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其實是我追他的
第23章 “其實是我追他的。”
柳若松反應也很快,他歪着腦袋看了一會兒,說道:“傅哥在提醒我們要去這裏?”
“從行車方向來看,應該是。”賀楓嘟囔了一句:“……隊長怎麽這麽能跑,一刻都不消停,我都快逮不着他了。”
“說的就是,他這次沒回去複職我還挺意外的。”賀棠目不斜視地搭了句話:“我本來一直覺得,隊長那麽守規矩的人永遠不會先斬後奏的,沒想到他這次主意這麽正。”
其實別說賀楓賀棠這些隊員,連柳若松自己也納悶。
從災難開始初現端倪時,傅延就展現出了一種近乎反常的主見來,他自己規劃行動路線,申請延期複職,跑過大半個國土去救方思寧,現在又要跑去找什麽所謂的“核心文件”。
雖然這些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兒,但被賀棠這麽一提,柳若松才反應過來,他一直在“先斬後奏”。
對于近乎嚴苛地遵守條例的傅延來說,這确實有點反常。
“反正我是搞不懂隊長。”賀棠嘆了口氣,幽幽地說:“他又不說,誰知道他心裏想什麽。”
她說着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話鋒突然一轉,語氣微妙地問柳若松:“柳哥,你說呢?”
“我也不知道。”柳若松還以為她問的是任務情況,于是實話實說道:“我們其實不怎麽談論公事,我也不知道他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什麽樣的。”
“哎呀,沒問你這個。”賀棠擠眉弄眼地朝他笑了笑,說道:“就……你們平時在家,隊長是什麽樣的?也像在部隊一樣嗎?八竿子打不出一……一句話?”
看得出來,顯然賀棠懸崖勒馬,臨時咽回去了一句更樸實的話。
“其實也差不多吧。”柳若松無奈地說:“他這個人比較務實,甜言蜜語不行,但是修電器真是一把好手。”
賀棠撲哧笑出了聲,連一直閉目養神的邵秋也坐直了身體,欠身過去試圖聽點八卦。
“看得出來。”賀楓評價道:“表裏如一,很隊長。”
“那我不明白了,他怎麽追到你的?”賀棠顯然八卦得很,仗着傅延不在可勁兒地盤問柳若松:“柳哥你看你,長相不錯,收入也好,外面大把大把的密林,怎麽就吊上我們隊長這塊木頭了。”
柳若松走南闖北,哪能聽不出來她的言外之意——這小丫頭明貶暗褒,變着法的套他的話,想從自己這挖點傅延的糗事當樂子。
不過說起“木頭”,柳若松确實也有不少存貨。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情人眼裏出西施,他總覺得傅延這個人雖然木了點,但某些時候實在是正經到有點搞笑。
他至今都記得傅延當年跟他确定關系之後的第一次“約會”——那時候他倆還在高中住校,勉勉強強算是“早戀”。傅延平生第一次翻牆出去,然後大半夜地把他打電話叫到學校沒監控的後門,從門縫裏遞給他一包滾燙的燒烤。
“哥……”彼時尚且年輕的柳若松還沒修煉到之後那種八風不動的境界,隔着個鏽跡斑斑的大鐵門,愣是沒敢接他的東西。
“你是不是做什麽虧心事兒了?”少年柳若松顫巍巍地問他:“……你對不起我了?”
“怎麽……不,沒有。”傅延顯得有些慌亂,他皺了皺眉,強勢地往前一步,把東西塞進柳若松懷裏,說道:“拿着。”
“那你這是幹嘛?”柳若松很不能理解:“不年不節,又這麽突然?”
“我室友說的。”少年傅延木着臉說:“要經常創造驚喜,保持新鮮感。”
柳若松:“……”
他緩緩低頭一看,手裏的燒烤紙被蹭歪了一點,露出一只看上去就很頂餓的炭烤豬蹄。
柳若松:“……”
那是傅延平生第一次試圖學習“浪漫”和“驚喜”兩個詞,可惜以慘烈的失敗告終,于是也順理成章地變成了最後一次。
哪怕是現在想想,柳若松依然覺得那個場面跟探監沒什麽兩樣。
最後傅延翻牆回來,他倆蹲在後門旁邊分着吃完了一整份燒烤,還差點被巡邏的保安抓個正着,在深夜裏奪命狂奔十五分鐘,最後好懸脫離危險,才沒社死到在全校面前念檢讨。
喜不知道,驚倒是體會得很深刻。
現在想想,柳若松依舊對此心有餘悸。
從那之後,柳若松徹底放棄了不切實際的甜蜜戀愛幻想——對傅延來說,指望他學習浪漫和取悅戀人,就像讓六歲小孩下廚房,分分鐘能搞出危機來。還不如讓他保持本性,反而柳若松沒事兒就能撿到點樂子玩兒。
但這些事兒顯然不能跟傅延的隊友說,否則“烏雕”隊長今日之後就會立刻顏面掃地,“黑歷史”傳遍軍區。
“其實是我追他的。”柳若松淡淡地說:“他也挺好的,當初出櫃的時候,他都沒告訴我,一個人就去把打挨了。”
賀棠眨了眨眼睛,偏頭看了他一眼。
柳若松對外從來不說傅延一句不好,輕描淡寫地就把這個坑跨了過去:“現在想想這個我還想埋怨他來着,怎麽就那麽軸得慌——氣得爺爺差點踹斷他兩條肋骨。”
賀棠牙疼似地嘶了一聲,敬佩道:“隊長不愧是隊長,我竟然一點都不意外。”
倒是賀楓反應過來,啧了一聲,從背後輕輕踢了一腳駕駛座。
“看看人家。”賀楓說:“我就永遠從你嘴裏聽不見一句話誇我的。”
“好好好,你最好了。”賀棠條件反射一樣地說:“英俊潇灑,風流倜傥,模範哥哥,人間良心……行了吧。”
“敷衍死了。”賀楓嘟囔道。
“說起來,我們要到這個坐标去彙合嗎?”柳若松自然地把話題牽走,指着屏幕上的定位問:“那我需不需要提前導航?”
“不用。”姚途沒參與八卦拷問,直到這時候方才出聲。
他從柳若松那接過箱子,然後歪着屏幕操作給他看。
“從隊長現在的方位,大概能猜到他的行車路線。”姚途說:“我們現在也轉道往坐标點去,可以适當改變路線,争取在途中跟他交彙。”
姚途說着,手下火速地拉出幾條标注過的線路,包括高速和國道。柳若松記下他的操作,然後發現他已經調出了傅延和自身兩條實時定位,幾條規劃路線交雜在一起彙向同一個目标,看着有點亂。
“去掉所有高速吧。”柳若松說:“傅哥不會走高速的。”
姚途依言照做,從屏幕上劃掉三四條線路,然後才問了句為什麽。
“傅哥跟我分開的時候什麽都沒帶。”柳若松解釋道:“就算他自己能忍,帶着個方思寧,他們總要找食物找水,還有藥品汽油之類的東西。走高速意外性太大了,傅哥一路都沒選高速路,之後應該也不會冒這個險。”
劃掉幾條線路後,屏幕上的地圖看起來清晰了許多,柳若松點了一下縮小鍵,衛星地圖視角自動上移,同時露出他們兩波人的行車線路圖。
在預設路線中,兩條綠色的熒光線蔓延出去,最後在遠處的某個點交彙,藍色的預設交彙點閃爍着,自動生成了一條坐标。
“先往這走。”賀楓說:“如果之後隊長的路線有偏差,我們再向他靠攏。”
賀棠側頭看了一眼交彙點,說了聲知道了。
柳若松的眼神不由得在兄妹倆之間掃了一圈——賀棠是此次行動名義上的指揮,邵秋是整個行動隊的副隊,但是在決定方向的時候,居然是賀楓拍板。雖然這不算是什麽大事兒,但柳若松還是覺得他們這種潛意識的分配有點意思。
“在天上的時候,‘游隼’一直是飛隊長右手邊的。”姚途也沒避諱邵秋,大大方方地解釋道:“因為要做備飛觀望,所以賀楓只能看着隊長一個人,沒法指揮。”
“雖然代號是抽簽抽出來的,但也确實跟個人沾點邊。”賀楓笑着說。
柳若松明白了,“游隼”本來就是能訓練成獵鷹的種族,在天上替傅延複核路線習慣了,落地之後習慣估計還是改不過來。
“按這個交彙點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兩天後我們就能彙合了。”賀楓說:“隊長不會信息失聯太久,可能最晚明天晚上,他會找辦法跟我們聯絡。”
“不一定。”柳若松說:“如果方思寧一直在車上,傅哥大概率不會選擇直接聯絡。”
他說得篤定,賀楓還沒說話,賀棠倒是先愣了愣。
“為什麽?”賀棠說。
“他不信任方思寧。”柳若松說:“否則他不會叫我去看文件。”
柳若松頓了頓,又多替傅延解釋了一句:“其實傅哥不是敏感多疑的人,我不知道方思寧是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但傅哥一定是覺得方思寧有所保留,或者覺得他不會完全說實話才會這樣。”
“既然如此,他在判斷方思寧不完全可信的情況下,就不會貿然暴露內部聯絡手段了。”柳若松說。
“隊長的判斷沒錯。”半晌沒說話的邵秋忽然開口道:“邵學凡的學生,能跟他學到什麽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