挑，烏發垂墜，不挽發髻，自然分于兩側，略微擋住一些眉眼。眼神淡漠，深眼窩，唇線下垂，一襲暗色長袍襯得他神秘至極。

他手上也牽着一位白頭發的小青年。如果從面貌上看，兩個白頭發的小青年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這位穿着青色的古代長袍，看上去更加溫軟稚嫩些，正一臉好奇地東張西望。

這會已經掙脫了寒于飛的手，跑到一棵樹下就要往上爬。

一臉淡然的寒于飛見狀，立刻走上前去立于樹下，好像怕青衣男子會摔下來，而他已經做好了随時接應的準備。

白襯衣小青年更加疑惑了：“為什麽要隐藏缥缈幻境呢？我還以為能讓大家作證，把三大家族繩之以法呢！”

梵滄海低頭看着他，說道：“小蜜蜂，你想得太簡單了，缥缈幻境是個玄之又玄的存在，哪怕一千人的嘴裏都承認有缥缈幻境，也拿三大家族沒辦法。何況，他們知道得越多，越無法開始平靜的生活。”

“那我們……只能當一切都沒發生？一千人就這麽白受罪了？”

梵滄海笑了笑說：“因果之事自有它的定論，咱們先找個地方安頓吧。”

三大家族就是獵魔人三大家族，分別是白家、陳家和端木世家。幾乎所有困在缥缈幻境的人類都是他們合謀傳送進去的！

叫做小蜜蜂的男子似乎對這個世界不陌生，他看了看遠處的公路，說：“我去找個人問一下路。”

梵滄海目送着他走遠，仔細地看着，生怕生出什麽事端來。

小蜜蜂在公路邊上，等了好一會，終于攔下了一輛車，車主告訴他，這裏是F市郊區，東南方向。

“老天保佑！F市離我爺爺家不遠，要不我們先去鄉下吧！”小蜜蜂這樣建議道。

知道了目的地的距離和方向，一行人站到了一起。黑袍的寒于飛口中念念有詞，手上捏訣靈力竄動，催生出了幾面符文虛影，圍繞着六人不但轉動，越轉越快，嗖的一聲，這夥人就不見蹤影了。

他們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一片原始山林環繞的鄉村中。小蜜蜂驚喜地指着一處喊道：“那裏就是我爺爺家了！”

陽坪村是一個到處是農田的小村子，放眼望去，只有稀稀落落的幾戶人家，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老眼昏花的爺爺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幾間平房前的院子裏，愣愣地看着面前幾位穿漢服的。

只有他的小孫子跑到跟前喊着：“爺爺，我是小峰呀，您還好嗎？”說出這句話他鼻子有些酸酸的，多年未見，爺爺已經須發全白了。

另一個長相一模一樣的白頭發小青年卻一臉天真無動于衷，好像他跟小蜜蜂并非兄弟關系。

爺爺沙啞着聲音問：“小峰呀？你怎麽回來了？你爸爸呢？”

“爸爸……”小蜜蜂有些難言之隐，轉而說：“他在城裏打工呢，這次沒回來。”

“他打工？”爺爺似乎覺得不可思議，“他還賭博嗎？”

可能是為了讓老人家放心，小蜜蜂說：“他不賭了，現在已經不賭了。”

爺爺寬慰地點了點頭，擡頭看着眼前幾個陌生人，他老花得很，也看不清楚仔細的面貌，問道：“這些都是你朋友嗎？快請朋友們進屋裏坐吧。”

“爺爺，我們都是小峰的朋友，前來叨擾還請多多包涵。”梵滄海開口叫他爺爺，實際上輩分是大大的錯了的，只不過他面相年輕，為了避免解釋，就跟着小蜜蜂一起喊了。

小蜜蜂一一向爺爺介紹了在場的幾位漢服朋友，爺爺很仔細地聽着，也不知道能不能記住。

待介紹到白頭發的青衣男子的時候，爺爺眯着眼睛說：“诶，這位小朋友怎麽跟小峰那麽像呀？”

小蜜蜂盡量解釋道：“只是像而已，他叫墨兮，你叫他小墨就行了。”

墨兮歡快地跑到他身邊說：“爺爺，我叫小墨，您也可以把我當小孫子。”說着他就自來熟地靠着老人家，比小蜜蜂更像個貼心的小棉襖。

老人家摸着他的頭，不斷地感嘆：“小墨呀！真的像，實在是太像了！”

衆人一起笑了。

平房看上去有一定的年頭了，白牆碧瓦，建材十分堅固。窗戶等局部有雕花。雖老舊但仍保留着一絲當年輝煌的氣派，也許在多年以前，它曾是村裏最漂亮的建築。

只不過別人家都蓋上小樓房了，它仍舊屹立在此，顯得獨特又有歷史美感。

裏面的格局其實相當漂亮，三室一廳。房門均是半月形實木門，均有雕花。

只是家中布置簡單，家電只有一臺小小的電視機。

在小蜜蜂曾經睡覺的房間裏，只有一張老舊的雕花架子床和桌子。所幸還算幹淨，看得出來爺爺有在打掃。

小蜜蜂尴尬地地說：“梵滄海，我們家很窮，你會不會不習慣呀？”他那表情就像是把男朋友帶回家裏來，卻因為自家條件不好而感到一絲愧疚。

梵滄海一身白衣，超凡脫俗的氣質，确實跟這簡陋的環境很不搭調，不過他像沒事人一樣說：“放心，有我們在，爺爺會過上好日子的。”

“你說得好像要長住似的？你和寒于飛大仙人，能習慣這種地方嗎？”

梵滄海捏了捏他的臉蛋，毫無預兆地在兩片粉唇上印了一下。有些嗔意地說：“傻瓜，我們被打入幻境牢籠的時候，生命都沒有保障，那疾苦不知道是現在的多少倍。現在這算什麽苦？”

小蜜蜂還沒從甜蜜中回過神來呢，只是一個勁地點頭，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實際上後面的他已經聽不見了。他咬了咬牙，忽然就貼上去摟住梵滄海的脖頸，将他撞到了牆邊。

兩個人擁抱着，激吻，空氣也變得甜膩起來。

活潑的青衣男子墨兮跑到不遠處的小池塘裏玩了，他說要抓一條大魚，喝魚湯。他的身後一直跟着舉止文雅的寒于飛。

熊貓臉的矮個子女人很是勤快，已經在廚房裏忙碌起來了。他們從古槐帶了不少東西來，全部裝在梵滄海的如意袋裏，輕輕松松帶到了這個世界。

爺爺坐在椅子上看着這些人，這許久沒有的熱鬧勁讓他眼眶熱熱的。

梵滄海顧左右而言他一般，咳了咳，問：“你們這裏有沒有當鋪？或者是兌換金銀的地方？”

小蜜蜂似笑非笑地：“有啊，鎮上就有，離村裏有幾裏地吧。也不算太遠。”

他們兩個已經從屋裏出來了，兩人的眼神有些躲閃，不太自然。

梵滄海從廣袖裏摸出如意袋，解開系繩，一陣光芒閃現，手上多了個荷包，他掂了掂，說：“那你帶小幽去鎮上，換點現錢回來吧，你們這個世界用的不是紙鈔嗎？”

小蜜蜂見那荷包沉甸甸的，努了努嘴說：“換當然沒問題。不過，這裏可換不了那麽多，你這一大包得把人家店都掏空了！”

梵滄海便從裏面拿了一塊金子出來，應有十幾克。

“夠了夠了！”小蜜蜂趕緊說，“農村物價沒那麽高，這塊金子夠咱們吃喝幾個月了！梵滄海，你果真是個富豪！”他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

小山村有一條小路通向外界，時不時能看到路過的電瓶小三輪。

那個平頭的男子小幽，不知道從哪搜出了一頂黑色的薄款針織帽，将尖尖的耳朵給遮住。兩人在路邊攔了一輛三輪車便上去了。

小蜜蜂仍不舍地回頭看着目送他們的梵滄海，嘴角浮上一抹笑來。

大仙師的手足無措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竊喜，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腦海裏滿滿的都是剛才的成功偷襲。

梵滄海則有些苦惱，剛才激情親吻的一幕幕仍叫他心思紊亂。舌尖裏似乎還殘留着一絲令人顫栗的麻痹感。

這種與人親近的感覺令他覺得有些茫然。

或許還有些陌生的小悸動。

“你幹嘛笑得這麽吟蕩？”平頭男子像看鬼一樣看着對面的小蜜蜂。

“關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