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內鬥
梵滄海像吃了一顆蒼蠅似的，臉色極其的難看，問道：“小意，你聽得懂它說話？”
穆雲意點了點頭，說：“突然就聽得懂了。”
“它有沒有說它是何方神聖把梵滄海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幽的關注點總是有些特別。
穆雲意說：“它說關你屁事。”
小幽：“……”
小白貓這才趕緊閉嘴了，生怕暴露了身份。
在缥缈幻境的時候，穆雲意能聽得懂幻境生靈的語言，受各種妖物、動物的愛戴。小蜜蜂親眼見他跟一條巨大的眼鏡蛇王談笑風生！
這一切大概都得益于他體內妖神之子的靈石，使他繼承了大妖王的部分特質。
可小蜜蜂變成貓咪也有一段時日了，為什麽他現在才聽得懂呢？
小貓咪心說以後說話可得小心些，別被他聽出了端倪來！
梵滄海看着穆雲意，眼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神情。
當初是寒于飛将他從一縷殘魂變成有血有肉的人，他鐘情于寒于飛，或許是靈石的作用，或許是他本人的意願。然而寒于飛說走就走，他如今笑容少了，話語也少了，大妖王的影響卻還在。
多少覺得對他有一些不公平。
“好孩子，不管貓咪說什麽，你都不要對外人提起，知道嗎？”梵滄海摸着穆雲意的頭，輕聲叮囑着。
白道長揮舞着赤藤，将為首的黑衣人死死地鎖在自己的攻擊範圍以內，兩柄仙劍對付另外兩個黑衣人，不讓他們制約白曉天。
顯然他是一位作戰經驗十分豐富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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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年輕的後輩，白曉天并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家族的事本輪不到他來插手，可因為他是幫助穆雲峰偷取符玺的第一嫌疑人，如今，不得不參與到血淋淋的争鬥中來。
雖說堂兄讓他一有機會就跑，可他實在是不能接受這樣落荒而逃。
在兩把仙劍的幫助下，他仍能與兩個黑衣人周旋着。
陳氏家族的子弟那速度之快，力量之強大，幾度讓白道長無法施展出更強的術法，束手束腳的。他身上已經多了幾道戰績，而術法幾乎對黑衣人無法造成傷害！
因為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稍不留神，人影就沒了，而下一秒總能出現在目标的七寸上，令人防不勝防。
白道長的赤藤跟白曉天不是一個級別的，赤色的藤蔓依靠腳下的土壤，能夠肆意地從地底下瘋長出來，像一把把利刃，勢如破竹地刺向敵人。
黑衣人所經之處，都是法陣的光芒和赤藤的魅影，他揮一把手刀，根本看不清楚身形和動作，地上就掉了許多赤藤的殘肢。
這會，城市的磚石地板已經滿面瘡痍，到處是窟窿。
黑衣人停在一根枯枝上說：“白道長，我實在不想跟你打，咱們好歹也共事了幾個月，說翻臉就翻臉。這麽回去，受到懲罰的只有你自己！公然破壞聯盟的規矩，你應該知道自己将是什麽下場？”
白道長要一邊兼顧白曉天一邊跟武神一般的陳家人打，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他佯裝着抽向為首的黑衣人的時候，仙劍卻狠狠地刺中了另外兩個黑衣人，白曉天躲過了致命一擊，身體卻被拖了出去。
一根藤蔓将他拖離了戰場，他雙腳離地，倒退着飛了起來。
他是不忍心這麽扔下堂兄不管的，可自己在，反而是個累贅……
白道長心中暗暗松一口氣，誰料他眼前的黑衣人已經不見了，從他的封鎖法陣裏消失了！
夜裏的暗靈街靜悄悄的，兩邊的商戶很早就關門了，行經某個路口，梵滄海停下了腳步，看向了黑乎乎的某處。
“梵滄海，你看什麽？”小幽問他。
“你們先回去吧。”
小幽也沒追問，就帶着穆雲意往百草園走了。
梵滄海施展輕功，踩着牆面就飛了上去，懷裏的小貓咪呼呼地睡着，突然驚醒，發現自己在半空中呢，精神一下子就抖擻了。
白道長引以為傲的封鎖法陣，連一個黑衣人都困不住，他已經無法想象陳氏家族的實力了。
全程沒有用術法，光憑武術，居然屢屢在他眼皮子底下脫身！
而為首的黑衣人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下提着一個渾身血跡的青年人。
白曉天被扔在地上，顯然在被抓住的時候挨了一頓狠揍，白道長一晃神，就被其餘兩人給點穴無法動彈了。
“陳耀東，你想幹什麽？”白道長看到黑衣人一臉兇相，好像殺紅了眼，手刀在白曉天身上比劃着。
“一無是處的人，留着也沒什麽用，不如就地正法好了，嘿嘿。”他原本說話铿锵有力，此刻又增添了幾分陰邪之氣，聽上去很是兇狠。
“你要壞了規矩嗎？把他帶回去，怎麽處置由不得你來決定！”
事到如今，白道長也無話可說了，讓白曉天回去接受懲罰，好過在這裏成為別人的刀下魂！
“啊……這個臭小子，害我的計劃全部都夭折了，要不是他從中作梗，穆雲峰怎麽會帶着上千人從缥缈幻境中出來？！都是這個小子給害的！”
白曉天的腹部被捅了個窟窿，一路拖行，血跡抹了一地，此時仍在汩汩地往外淌。
“你這個變态……有種你就殺了我！”白曉天孱弱的聲音流露出最後一點骨氣，他的眼神忽然飄得很遠，喃喃地喚着：“小峰……小峰……”
從高中時代起他們就是同桌了，穆雲峰對這個新來的插班生很是照顧，沒多久兩個人就要好得跟親兄弟一樣。
一起吃飯一起午休一起上下學，一起學習一起玩耍。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就被穆雲峰那幹淨的笑容給晃了神了，只要跟他呆在一起，身心都是舒服的。
他是個沒什麽主見的人，每當需要做選擇的時候都把決定權交給穆雲峰，那種被人安排着的感覺讓他很有安全感。
那時候白曉天并不知道他就是端木氏的後裔，只是有次游泳結束，在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了他後腰下面的紅色印記。
這個印記跟端木氏年輕一輩身上的一模一樣。
陰差陽錯，他遇到了端木氏流落在外的那一支血脈，他竟然就是穆雲峰！還是現在溝通缥缈幻境的繼承人！
兩家是世交，這更讓他覺得冥冥中是天注定，偷偷埋下的一顆種子在心底裏生根發芽了。
穆雲峰對人好得過分，大大咧咧的不拘小節，卻讓白曉天柔腸百結，在日複一日的心裏掙紮中，終于作下了那個決定。
“小峰……我喜歡你……”
白曉天永遠忘不了他聽到這句話的表情，那雙清澈的眼睛裏露出疑惑和不解，以為是在開玩笑，直到白曉天明确地告訴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知道這麽做最壞的下場是什麽……
果然，兩人從此錯開了。
穆雲峰是那種無法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人，在接下去的幾年，兩人已經不怎麽說話了。
然而白曉天從未忘記過他，即使主動結交了一個女朋友，始終忘不了最初在心裏留下念想的穆雲峰。
自殺過一次的人仿佛大徹大悟了，沒人知道白曉天是怎麽度過那段時日的，又像飛蛾撲火一樣，選擇了同一所大學，默默地活在穆雲峰看不到的陰影裏。
當他得知三大家族要将穆雲峰送進缥缈幻境，為了引|誘那個叫做梵滄海的大魔頭，曾想方設法阻撓，然而終歸是力不從心。
作為白家的小少爺，他對端木氏繼承人的職責是很了解的，歷屆的繼承人都是為三大家族服務，終于輪到穆雲峰了，在強權面前，繼承人沒有任何選擇。
然而他又不同于其他繼承人，他是野生的，不自知的。
終究做出了令人為之驚嘆的抉擇，他進了缥缈幻境，所有人都獲救，而他卻犧牲了……
在瀕臨死亡的最後時刻，白曉天終于接受了這個絕望的事實。
穆雲峰真的不在了。
而他白曉天也即将追随着他而去。
一聲凄厲的貓叫劃破了暗靈街的夜空，撕撓着這個血腥戰場。
殺紅了眼的黑衣老大這才回過神來，所有人都驚駭地望着飄飛在半空中的白色身影。
他的衣袍無聲地翻滾着，層層疊疊，仿若天神降臨，在黑夜中散發着絕美又神聖的光輝。
這個不屬于平凡世間的神仙一般的人物，他是誰呢？
根本就無須解釋，他們自個心裏清楚，只是這一場不期而遇着實令他們震驚。
“我是不是來晚了？你們這是……內鬥嗎？”
梵滄海的語氣是輕松的，卻令氛圍更加膠着了，一股詭異的氣氛圍繞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裏。
“喵嗚——”小貓咪緊緊地盯着躺在地上的血人白曉天，地上那條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
它很想撲下去，可身子被人緊緊抱着，絲毫掙脫不得。
“梵滄海？！”黑衣老大嘴裏擠出三個字，然後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動彈了！
所有人都無法動彈！
梵滄海抱着小貓咪緩緩地飄落地面，輕聲笑了。
“是什麽讓如膠似漆的白家和陳家打了起來？”
衆人眼中他的身影仍停留在遠處，瞬間眼前又多了一位仙風道骨的男子，大家的驚懼已經無法形容了，千年魔尊如今切切實實地站在面前！
他俯首向下望去，頗有些憐憫地問道：“這位可憐的小青年做了什麽？竟能讓陳家人痛下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