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是老師手裏唯一一份秘密
第20章 “那是老師手裏唯一一份秘密。”
“好。”電話那邊的柳若松笑了笑,輕聲道:“那……之後見?”
“之後見。”傅延說。
等到電話那邊徹底安靜之後,傅延才挂斷了電話。他手機裏最後百分之二的電量耗盡在這場通話裏,屏幕回光返照似地閃了閃,然後徹底熄滅下去,暫時變成了一塊“磚頭”。
傅延放起手機,然後長長地吸了口氣,這才把眼神放回眼前。
他此時身在一棟待拆遷的小樓裏,人靠在二樓一個遠離門窗的三角死角裏,左手垂在身側,紮緊的袖口往外絲絲地洇着血。
應該是什麽地方崩裂了,傅延想。
這通電話的全程,他這條胳膊都沒有挪動過地方。
之前邵秋他們打電話過來跟他同步任務情況的時候,他正在國道上。這附近一趟國道是S省往南的主幹路,當時堵了不少連夜逃竄出城的私家車,這些私家車其中一部分中途變異,也有一部分出了意外,路況複雜得要命,還時不時有喪屍在犄角旮旯裏游蕩。
路上橫着的車太多,視線受阻,再加上邵秋報告任務情況時連柳若松的情況一起說了,傅延一時分心,沒來得及避開橫沖過來的一只喪屍,結結實實地跟對方撞了個滿懷。
那喪屍倒是被他撞得七零八落,可惜他在路上撿的這輛車不知道為什麽沒安全氣囊,傅延自己也撞得不輕。
偏偏附近喪屍不少,他還沒來得及回撤,後車身就被兩只竄出來的喪屍撲了個正着。
這些東西變異後力氣極大,傅延的車尾橫着滑出好一道弧度。他沒多猶豫,順手抓起身邊的東西,轉而扒住車窗窗框,從車窗裏直接翻了出去。
他之前墜機的時候有過損傷,雖然養了很久,到底也有點隐患。左邊手臂劇烈撞擊之後吃不住勁,到現在還是木的。
加上那輛車整個前臉都撞廢了,所以傅延幹脆放棄了交通工具,轉而在附近找了個沒頂的毛坯房,暫時落腳,一邊休整一邊等前方的消息。
好在傅延出發比柳若松和邵秋他們都早,他在路上已經走了将近一天一夜,現下已經十分接近鵬城,如果能順利找到第二輛車,再過個三四個小時也就到了。
正好,傅延本來也打算在進城之前暫時停下考慮情況,現下雖然出了點意外,但整體還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他靠着牆歇了一會兒,然後重新站起身來,樓上樓下地走了一圈,檢查了一下被拴住的房門和窗戶,又看好了二樓的退路,這才回到之前那個角落裏坐下來,脫了外套。
傅延檢查了一下手臂,發現沒什麽大礙,既沒有骨折也沒有脫臼,只是緊急拉傷後造成的脫力,大約兩個小時內就能恢複知覺。
不會因為身體原因拖累行程或多或少讓傅延松了口氣,他将外套鋪在地上,然後仔細檢查了一下布料,最後用膝蓋頂着,将整個外套的內襯撕了下來,以免之後跟喪屍遇見時有污血滲進去。
他這件衣服材質有點類似登山沖鋒衣,料子很厚,內襯有好幾層,最裏面和最外兩層是防水布,傅延将其卷了卷,綁在了自己左臂崩裂的幾處傷口上。
傅延兜裏最後半瓶水也在這個過程中完成了它的使命,只剩下一個脆弱的空瓶。
傅延擰上瓶蓋,将它豎在身邊,然後靠在牆面上,思索了一下下一步的行動。
不知道是不是“邵秋的隊伍”這件事給方思寧産生了什麽信任感,在沒見到傅延本人的情況下,半小時前,方思寧打來電話,告知了傅延核心文件的事情。
“如果你說我老師死于謀殺,那我只能想象到這一件事。”彼時,方思寧在電話那邊說道:“那是老師手裏唯一一份秘密。”
“唯一?”傅延說:“你能确定麽。”
“我能。”方思寧說:“你們或許不知道,科研的運作是有一套流程的。無論我老師多麽能幹,只要進行科研研究,他就不可能一個人負責所有工作,必須要有核心的研究團隊才行。”
“我就是老師核心研究團隊的一員。”方思寧說:“老師的一切科研項目我都有過經手,那些東西沒什麽特別的。我可以明白告訴你,老師一直以來只是在研究一條數據鏈,并為此做了一些生物藥劑反應。這些研究項目中規中矩,是某種複合型修複再生藥物的研究基礎,沒什麽特殊的。圈子裏研究這些東西的人多了去了,不會招來殺身之禍。”
傅延沒有追問他邵學凡具體在研究什麽,反正這些專業問題就算方思寧跟他解釋,他能真正理解的也有限,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裏,不如讓方思寧自己去琢磨疑點。
“所以如果一定要說老師有什麽秘密,我只能想到那份核心文件。”方思寧說:“生物研究這種東西,一個項目少則幾年,多則一輩子。但老師那份文件很奇怪,從他的态度來看,那是一份半成品,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再繼續研究下去,而是将那份文件封存了,沒有再啓用。”
“那他研究的東西,成功了嗎。”傅延說:“我是問你所知道的那些。”
“……沒有。”方思寧嘆了口氣,說道:“成功與否的标準很難說,我們取得了一些不錯的成績,小項目進度也一直推進得很順利,但不知道為什麽,老師一直覺得實驗沒有進展。具體的研究方向是老師自己把控的,我們也不知道具體要到什麽程度,所以按他的态度,姑且算是沒有成功。”
“明白了。”傅延說:“你繼續說。”
“老師的那份秘密文件存放在他的一處私用硬盤裏。”方思寧說:“那份文件沒有聯網,而且做了單獨的加密處理。秘鑰我這裏有一份備用的,但是文件不在我這裏——我只是幫老師保存這樣東西而已。”
方思寧頓了頓,又說道:“我覺得,老師之所以只給了我秘鑰,可能也只是想留個保障,而并不是真的想讓我看到這樣東西。”
所以邵學凡早就想到了,有朝一日自己可能遭遇不測,傅延想,于是他把最後的線索留給了自己最親近的學生。
“按你說的,那份是研究文件,那麽如果找到那份文件,你能完全解碼裏面的信息嗎。”傅延問。
“能。”方思寧說:“我是老師最親近的學生,我與他的專業知識是一致的。”
“很好。”傅延說:“五個小時之後,我會到鵬城國際會議中心樓下,在此期間,不要亂跑。”
現在距離傅延跟方思寧約好的時效還有四個小時,傅延手機沒電,只能靠他近乎嚴苛的生物鐘來估算時間了。
在之前他跟邵秋通話的時候,也問了問現在外面的情況。燕城指揮部那邊知道的消息比他們多得多,傅延選了最穩妥的方式出行,但時效也最慢,一天一夜過去,外面的情況已經天翻地覆了。
公共交通在最短的時間內帶走了病毒,截止到方才聯系邵秋,全國各處已經都出現了相應的變異者。
官方人手不足,連像在S市一樣試圖控制都沒辦法,變異速度飛漲,人們各自逃命,整座城已經亂套了。
就S市的前車之鑒來看,鵬城大約也好不到哪去。
傅延沒覺得自己可以靠一把折疊刀在人流密集的喪屍堆裏全身而退,但好在鵬城會議中心在外郊環路附近,他可以避開人流過多的市中心,轉而繞路過去。
短短幾分鐘內,傅延在心裏畫了份地圖,在轉瞬間規劃好了自己的進城路線。
傅延在心裏粗略地設計了幾個計劃,然後短暫地休息了十分鐘,起身往樓下走去。
好在現在是末世初期,滿大街到處都是可用的交通工具,傅延雖然一條胳膊不方便,但還是輕易地在半小時內找到了備用車。
雖然備用車的油量十分危險,但聊勝于無。
方思寧是科研人員,他在末世中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傅延先前要求他躲在封閉空間內,算算時間,現在八成也斷水斷糧很久了。
在末世之前,方思寧是代替邵學凡來開學術會議的,當時會議中心上下算上參會人員、工作人員和各自的秘書學生,整棟樓裏少說有四五百人。
傅延從一條沿海公路環過整個市區,繞路停在國際會議中心門口時,發現建築物門窗緊閉,裏面漆黑一片,半個人影都沒有。
說實話,如果一定要把所有任務環境按惡劣情況排個號,面前這種房門緊鎖的建築物一定是末世救援小隊“不願意進入”的首選。
——因為裏面要麽就是大部分最初就躲起來的普通民衆,要麽就是一堆無處可走的喪屍。
憑傅延的個人經驗,後者的情況占了九成以上。
國際會議中心是複合樓,一共十二層樓,一到六層是辦公層,六層以上是酒店。
方思寧先前打電話時說過自己的藏身地點,他藏在八樓一間公共套房內,8032,在電梯一開門右拐的走廊盡頭。
——封閉類大型建築,人員密集,高層封閉空間。
傅延的眼神暗了暗,邁步向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