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女子入學
楚秋澤沒管,他就得等這事情鬧大。
他知道,下一條告示發出去之後就會又很多人自願離開了。
那種迂腐的學生,不收也罷。
他猜測得完全沒錯,三所招男子的學校被擠爆之後,就有人敏銳的發現了位于城南的那所學校沒有招生。
百姓們衆說紛雲,有人說那所學校是要收費的,有人說那所學校是專門收貴族子弟的,還有人說是要成績優異才能去上的。
獨獨沒有人猜想那是只招女子的學校。
待到府衙的官兵戰戰兢兢的把告示貼到了府衙外,消息一傳出去,整座城市都沸騰了。
女子入學,簡直是駭人聽聞。
大瀚女子雖不至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也沒有女子上學的先例。
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是那些被困深閨的女子,她們從不曾想過自己也有去學堂的機會。
她們心想,就算是不能做出漂亮的文章,也不能寫出優美的詩詞,多只認幾個字也好啊!
而且這學校還是男神和王爺一起創辦的。
無數的少女心中都泛起了漣漪。
愁的就是那些女子的父母了,一邊想送閨女去學點知識,日後好找個好人家。
另一邊又擔心街坊鄰裏說閑話,到時候名聲壞了,別說找好人家了,嫁不嫁得出去都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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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當是糾結。
還有的就是那群覺得女子上學是有褥聖賢的學子了。
一時之間,如鏡城是熱鬧非凡。
至于搞起這場事端的當事人楚秋澤,自打這學校開起來,他的感恩值是賺得盆滿缽滿的。
反正這感恩值收了又不能退,即使現在百姓鬧得這麽厲害也不礙事。
現在就是想個辦法讓他們接受女子上學堂就行了。
不能一直這麽鬧下去。
他想着,就像之前搞定老太傅那般,把著名女詩人詞人的作品公之于衆,他要告訴這些迂腐的古代人,女子從來都比不男子弱。
可是收效甚微,甚至還有人說那些女詩人的詩詞都是男子代筆的。
荒唐至及,李清照的棺材板都差點壓不住了。
反正鬧得最兇的也就是那一幫傳統書院念書的學子。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他們不允許女子沾染學堂的神聖,即使是違逆男神和王爺,也在所不辭。
“報~!”一侍衛快步走進了內堂通報,“王爺,男神,那幫學子現在都鬧到府衙門口了。”
楚秋澤無奈的扯了扯嘴角,“藍朋友啊,你說這些學子,如此迂腐,就算考上了功名,做了官,他又能為百姓做些什麽?”
“他們的想法太自私了。”楚秋澤憤憤不平,“他們看不起女子,難道生他養他的親娘就不是女子了嗎?”
藍桉想到朝堂上那些迂腐的官員,再聽聽府衙外的聲音,那些鬧騰的學子裏,或許将來也會有少部分人會站上朝堂。
如不發生變革,迂腐的官員将會是一場無休止的輪回。
沒有進步,那大瀚,也終将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裏。
光明大道就在前,可這些鼠目寸光的學子卻只在意他們自己的利益。
藍桉深感無力。
“走吧,藍朋友。”楚秋澤喊道:“我們去會一會這些學子。”
府衙門口,上百名學子情緒激動的吵鬧着,甚至還有人拉着橫幅,喊着口號。
“拒絕女子出入學堂,有褥聖賢。”
府衙的官兵拿着長刀,想要維持秩序,可這些學子裏,不乏有功名的秀才,甚至是舉人,遲遲不敢上前。
一直就這麽僵持着。
還有些想法激進的普通百姓,拿着菜葉臭雞蛋就開始亂砸,說是女子上學有悖人倫。
這場面,楚秋澤直接氣笑了。
“靜一靜。”他試圖跟這幫人講講道理,可是無人理會。
楚秋澤甚至還在其中看到了前不久才出院的霍亂患者。
我哥前腳把你救活,你後腳就來拆我的臺。
這感覺,真是日了狗了。
剛被抽調回來的路子野,官居三品,自然也就不怕那些有功名卻沒官職的學子。
他長刀一拔,伸手一揮,直接截斷了前排學子的發髻。
“這是府衙,不是菜市場,爾等是想做什麽?造反嗎?”
路子野發起狠來,還是挺能唬人的。
吵鬧聲漸漸平息。
可是這些學子又這麽可能輕易服氣,紛紛席地而坐,用靜坐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無論路子野說什麽,統統充耳不聞。
閉着眼睛表示:聽進去一句就算我輸。
楚秋澤一看,嚯,看來是不能好好說話了。
“攝政王駕到~~!”
高喊通報的是知府付言傑,“拜~!”
路子野收起了長刀,跪下行禮,緊接着知府也跪下了。
楚秋澤挑了挑眉,這又是唱的哪一出?他藍朋友不是跟他一起出來的嗎?
而且平日裏也沒見他搞這些排場啊。
很快,他就明白了。
考上秀才功名的,可見官不跪,但藍桉是王爺,更是攝政王。
當今天下,除了皇上和皇後,任何人見到他下跪行禮都是合規矩的;哪怕是當今太子跪他,他也是受得起的。
衆多學子見将軍和知府都跪了,現在也不敢再這麽坐下去了;更何況這攝政王有陛下親許的先斬後奏的權利。
規規矩矩的跪下行禮,高呼:“王爺千歲。”
藍桉在府衙門口的臺階上負手而立,氣勢傲睨萬物。
他不說免禮,沒有人敢起身,甚至都不敢亂動一下,眼神都不敢亂看。
楚秋澤看着這場面,他這時候才算真正意識到在這古代,權勢的重要性。
這跟當初這玉鈎縣百姓的跪拜是不同的。
當初百姓的跪拜是擁戴和感激,而這群學子跪的是權勢地位。
藍桉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底下的人群,這些都是大瀚的子民。
他向來不喜歡以權勢欺人,但今日,這些子民是觸碰到他的逆鱗了。
“為何不同意女子念書?”半晌後,藍桉指着一名書生,厲聲詢問。
被點名的書生戰戰兢兢的從人群中爬出來,跪到藍桉跟前。
讀書人的傲氣支撐着他回答問題:“王爺,古往今來,從未有過女子上學的先例。”
藍桉沒理會他的回答,又問跪着的其他學子:“商籍子弟可有?”
這朝代,同樣以士農工商來劃分地位,而商人盡管有點小錢,地位卻是及低的。
他話音剛落,十幾名學子就爬了上前,回答,“我等家中都是做些小生意的。”
“前朝,商籍子弟能否參加科舉?”藍桉問。
底下的學子不明所以,老老實實回答,“前朝将商籍視為賤籍,不可參加科舉。”
藍桉為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歷朝歷代,從未有過商籍子弟參加科舉的先例,還是我大瀚開國皇帝頒布了商籍可參加科舉的政令,我說得可對?”
事實确實如此,無人反駁。
他看了一眼幾個商籍子弟,嗤笑一聲:“既然爾等覺得沒有先例就不可為之,那本王便修書一封,禀明聖上,收回商籍參加科舉的政令。”
此言一出,幾名商籍子弟頓時就繃不住了,連連磕頭求饒。
士農工商,雖說現在大瀚鼓勵百姓經商,可地位到底是太低了,想要往上爬,只有考科舉這一條路。
哪怕是只考了個秀才,家中也可被稱之為儒商。
要是,要是商籍以後都不可再參加科舉,那那那......那他們今天鬧的這一出,豈不是成了全天下商籍子弟的罪人?
心态不穩的一個書生,直接就吓暈了。
藍桉睨了一眼,沒讓人擡下去,也沒讓人卻找大夫。
他又點了另一名學子,還是老問題:“為何不同意女子念書?”
這一名學子是普通百生,自然是不限制于商籍,他回答道:“倘若女子都去上學了,家中誰來操持家務?難不成是要我們男子去洗衣做飯嗎?”
藍桉見他衣着雖整潔,但青色布料卻明顯是漿洗過多次,已有些泛白了,看樣子家中條件并不算好。
“你可曾娶妻?”藍桉問。
青衣學子低着頭,羞紅了臉,他家境貧寒,還不曾考上功名,現在願意嫁他的都是山野村婦。
他一個讀書人,豈會願意娶如此粗俗的女子?
那不是讓同窗笑話他嗎?
所以,盡管他已過弱冠之年,身邊友人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g也不想娶妻,他想着等日後高中,多的是高門女子想嫁給他。
他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藍桉的問題。
藍桉又問:“你家中父母以何謀生?”
青衣學子的頭埋得更低了,但攝政王在此,他不敢說謊,“家父在西市做些散工,家母在幫貴人洗衣,偶爾也做些帕子香囊賣給鋪子。”
西市便是如鏡城的人市了,也就是販賣苦力的地方。
藍桉又問:“那你家中又是誰在洗衣做飯,操持家務?”
“自然是家母。”那學子不假思索的回答。
操持家務不就是女人的工作嗎?
“你擡起頭,看着本王。”藍桉聲線冰冷,“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母親在賺錢的同時還要操持全部家務?而你父親只需要賺錢回家?”
那青衣學子差點被藍桉的眼神吓哭了,“王爺理解的沒錯。”
藍桉轉過頭,朗聲問底下的學子:“既然他母親可以操持家務的同時也在賺錢,那女子為何不可一邊讀書一邊操持家務。”
學子們啞口無言,那青衣學子家中的現狀也是大多數普通學子的現狀。
要供一名學子讀書,甚至是去參加科舉,家中一個人賺錢肯定是不夠的。
藍桉又看着青衣學子:“我反倒是覺得你父親無用,你母親要賺錢還要操持家務,你父親就只需要賺錢?不需要體恤妻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了嗎?”
說完,他又指着這群學子,“還有你們,可曾幫家裏做過一點家務?”
家務是該一家人共同分擔的。
無數的學子羞愧的底下了頭,他們并非是沒有時間做家務,也不是不心疼母親,可是又哪來男人幹家務活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