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歡你,可知道?……

第30章 第 30 章 喜歡你,可知道?……

天高雲淡, 碧空如洗。

許清妙靠坐在許恪的胸前,倆人共乘一騎白馬, 揚鞭策馬出了東城門,一路飛奔地往觀星臺而去。

随行豪車奴仆皆遠遠辍在後頭。

朝中風起雲湧,小夫妻倆的動向自然無人在意。

“哥哥,風都是甜的。”

許清妙長開手臂仰着頭,對着清冽的風深深的呼吸,她好似從沒這般自在快活過。

她記憶中的十五年,從沒有過的。

她喜歡這樣肆意而自由的風。

許恪笑而不語,一手執鞭一手固定在她腰間,矯健的身姿籠罩着嬌小的女郎奔向遠方。

行至林野間, 馬速漸漸緩下。

林間鳥語花香、山明水秀,山路平坦不見崎岖, 一條修整幹淨的車道彎彎曲曲的直通山頂。

而從山腳下往山頂望去, 霧染煙岚的山林間一座丹紅色的閣樓矗立其中, 氣勢非凡。

“哥哥, 那就是觀星樓嗎?”

許清妙纖纖素手指向那醒目的巍峨閣樓,因山勢平緩,四周平坦再無其他山體阻擋視野,山頂的閣樓确實個最好的觀星點。

“嗯, 觀星樓是前朝司天監主持建造,樓前設有祭壇, 夜觀星象以測風雲, 民間百姓跟風信仰,漸漸來這裏觀星禱告的人就多了起來。禱告我不知道靈不靈,但這兒的夜景是真的不錯,清妙今晚可以好好看看。”

許恪也有了雅興, 摟着她驅馬慢行,湊在她耳邊輕輕講解。

許清妙只覺得耳尖發熱,他說話的聲音似乎比山澗流水還還悅耳動聽。

“嗯,與哥哥一起看。”

出發前,許恪将宮裏的情況與家中說了,祖父贊同他的暫避,父親卻對他帶着清妙出游頗有微詞。

“如今動亂一觸即發,能不到處跑最好,老實待在家更妥。”

許恪微笑,理解父親的謹慎,但還是解釋道:“答應了的事情就要做到,我在不在府裏影響不了朝局。”

事事皆需衡量,但在盡可能的情況下,他都會以許清妙的喜好為主。

許恪喜歡她現在這般開心快活的樣子,而過去三年的自己應該也是這般縱着她,他了解自己。

他從來視為隐私的書房有專門為她辟出的一排架子,放着她喜歡的話本書冊,軟榻上有她的繡枕披肩,處處有她存在的痕跡。

雖然現在的許清妙還沒想到進入他的書房,但他相信很快就會了。

喜歡一個人就會想了解他,靠近他。

是夜,滿天星光下,許清妙披着長袍靠在許恪懷裏,數着天上星星,在夜風中聽着他講述十二星宿的故事。

夜很長,他們于星辰下縱情山水、濃情蜜意,卻也有人孤身一人枯坐長夜。

·

同一片星空下,大雍朝皇宮內太極殿,整個王朝最有權力的人正枯坐窗前,看着漫天星鬥,遮天蔽月。

一身墨袍的皇帝神游天外,身前伺候的禦前大總管臨福小心翼翼提醒道:“陛下,夜涼如水還是先就寝吧。”

皇帝深沉的目光掃過他,冷聲道:“太子一直沒有來?”

臨福回道:“今兒晌午,太子宮裏宣了太醫,說是染了風寒病了。”

臨福說完,滿頭冷汗,太子還小又不擔事,如今連給國舅爺求情都不敢來,反而再次裝病。

這無疑在打皇帝的臉,更何況如今皇帝身體大不如前,已經在為後事考慮。

沒人敢說出真相,只盼着皇帝早早下定決心廢了太子,改立皇長子,可臨福心底清楚,皇帝絕不會換太子。

就如同先帝一般,真坐到了皇帝寶座上,都容不得他人忤逆他的決策,不管這個決策是對或錯。

“咳咳咳,将值守太醫宣來。”

“是,奴才這就讓人去辦。”

夜幕下的皇城肅穆威儀,太醫院裏值守的太醫僅有李素風和王益,一位垂垂老矣,一位正當青壯。

皇帝身邊的內侍深夜來尋當值醫正,倆人皆是一驚,連忙跟着內侍一起去了。

皇帝披着厚袍,端坐在榻上,眉目似是過了寒霜冷冰冰地看着他們。

“太子果真病了?”

王益不敢回話,茫然看向李素風,他是今年剛入的太醫院,跟在李素風身邊做事,這種給太子看病的事情輪不到他去。

皇帝也看向低着頭鬓發如霜的李素風,“李醫正,如實說來,太子可是真病了?”

近侍們皆知道,皇帝如今在乎的不是太子是不是真生病了,而是太子的不作為,被大皇子壓到頭上了還懦弱的不敢來面聖為自己的親舅舅求情。

這樣的懦弱無能才是犯了皇帝的大忌,千秋大業如何能交到這樣的太子手上?

李素風恭敬磕頭,口齒清晰地回道:“禀陛下,正是微臣看診的,太子殿下身體孱弱,皆因驚恐心病所致,需得安心靜養,否則藥石無醫。”

王益蒼白着臉低下頭,心中不解素來圓滑慣會打太極的李素風為何像變了一個人,這樣直白的診斷別說是皇帝面前就是平民百姓跟前都會換委婉措辭。

沖撞帝王,他是不要命了嗎?

“放肆,一國太子豈會驚恐,李醫正用心險惡至極,朕念你醫術精湛留你宮中效命,豈料你恩将仇報!”

“來人,将李素風革職,關進大理寺好好查辦。”

帝王之怒,雷霆萬鈞,頃刻間李素風便被拖了出去,無半聲辯解。

王益忍着全身發抖,低着頭不敢出聲,直到皇帝平息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你來說,太子可有病?”

王益吓破了膽,驚恐回道:“太子康健無憂,望陛下明鑒。”

這簡直是糊弄君主的瞎話,可皇帝卻笑了:“如此甚好,下去吧。”

臨福示意侍從将王益扶着出去,回頭看向笑過後一臉陰晴不定的皇帝。

“天亮後宣中書令進宮。”

皇帝的聲音透着滄桑和頹廢,說完這句話便軟倒在了榻上。

臨福見狀驚呼:“陛下!”

“閉嘴,莫驚動衆人。”皇帝咬緊牙關虛弱地說出這句話,靠着極強的意志力才沒讓自己昏過去。

臨福驚慌失措地扶着皇帝躺好,“陛下,那奴才去給您端湯藥來?”

皇帝最近一直頭昏頭疼,疼得厲害的時候也有,可沒有哪次如這般虛弱得坐都坐不住。

皇帝擡手搖了搖,無力道:“拿丹藥給我服幾顆就行了,将殿裏嘴不嚴的都處理了。”

臨福臉色蒼白地應下:“奴才明白。”

這一夜,太極殿的內侍又換了一批生面孔,也有漏網之魚偷偷往宮門外傳遞了消息。

·

繁星滿天的夜晚過去,又是一個晴空萬裏的白日。

京郊的小道上,許清妙一身輕便騎裝坐在馬背上,許恪自在地走在馬前,手裏牽着缰繩領着她慢慢往前走着。

倆人再次丢下仆從,有說有笑地游走在惬意的山林小道間。

“哥哥,那你進京考試那年都沒空來附近逛逛嗎?”

許清妙好奇許恪考取功名的過程,一路上從中秀才到中狀元問了個遍。

她在許家後院每日蝸居一隅時,他已經走過了山川河流,來到了萬裏外的京城。

她以為他也像其他世家子弟一樣,科考之餘游山玩水、詩酒江湖。

卻不是。

“沒有,有時間我也是在師傅那裏練武。”

是呢,許清妙差點忘了,他為了學武還拜了位很厲害的武師傅。

“那清妙你呢?你都在家裏做什麽呢?”

許恪緩緩轉頭看她,也問出他好奇的事情。

許清妙輕笑出聲,一手撩着發尾自嘲道:“哥哥難道不知道?自打懂事後,我平日裏不是學女紅就是學中饋之道,所有一切似乎都是為了往後嫁個好郎君做準備,無趣的緊。”

“要說最有意思的,其實還是閨中好友來探望,說話逗趣最有意思,不過她們最愛聊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許恪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配合地問道:“不知道,還請夫人解惑。”

許清妙嘴角微翹,指着他道:“自然是你這位風度翩翩的青年才俊了,她們問的最多的便是你哥哥喜歡什麽樣的小娘子呀?”

“這我哪能知道?我只能瞎編了,說你喜歡膽大的,她們就真敢去你面前自報家門,說你喜歡話多的,她們就叽叽喳喳的想找你說話。”

許恪無奈搖頭,“如今知道了吧?”

許清妙随口接道:“知道什麽呀?”

“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小娘子呀!”

許清妙很快反應過來,故作懊惱道:“不知道,還是不知道,哥哥從沒告訴我過。”

許恪站定,拉過馬繩,踩上馬镫翻身上馬,緊緊地摟着她低聲哄道:“我喜歡你,可知道?”

風知道,雲知道,許清妙也知道了。

美好的時光,眨眼便過,他們第三日午後回了家。

回家後,許清妙直接回了後院休息,許恪衣服都沒換便被祖父招進了書房。

許堅眼神複雜地看向兒子問道:“可知道前兒一早陛下發了赦令?”

許恪喝了茶低聲回應:“知道,赦免了國舅爺死罪,只降了爵位。”

老爺子拿着卷書,聽他們父子說話,老神在在。

許恪看了祖父一眼,安撫道:“父親,如此證據确鑿的事情,陛下都能容忍,您說大皇子有多少勝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