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白鼠
楚秋澤的語氣算不上很惡劣,但跟之前的态度相比,卻有着天壤之別。
他現在對藍桉的感官确實很複雜,一面喜歡着人家,又想要人家的巨額感恩值,另一面他又在氣憤藍桉對他的懷疑和猜忌。
雖說他當時裝神仙是無奈之舉,他也沒想着現在就直接坦白,但他都帶藍桉去他家裏了,這種暗示難道還不夠明白嗎?
如果他真有什麽壞心眼,他用得着又出錢又出力嗎?都不說他還給過那麽多能讓這個時代發展有質的飛躍的方子和法子。
就算他對藍桉沒有情.愛之意,交個普通朋友也是合格的吧?
最起碼對互相的信任是應該有的吧!
哎,楚秋澤長嘆一口氣,盡量緩和了自己的語氣:“說真的,藍桉,你忙你的去吧,你在這裏看着,他們也會緊張,沒法正常練習。”
藍桉定定的看了他三秒,他不太明白楚秋澤現在的态度。
之前不都是追着他跑嗎?
難道就是因為楚秋澤的哥哥來了?
不,這不至于。
作為一個這古代可以說是中年人的男人來說,應該有的直覺還是有的,他猜到了楚秋澤現在對他有所不滿。
只是這不滿,他不知道從何而來。
他自認沒有做什麽讓楚秋澤為難的事情吧!
藍桉也暗嘆了一口氣,回道:“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練習了。”
“嗯嗯。”楚秋澤看着他頭頂的感恩值,心酸酸的點點頭,“去吧去吧。”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男神居然真的把王爺給攆走了,而王爺的态度似乎還透露出了那麽一丁點的卑微。
“且慢。”藍桉整準備出門,門外就響起了楚天澤的聲音。
他剛才去了慈幼院,情況還算樂觀,重症患者也吃着中藥把命吊着,由于不知道這部分西藥跟中藥一起吃會不會有副作用,所以今天還沒有進行診治。
等停藥一天再說。
“王爺稍等一下。”楚天澤進了門,又轉頭關切的詢問弟弟:“他們練習的進度如何了?”
“還可以,大部分都能完成了。”楚秋澤大致猜到了哥哥為什麽回突然回來,那就先辦這裏的正事吧,“現在就差讓他們紮人練手了。”
楚天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缺少實踐确實不可行,患者可經不起折騰。”
他的目光又在學徒布滿針眼的手上徘徊了一陣:“你們的手都紮滿了針眼,不适合再練下去了。”
楚秋澤心裏咯噔一下,他似乎猜到哥哥要幹什麽了。
這.這不合适吧?藍桉好歹是個王爺,用來做小白鼠真的合适嗎?
果然,下一秒楚天澤就說:“王爺留下,讓他們在你手上試煉一下。”
頓了頓,他又冠冕堂皇地說:“這是為如鏡城的百姓犧牲自我,而且這也受不了什麽傷,王爺應當不會反對吧?或者說你還是覺得去找幾個百姓來讓他們練手比較合适?”
藍桉:“......”
多麽熟悉的畫面,想當初,楚秋澤也是這樣诓騙藍桉去做苦力的。
親兄弟無疑了!
楚秋澤咽了咽唾沫,“哥~!這不太好吧,這麽多人,一人紮一針,那藍桉的手也不夠紮啊。”
藍桉:“......”
“你說的對。”楚天澤點點頭,然後就對門口站崗的兩名侍衛說道:“二位兄弟也來幫幫忙吧!”
兩個侍衛雙腿都在發抖,他們圍觀了全過程。
他們的王爺對手下算不錯的了,日常福利也不少,但同時也是非常嚴格的,以往被當成牲口操練的日子,他們歷歷在目。
剛才聽到二位神仙公子怼王爺,心中還有些暗爽。
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這把火燒到他們自己了。
上戰場都不怕,還能怕紮針嗎?
兩個侍衛不敢耽擱,進門就行了個禮:“我等願為藥神效勞。”
藍桉現在是騎虎難下,按道理來說,他這身份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去給別人練手的,而且他手底下又不是沒有可用之人。
再不濟,從路子野那調集十來個将士也是可行。
于情于理都輪不到他這個堂堂大瀚攝政王。
給人練手,說出去不是丢了大瀚皇室的臉嗎?
但是他一想到楚秋澤方才的态度,心中又不知為何像針紮一樣難耐。
“開始吧。”藍桉妥協了,大大方方的解掉了手腕上的腕帶。
楚天澤跳了下眉,似乎沒想到這王爺能這麽幹脆,這古代不是都很在意身份地位嗎?
王爺來做小白鼠。
楚天澤忍住了自己笑意,拆了一支新的針頭,“我給大家做個示範。”
“哥~!換個人行嗎?”楚秋澤慌了一下,他哥這不是明顯的公報私仇嗎?
楚天澤這次沒理會弟弟的撒嬌,他倒要看看這王爺的人品怎麽樣!
他讓藍桉坐下,然後在藍桉面前蹲下,開始認真講解:“先用壓脈帶紮住手腕,然後用碘伏在下針的地方消毒殺菌,紮針的時候要下手穩準狠。”
所有人都看到,就那麽一瞬間,一根一寸長的細針就那麽紮進了他們王爺的手背上。
動作行雲流水,堪稱漂亮。
“就這樣。”楚天澤示範完之後說道:“一針見血就成功了,之前都教過你們的。”
學徒們茫然又激動的點了點頭。
楚天澤反手又簡單粗暴的把針頭拔了出來,飙了一地的血珠。
但他沒在意任何人的差異驚恐或者是弟弟心疼的眼神。
他就是故意的,就是公報私仇怎麽了?
面無表情的轉頭對熊初墨說:“你來試試,你剛才是學的最好的,也好少讓你們王爺受點罪吧。”
熊初墨:“.....”
原本膽挺大,但是要紮王爺,還是難免心虛,生怕紮壞了,他這人頭不保啊!
“來吧。動手,讓本王驗證一下你們今日的學習成果。”藍桉面不改色,四平八穩,但聲音卻讓人不寒而栗。
熊初墨還算聰明,與其說害怕得不敢下手,還不如好好表現,至少這樣王爺就找不到什麽理由去為難他了。
定了心神,學着藥神的模樣,耐心細致的開始進行實踐。
他确實挺聰明,也挺能幹的,一次就成功了。
熊初墨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楚天澤還算滿意,又轉過頭看着其他的學徒,“你們也開始吧。三個人一組。”
這意思就是說藍桉至少還要被紮三針。
而且還要這三個人能一次就成功的基礎上才行。
要是來個手抖的,他藍朋友怕不是要被紮成馬蜂窩吧!
楚秋澤又開始心疼自己的藍朋友了,趁着哥哥不注意,他鬼鬼祟祟的靠近了藍桉。
“藍桉,你還能行嗎?”他有些尴尬的說道:“實在不行,我讓我哥換個人。”
男人怎麽能說不行?
再說了,這紮針的時候無非就像是被螞蟻咬了一下,根本算不得痛。
不過藍桉看着楚秋澤有所軟化的語氣,他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有點疼,但還能忍。”
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這算什麽?苦肉計嗎?
當初手臂上封了幾十針都沒喊過疼,現在紮幾下就疼了?
他越想越覺得臉熱,耳根子都紅了。
可楚秋澤現在哪裏想得了那麽多,聽見藍桉說疼,他就心疼得不得了,再看藍桉現在臉紅脖子粗的,明顯就是在忍耐。
這怎麽行?
男人怕打針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他在醫院還見過二百斤的大高個打個針還吓哭了呢。
“哥。”楚秋澤高聲喊:“我換個人來替藍桉,我找藍桉有事情要商量。”
楚天澤怎麽可能讀不懂弟弟的心思。
他有些無奈,這是弟大也不中留啊!
看在藍桉剛才願意犧牲小我,人品還算過關的份上,他揮了揮手,暫時放過了藍桉。
楚秋澤重新叫了個侍衛進來,然後就拉着藍桉馬不停蹄的溜了。
藍桉是個王爺,治病救人他不在行,只需要坐在高位發號施令就行;楚秋澤一個男神,還是瘸了腿的,自然也做不了什麽大事。
于是兩個無所事事的閑人就在府衙內沏了一壺茶。
茶香氤氲,秋高氣爽。
二人表面看着都很平靜,但氣氛卻有些不尴不尬的凝滞着。
一盞茶後,終究還是藍桉先忍不住了。
“方才,為何要趕我走?”
這問題問得好啊。
楚秋澤聽了差點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他不答,反問:“王爺,藍桉,藍朋友,你究竟在質疑我什麽呢?還是你對我有什麽不滿?”
他一連用了三個稱呼,這也是他們認識到現在的關系變化最直觀的感受。
可是藍桉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他心中的疑慮如同母親河那般綿長而又澎湃。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懷疑些什麽。
懷疑楚秋澤的身份嗎?自從他去過幾次楚秋澤的家裏,直接就斷定了楚秋澤不可能是什麽神仙,那個地方和大瀚應當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雖然不知道楚秋澤是如何做到能在兩個世界來去自如的。
那還能懷疑什麽?懷疑楚秋澤的目的嗎?
世人都拼了命想要的金錢權勢,這些通通都看不上,還能有什麽目的?
如果硬要說,那他有些自戀的猜想楚秋澤的目的就是他自己了。
想到這,他又紅了耳根子。
太輕浮了,也太荒唐了。
雖然他沒喜歡過什麽人,但也知道不管是孤男寡女還是孤男寡男,私定終身都是下流行徑,非君子所為。
至少,至少也要等到回了皇城,禀明皇兄或者母妃之後,擇一良辰吉日交換生辰八字,再由媒人上門提親。
這樣才能算是把兩人的事情定下了。
他想到這,又看了一眼楚秋澤,他回憶着這段時間的相處,貌似只有求雨那次在山上,說過一句‘今晚月色很美’,這樣是是而非的表白。
在此之後,好像楚天澤也沒有再明确的表明過心跡,反而像個登徒浪子,處處都不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