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個億的遺産??? 天上掉餡餅,扯淡……
第1章 一個億的遺産 天上掉餡餅,扯淡……
01
周六加班,不幹人事。
天氣預報說今日晴空萬裏,溫度适中,宜郊游……個屁啦!
早上被薅進公司的時候,太陽還躺在被窩裏,晚上出辦公室的時候,太陽已經喜滋滋下了班,感情這一整天連陽光絲兒都沒曬到!
董天心坐在地鐵裏,怨氣沖天看着窗戶裏的倒影,恍惚間,仿佛在自己臉上看到了狗、牛、馬、驢的化形。
手機“叮叮叮”叫喚着,消息提醒彙聚成刺目的“6”字紅點,挂在微信的額頭上,像個汗流浃背的表情包。
辦公室李主任發來了六個語音矩陣,平均長度90秒,董天心懷疑再聽到這個聲音,就會提刀砍人,忍了又忍,轉成了文字。
裹腳布的長篇大論撲面而來,絮絮叨叨,豆腐三碗,三碗豆腐,總而言之,董天心今天寫得這份報告差強人意,多虧了李主任力挽狂瀾,靈感勃發,進行了字斟句酌的修改,方才通過了領導的審查,小董還需虛心學習,向前輩學習,不可懈怠。
學你丫的!
從頭到尾只改了倆逗號和一個署名,5000字的報告就成了他的功勞,呵呵呵……
董天心把李主任祖上八輩挨個兒問候了個遍,想起昨天李主任腮幫子上有幾道指甲撓痕,看形狀位置,八成是夫綱不振,咬牙切齒輸入:
【李主任說的對,小董以後一定加倍努力,李主任修改報告也辛苦了呢,早點休息,祝您周末愉快,生活順遂,夫妻和睦!(笑臉)(玫瑰花)(玫瑰花)(玫瑰花)】
狠狠發送。
大約是感受到了董天心的“拳拳”誠意,李主任偃旗息鼓,沒了動靜。
董天心一腔怒火無處發作,準備刷短視頻解壓,突然,車廂晃動了一下,手指掃開了攝像頭,就在這一瞬間,董天心在手機屏幕裏看到了一縷絲線,嗖一下飄到了隔壁的車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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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縷線似灰非灰,若有若無,仿佛AI濾鏡特效,有些詭異。
董天心怔了一下,條件反射順着絲的方向調轉手機鏡頭,八倍擴焦,拍到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灰絲的源頭是他的手機,手機放得很低,塞到前面一個姑娘的裙子下面。
是偷拍!
董天心騰一下跳起身,幾乎同時,那個被拍的姑娘也發現了,回身抓住西裝男的手大叫起來。
四周的乘客來了精神,端着手機拍攝八卦,隔着半個車廂,二人吵架的聲音越來越大,一個大媽加入了吵架的行列,指着西裝男破口大罵“流氓”,又有兩個男人摻和進來,說姑娘和大媽誣陷好人。
灰色絲線莫名消失了,董天心正納悶,前方到站,幾個人互相拉扯着下了車,乘客們意猶未盡收起手機,車門合起的前一秒,董天心也鑽了出去。
站臺上,姑娘雙手死死抓着西裝男的手臂,對着地鐵巡警大喊“他偷拍我,抓起來!報警!”
西裝男聲嘶力竭,“我沒有!這娘們誣陷我!”
大媽和另外兩個男人撕扯着,倆男人信誓旦旦說西裝男距離女生很遠,不可能偷拍,大媽扯着嗓門說自己聽到了相機的快門聲,巡警焦頭爛額,一邊呼叫支援,一邊極力分開幾人。
現在是晚上十點,乘客不多,零零散散的幾個行人停住腳步,遠遠地舉着手機看熱鬧。
董天心站在五六米之外,又看到了那縷細細的灰絲,從西裝男的手機屏幕裏鑽出來,仿佛有生命一樣,飄飄蕩蕩的,将另外兩個男人手機也連在了一起。
董天心不由揉了揉眼睛,絲線又又又不見了。
難道是她勞累過度,未老先衰,出現了飛蚊症?
西裝男大約不想鬧大,交出了手機,巡警翻了一遍相冊,沒找到偷拍的照片,兩個作證的男人(暫且稱為甲男和乙男)很是興奮,趾高氣昂指着姑娘叫嚣:
“呦,現在的女人可這真不得了啊!随随便便就能給人潑髒水呢!”
“你是不是自我感覺太好了啊,就你這樣的,送到哥面前,哥都懶得多看一眼!”
“還不趕緊給哥道歉?!不道歉,我們就告你诽謗!”
大媽大罵“放你娘的狗屁!”和西裝男撕吧起來,吃瓜群衆看得津津有味。
姑娘又氣又急,臉漲得通紅,“咱們調監控!必須調監控!”
西裝男:“調個屁監控,你們這就是浪費公共資源——”
“不用調監控,我有證據。”
突然,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衆人齊刷刷看過去,就見一個瘦瘦小小的女生走了過來,大T恤,運動褲,鞋底又高又厚,顯得腳大了好幾碼,背着草莓熊的雙肩包,臉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頭頂的丸子頭也圓圓的,像個清澈無害的大學生。
董天心舉着手機,“我剛剛把他作案的過程已經拍下來了,4K高清,八倍擴焦,保證分毫畢現!”
吃瓜群衆:“嚯!”
有反轉!
乘警飛快看了遍視頻,怒喝,“這就是證據!”
西裝男慌了,胡亂搖晃着手機,“是拍攝角度的問題,我手機裏根本沒有偷拍的照片!”
“因為這根本不是他的手機,”董天心斜眼瞅着甲男和乙男,“這倆人和他是一夥的,他們三個的手機殼一模一樣,肯定是剛剛下車的時候偷偷換過了,要查就查他們三個人的手機。”
三個男人臉色大變,同時朝着三個方向逃跑,乘警反應極快,一個虎撲壓倒了西裝男,甲男剛跑出去幾步,就被正義的路人絆倒了,緊追而來的大媽風馳電掣掄出菜兜子拍上甲男的腦袋,完勝。
乙男逃跑的角度最刁鑽,專挑人少的地方,速度也最快,眼看就要逃之夭夭,突然,眼前冒出一個影子,那個背着草莓熊包的小女生叉着腰堵在了正前方,呲着牙樂。
“讓開!”乙男怒吼着沖過去——
“我早上六點起床趕地鐵,早飯沒顧上吃,午飯的外賣沒吃飽,晚飯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董天心語速飛快,越說越火大,“加了十小時班,還被領導搶了功,十有八九沒有加班費——”
“給我滾!”乙男毫不客氣朝着董天心揮出一拳,董天心偏頭閃避、沉腰扭肩,拳頭好像一枚小鋼|炮搗在了男人的肚子上,乙男眼前一黑,撲街。
路人熱烈鼓掌歡呼,董天心扶正背包,一肚子怨氣散去了不少,笑眯眯轉了個圈,找到一個天眼攝像頭,先禮貌鞠了一躬,又指着地上的證人乙,“是他先動手的,我是正當防衛,見義勇為!您可千萬拍清楚了啊!”
*
民警老趙在地鐵站監控錄像裏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一臉哭笑不得,新人民警小王湊過來看了一眼,“師父,您在看什麽——嚯!這小女生好厲害,一拳就把人撂倒了?!”
“她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小女生, ”老趙嘆氣,“走,師父帶你去會會這位女中豪傑,順便把那邊的錦旗帶上。”
錦旗對于派出所來說,不算什麽新鮮物件,尤其是香洲街派出所,位于百島市市中心,每天處理的案件糾紛數不勝數,因效率高、态度好而深受群衆愛戴,送來的錦旗堆滿了兩個倉庫。
小王來所裏的第一項任務就是将倉庫裏的錦旗搬出來曬太陽,避免錦旗發黴——據說,年底評優的時候能湊個加分項。
當時小王發現辦公室角落裏還有兩面錦旗,瞧着挺新,老趙卻說這是送給一位“高人”的,讓他別亂動。
莫非師父口中的“高人”就是她?
這也太……離譜了吧……
不是小王以貌取人,主要是因為眼前這個叫董天心的小女生長得像個軟糯糯的湯圓,着實和什麽“高人”的稱號不搭邊。
老趙把錦旗塞給董天心, “吶,你的錦旗,在所裏放了半個月了,我估摸着這幾天你也該來了,正好帶走。”頓了頓,又苦口婆心道, “你多少悠着點,萬一哪次有個萬一,可了不得!”
“放心,我心裏有數!”董天心解開錦旗,撐開雙臂舉着,左邊“少女英傑,色狼克星”,右邊“秒殺,牛|逼!”,“打得過我就打,打不過我就跑。來來來,小帥哥,給我拍張紀念照。”
被委以重任的小王拍了足足十張,總算勉強過關,董天心踮起腳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語氣老氣橫秋,“瞧這拍照技術,是新人吧?還要多多努力啊!”
小王露出了老趙同款“哭笑不得”。
隔壁辦公室的徐姐叫老趙過去,小王瞧着董天心核對筆錄的姿勢頗為輕車熟路,實在憋不出好奇,“董女士——經常見義勇為?”
董天眯眼,“我看起來這麽老嗎?”
小王:“诶?”
“我這麽年輕可愛,當然要叫我小董,不對,你哪年的?”
“……03的……”
董天心倒吸一口涼氣,捂着胸口緩了半天,“……你還是叫我老董吧。”
小王忍俊不禁,“瞧你這年紀,大學還沒畢業吧?”
董天心很欣慰,“要不說咱們國家的教育蒸蒸日上呢,現在的小孩嘴可真甜,唉,想當初我在這條街上混的時候,估計還沒你呢。”
“哈?”
“我是在這條街上長大的,”董天心笑眯眯道,“從小就在派出所裏寫作業,這裏就像我的家一樣。”
小王瞪圓了眼睛。
幾句話的功夫,老趙撓着腦袋回來了,看着董天心的表情愈發一言難盡。
董天心:“咋了?”
“在那個西裝男的手機裏發現了隐蔽照片的軟件,裏面有上千張偷拍。”
小王:“咦?”
董天心:“嘿,果然!”
老趙:“還發現了一個國外社交APP,偷拍的照片發上去了不少,徐姐他們正在查這三個人的賬戶——我只能說這麽多。”
小王震驚:上次局裏開會說,最近偷拍女性、販賣照片的犯罪又有擡頭的跡象,莫非這三個人也是其中一環?
董天心的眼睛笑成了彎彎的小月牙,“也就是說,我誤打誤撞抓到了一條大魚?”
老趙哼了一聲。
“能發個見義勇為獎嗎?”董天心兩眼放光,“有獎金嗎?高低能有個兩三萬吧?!”
“有你個錘子!”老趙沒好氣,“趕緊的,張所長找你,去他辦公室。”
“看來真是大案子啊,居然驚動老張了。”董天心筆走龍蛇簽完筆錄,歡樂擺手,“拜拜,小王同志!拜拜,老趙同志!”,一路小跑出了協調室,噔噔噔上了二樓,根本不用老趙指路,果然是常客。
老趙嘆了口氣,回頭一瞧,小王盯着董天心離開的方向,舉着“再見”的手,臉上挂着嘿嘿嘿的姨母笑。
老趙扶額, “你傻樂什麽呢?!”
“诶?”小王摸了摸臉,“我笑了嗎?”
“……”
*
所長辦公室還是老樣子,左面牆上的獎狀和錦旗的隊伍又壯大了,一起壯大的還有張所長的體重,上次見還是雙下巴,現在成了三下巴,桌後一坐,寶相端莊。
董天心打了個招呼,目光移向張所長身邊的人。
那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三十歲左右,很高,長腿,身姿筆挺,眼尾修長,戴着金絲邊眼鏡,西裝和款式和剛剛董天心抓住的“西裝偷拍男”的竟然有八分相似。
“小董啊,這位是呂午律師,”張所長介紹,“呂午律師,這孩子就是董天心。”
律師?
董天心第一反應這個律師和偷拍男是一夥的,心想現在社會也太卷了吧,律師連這種案子都接了?
“找我也沒用,那三個偷拍的攤上大事兒了,估計要公訴。”董天心攤手道。
張所長扶額:“你想哪兒去了,人家呂午律師是來辦正事兒的,和那幾個偷拍的沒關系。”
呂午律師的目光在董天心臉上掃了一圈,挂上八顆牙的職業笑容,“我是受董吉年女士生前所托,前來處理董天心女士繼承董吉年女士遺産相關事宜的。”
董天心瞪圓眼睛:“……遺啥?”
呂午微笑:“遺産。”
“給誰?”
“留給董天心女士您的。”
“誰的遺産?”
“委托人是董吉年女士。”
“董吉年又是哪個?”
“按照傳統的親緣關系計算,應該是您的姨姥姥。”
“……”
董天心撓頭,“這位呂、綠、驢……咳,這位律師,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家別說親戚了,連花草魚蟲都死絕了,哪裏能冒出來一個姨姥姥?”
呂午的微笑仿佛焊在了臉上,“是‘遠房’姨姥姥。”
“遠房”兩個字咬得尤其重。
董天心:“……”
呂午掏出文件袋,推到董天心面前,“這是董吉年女士的遺囑,裏面寫得很清楚,作為董吉年女士唯一的繼承人,您有權繼承董女士身後所有財産,包括百島市區的一處房産和一些存款。”
董天心一頭霧水翻開遺囑,頓時被遺産數字後的一長串零鎮住了,抖着手指頭一個一個戳過去,“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嘶——”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擡頭,“……這這這……”
“扣除遺産稅和相關費用後,董天心女士繼承的現金大約有——”呂午笑得像個道貌岸然的財神爺,“一個億。”
*
小劇場
董天心:我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