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情相悅
第18章 第 18 章 兩情相悅
夜深人靜,樹影憧憧映窗臺。
微微敞開一角的軒窗內,許清妙正一臉自在地枕着許恪手臂靜靜聽他說話。
“祖父想讓我們搬回去住,你怎麽想呢?”
許清妙略沉思,反問道:“哥哥怎麽想呢?”
許恪:“我更認同三叔的提議,将後院打通,兩個宅子連在一起,我們就住這邊,往來也方便。”
許清妙回想了兩座宅子的結構,後院相接正好聯通了兩條過道,打通挺合适。
“那就按我爹說的辦?我覺得很好。”
許恪笑道:“得先回了祖父,聽聽祖父怎麽說。”
許清妙沒意見,現在有祖父在,叔伯沒有分家才會住在一起,往後真分家了自然有其他安排。
剛搬回京城,許清妙對京城的生活樣樣好奇,今日出門賞花,明日出門喝茶,總是能盡興而歸。
“那哥哥今晚在書房可有什麽發現?”
她沐浴完在內室待了好長一會,許恪才從書房回來,進屋時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許恪借着微弱的月色看向枕邊人,一雙圓潤的眼黑白分明看着他。
“還沒仔細看平時的書信,今晚只匆匆看了些政事上來往的信函,明日我得先回翰林院銷假,得有些準備。”
他沒有這三年的記憶,可能連同僚和上司都認不得,只能先從往來公文摸索一二,等明日見了上司還得見機行事。
許清妙側枕着,蹭了蹭他的手臂安撫道:“哥哥,別擔心,你肯定應付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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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夜更替,匆匆忙忙幾日轉瞬即逝。
許清妙在院子裏見了丫頭婆子小厮雜役,又給這些人發了賞錢,院子裏熱熱鬧鬧。
只是,許恪自從回了京就忙得不見人影,每日裏夜深了才踏着夜色歸來。
許清妙也不太懂他在外面辦的事情,只聽管事的說他如今是翰林苑學士兼太子侍讀,這幾日大部分時間在太子府為太子讀史講學。
大雍朝的太子年僅八歲,暫未入住東宮,依舊住在了皇宮。
皇帝給太子選了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師,又将年輕一代官員裏最出色的許恪指給了太子做侍讀,可謂是用心良苦。
皇帝如此別有用心安排,明眼人都看得出許恪必是下一代帝王的肱骨之臣,城裏想跟許家攀上關系的人家漸漸也多了起來。
許清妙身在後院,竟也接到了一封封邀請她參加各種集會的帖子。
夏木陰陰,清風徐徐。
許清妙正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納涼,鵲枝将一沓帖子遞了過來。
“小姐,您看看,有想去的嗎?”
許清妙接過翻看各府遞過來的帖子,都是些她不認識的人家,翻來翻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她定睛看了眼鵲枝,埋在心底的疑問還是決定問出來,不然回了京還一直眼前抹黑也不是個事。
院裏院外灑掃的婆子丫頭都已經回了屋,她便拉着鵲枝坐下,低聲道:“鵲枝,你老實告訴我,你為何一直私下裏叫我小姐,當着外人才叫少夫人?”
鵲枝有些不解地坐下,拿着一旁的搖扇給她趕蚊子,“小姐,你可真健忘,你說不喜歡別人喊你少夫人,就讓我私下依舊叫你小姐。”
許清妙聽了這解釋,更糊塗了,她既然嫁給了長兄,理所當然是許家大少夫人了,怎得自己還不喜歡了?
思來想去,難道自己不喜歡嫁給長兄?
不合理呀!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她對于許恪都挺滿意的。
實在不解,她蹙着眉頭沒吭聲。
鵲枝像是看出來她的糾結,安慰道:“小姐也別傷神,你要是改主意了,那奴婢以後不私下叫你小姐就是了。”
許清妙搖搖頭,“那倒沒關系,你還按原來的來吧。”
“鵲枝,當初我記得我有本小冊子專門用來寫些閑話小記,可還在?”
年幼時,因父親說想念他了就拿筆寫下來,許清妙便養成了有什麽心事就愛記幾筆的習慣。
可在雲田家裏,她并沒有見過那本小冊子。
鵲枝點點頭,輕快道:“還在呀,不過小姐這兩年很少寫了,你現在有什麽心事都愛跟翰林說。”
好吧,她這兩年連心事都有人說了。
“你去幫我找出來,我想看看。”
她記得從祠堂看過許恪祭祖後,她就在冊子上寫下了長長的一頁,她打心裏羨慕他對自己的婚事有更多的自主,大伯娘乃至祖父都會尊重他的意願。
幼年時光不好不壞,沒有爹娘在身旁關心,但管教絲毫不少,大伯娘和祖母都會管教她,有時候祖父空閑了也會過問她看過哪些書,挨了罰她就偷偷哭将心事寫下,想着等父親回來了她要給他看,可真到了見面的那一刻,她又全然忘了,只會安安靜靜地跟在父親身後聽他關心她的日常起居。
再長大些,小冊子就成了她的心事小記,高興的難過的,她都愛寫上兩句。
她低頭看回手裏的邀請貼,只覺得浮光掠影、星霜荏苒,少女情懷已變換成人情世故。
這些送帖的人家,她得找人問問情況才行,哪些人家需要結交,哪些人家不可結交,她總得有數,總不能傻乎乎的去赴約或不清不楚地冷漠拒絕。
本來問許恪是最有效的,可惜他如今跟自己一樣,對京城陌生如初。
祖母常年在雲田也不了解,倒是王氏出身京城,她應該知道一二,轉念又想到自己繼母李氏。
李氏常年生活在京中,她應是懂的最多,可惜自己素來跟她難以親近,還是不要去她眼前讨嫌了。
左思右想間,鵲枝拿了一個挂着鎖的小匣子過來。
“小姐,您說的小冊子就在裏面,鑰匙奴婢給您保管着了。”
許清妙捧起那匣子上下打量,沒想到自己還将這冊子給鎖起來了,“那你打開吧。”
咔嚓一聲,小匣子被打開,裏面躺着一本沒有書封的小冊子,大小和她平時看得話本子差不多。
她放下手中的帖子,伸手将它拿了出來。
略一頓,又道:“鵲枝,你将這些帖子送去大夫人那裏,問問她哪些是需要應對的?”
鵲枝聽話地拿了帖子走遠,許清妙左右瞧了瞧,确定沒人才打開了冊子開始翻看。
前面那些年的內容,她都還記着,直接翻到成親前開始看起。
她前後翻了翻,這三年來總共也就寫了幾頁,相比起來前面厚厚的幾十頁,果然是很少寫了。
她仔細地翻看着,院子裏安靜無人打擾,沒一會她就看完了。
只見成婚前夜,她在泛黃的紙上記下了這樣一句:“明日與長兄結一世姻緣,願我們皆守約如願。”
守約?如願?
緊跟着又是一頁,上面寫着這樣一句:“洞房花燭夜,我與長兄促膝長談,長兄果然君子也。”
哦,看來他們成親時并沒有圓房。
再一頁:“久未提筆,今日長兄堅拒納妾,我心中竊喜實屬不該。”
現在看了也有些心喜的,她默默翻過。
又一頁寫着:“昨晚有意醉酒,順利圓房,長兄賠罪,我竊喜。”
許清妙臉紅了:“......”
她可真大膽,可惜都沒寫日期,也看不出每一頁隔了多久。
接下來兩頁都是令她看了臉紅的記錄,她就不念了。
“還是沒有孕,愁!”
“再有一年無孕,祖母就要給長兄納妾,愁!”
“長兄應我絕不納妾,命我安心調養,順其自然,長兄真好!”
最後一頁:“愁!大夫說我宮寒難以受孕,我想為長兄延續香火!”
沒了,她這些簡短潦草的随記就只寫到這裏。
許清妙無奈嘆氣,将小冊子合起又鎖了回去。這線索也太少了,誰能想到她會直接到了三年後呢,要早知道她就該事無巨細全寫下來。
現在她能确定的就是:她跟長兄成親真是有預謀有約定的,成親後她和長兄兩情相悅了,最後,她竟然宮寒難以受孕。
還好現在的她還不想有孕。
不敢想象她曾經的心情,想要不能要的苦惱,現在的她可不想有。
即便現在她對長兄很有好感,喜歡他的身姿容貌,仰慕他的才學風度,但終究還沒到想為他生孩子。
大概這就是長兄說的她還沒準備好吧。
院外天色不知何時變得暗淡,她靠在躺椅上望着天空出神,連許恪走近都沒察覺。
“想什麽呢?馬上起風了,回屋去吧。”
許清妙回頭,只見許恪穿着一身絲繡暗紋長袍中間革帶束腰,風度翩翩地站在躺椅旁,微微傾身專注地看着她。
“噢,沒事,就是知道了些事情,哥哥我說與你聽聽?”
她打算除了那幾頁羞人的記錄,其他的都告訴許恪,她相信曾經的自己也會信任長兄。
“好,我們去書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