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鐘情于你

第36章 第 36 章 鐘情于你

大暑這日, 天氣格外的悶熱,似是一場夏日的暴風雨正在醞釀。

許清妙穿着輕薄的紗衣煩悶地倚在廊下, 望着庭院裏那株粉紫色的薔薇,只見花朵兒也厭厭地垂着,無精打采。

鵲枝拿了蒲扇為她扇風解暑,寬慰她:“少夫人,廚房裏炖了百合綠豆羹,您可要用些?這清涼之物最是解暑。”

許清妙搖了搖頭:“不想吃,沒胃口。”

自許恪三日前進宮,她的心裏總覺着不踏實,至今一點消息也沒傳回來。京城裏卻突然流傳皇長子乃是先皇後嫡子的傳聞, 一夜之間關于廢幼立長的言論便甚嚣塵上。

而宮中始終沒有傳出任何的消息,皇帝病重已經罷朝數日, 文武百官雖照常去衙門點卯, 卻難免人心浮動。

這三日, 許府大門緊閉既沒有上門來往的客人, 連蕭家來下定也沒有辦得太張揚。

“鵲枝,待會你去四小姐屋裏一趟,問問她可有需要我幫忙的?”

許清霧自從應下與蕭家親事後,便躲在屋裏忙着繡嫁衣。

這麽悶熱的天, 也虧得她有這份毅力待在屋裏,許清妙話落又改了口:“算了, 還是我自己去一趟, 正好透透氣。”

主仆倆人收拾妥當,沿着游廊往二房院子而去。

許清霧回家後,住回了她未出嫁時住的屋子,二房院裏的西廂房。

許清妙踏進許清霧屋裏時, 不出所料地見着她正帶着丫頭低頭做繡品,紅色的繡帕緊緊繃在箍子上,素白的手指捏着細細的繡針勾線刺針,熟練輕巧,一朵并蹄蓮已經初見形狀。

“四妹,你不悶嗎?”

許清妙白皙紅潤的臉上浮起薄汗,挑了一處窗邊的靠椅坐下。

“今兒是有些熱,但我這手裏忙着事情,便覺不出悶了。三姐怕是想大哥了吧,大哥走了好幾日了,你肯定一人待在屋裏沒意思。”

這種等一個人回來的滋味不好受,許清霧最清楚。

許清妙瞥了眼調侃她的四妹妹,嘆氣道:“我是擔心哥哥的安危,這宮中的形勢危若累卵,你說萬一連累了哥哥可如何是好?”

她從前哪裏知道這種牽挂一個人的滋味呢?

吃飯睡覺時想着他會不會餓着累着,久沒消息想着他是否順利,而外面稍有動靜她又噤若寒蟬胡思亂想。

許清霧停下手裏的繡針,也露出擔憂的神色,“那三姐可要想法子派人去打探下?”

許清妙搖了搖頭,拒絕道:“不成,哥哥奉诏随侍聖駕,我們去派人打探不妥,還是等着他忙完派人回來傳話吧。”

“那三姐也放寬心,我們家雖不是權宦世家,但祖父桃李遍天下,誰當了皇帝也不會輕易動我們的。”

許清妙也不想繼續唉聲嘆氣,順着許清霧的話自我安慰道:“嗯,哥哥肯定會平安回來的。”

倆姐妹話題也說開了,一時又轉到了那位沒見過的蕭統領身上了。

“四妹,這回的親事,你可真心滿意了?”許清妙不覺問道。

許清霧腼腆地颔首,“自然是知足的,蕭家公子未娶過,我卻是嫁過人的,他都不嫌棄我,我當然不會再挑揀他。而且聽說大哥說,他那人三米之外都沒有女子敢靠近,我想象不出那畫面,又擔心會不會長得太寒碜。”

“後來大哥又說,你見了就知道了,男人長那樣是少有的俊了,但又不能用俊來形容他。”

說到這些,許清霧眼底含着淺笑:“等我見到他才能知道他長什麽樣呀,還挺期待的。”

許清妙聽着四妹說起這些,恍然想起,她當初嫁給長兄時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她現在想想當初的自己是多麽的有勇氣,嫁給即便沒有任何血緣的堂兄,那也是踏破藩籬違背禮法的逆天之舉。

除了學識才情、容貌風姿,她還了解自己這位長兄劍膽琴心、琨玉秋霜的品性,他一直是她擇夫的标杆。

能有機會嫁給他,她只需克服內心對世俗的畏懼,但絕不會拒絕這個誘惑。

或者說,在知道長兄沒有血緣後,嫁給長兄或許就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一種必然。

喜歡一個人是從細節出發,而愛一個人是從身體開始,就像她一無所知地醒來後,對哥哥的靠近是欣喜和渴望。

而這一次的分開,對他們來說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分別,即便只有短短幾日。

可她确實想他了。

想通這些,煩悶的夏日午後變得清靜自然。

許清妙坐到許清霧身旁,接過她的繡線幫着理順,身後鵲枝詫異她心情突然就好轉。

笑着打趣:“少夫人可要嘗嘗綠豆羹?奴婢回去拿?”

許清霧嗔道:“我這裏難道一碗綠豆羹都沒?喜雲,你去給少夫人端來。”

許清妙含笑不語,任她們逗弄。

不想喜雲剛走到院裏,便迎來了披金帶甲的許琏。

“三公子萬福。”

屋裏的人皆聽見了喜雲的聲音,許清妙不由看向許清霧,眼底透出疑惑,這個時間三哥怎麽會出現在後院。

轉瞬,許琏的身影出現在了珠簾外,爽朗的聲音傳來:“三妹,四妹,快出來。”

許清妙将手裏東西放下,拉着許清霧往外走,丫頭剛卷起珠簾,便瞧清楚了他那一身魁梧的盔甲。

全副武裝的戰備姿态,不該出現在家裏呀。

許清妙還未開口,許清霧已經連忙問道:“三哥,你怎麽這副模樣出現在家裏呀?可是出什麽事了?”

許琏露輕松寬慰道:“妹妹們莫擔心,我是奉命而來。”

許清妙疑惑接話:“奉何人之命呢?”

“自然是奉禁軍統領蕭大人之命了,蕭統領命我帶了三千禁軍守住許府護衛家裏安全。”

許清妙側頭看向許清霧,兩人皆是驚訝。

許清妙不知道清霧是何感想,她一聽便覺出了事端來。

顫聲問道:“可是宮裏出事了?”

許琏颔首:“聖上昨兒夜裏駕崩了,大皇子試圖秘不發喪,被長兄識破了,此時宮裏正亂着呢,蕭統領特命我回來保護家眷,等國喪的鐘聲敲響就能昭告天下。”

許清妙握着許清霧的手抓緊,“這麽大的事情,大皇子怎麽敢瞞住的?”

許琏搖頭,嘆氣道:“這我就不清楚了,聽說皇上身邊的內侍總管是大皇子的人。”

“你們也別怕,我剛才已經去見過祖父了,今兒各部都照常當值,還沒有驚動衆人,等會還得派人去衙門接父親他們。”

許清霧連忙催道:“那你快去呀,不用跟我們解釋這些呀。”

許琏故作嘆氣道:“哎,我都說了我是奉命而來,自然是有事找你們了。”

“喏,給你的。”他從胸口掏出一只素色的錦囊塞進許清霧手中。

“蕭統領讓我順便帶給你的,他說下定那日他沒能親至,這定親信物卻還是得給的,你收好了,然後拿樣你的給他。”

許清妙暗道,這蕭雲牧也太過着急了吧,正忙着宮中政變大事還有空兒女情長呢。

許清霧拿着那繡袋正愣神,許琏又解釋道:“蕭統領說了,國喪一年內你們都沒法完婚,必須得給你顆定心丸,當然你也要給他,才是禮尚往來。”

許清妙默默看着:“......”

“四妹妹,你別發呆啊,趕緊把你的貼身之物包好給我呀。”

許清霧瞬時羞紅了臉,結巴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裏間取下。”

許清霧進了裏間卧房,許琏把視線投向許清妙。

許清妙心有所感:“還有話對我說的?”

許琏颔首:“大哥讓我轉告你,按時吃藥好好睡覺,等他回來給你驚喜。”

許清妙心底甜滋滋,面上還得裝作平靜:“嗯,我知道了。”

“喪鐘還沒敲呢,三妹妹想笑就笑吧,忍得都快成朵喇叭花了。”

許清妙鼓了鼓臉,轉移話題:“蕭統領早前見過四妹?”

許琏茫然道:“那我不清楚,蕭統領今年都三十了,四妹才十八,倆人應該沒機會見吧。”

許清妙暗道,這三哥哥是真的一問三不知啊。

正好,許清霧從裏間拿着一個粉色的小荷包出來,慣常清冷的臉上泛着粉紅,一雙鳳眼卻明亮,“還請哥哥幫我遞給他,就說我不着急。”

許琏也不問其他,接過荷包應下話,“放心,哥哥明兒回營裏就給他。”

“那你們自己玩,我先走了。娘她們問起來就如實講就成,但別往外傳。”

許琏交代完就轉身大步往外走了。

許清妙和許清霧相視一笑,轉身回了屋裏繼續繡花。

“四妹,你與蕭統領是不是見過呀?他對你挺上心的。”

許清妙總覺得四妹妹這婚事來得太湊巧了,哥哥那日也說巧了。

許清霧茫然道:“我與你同歲,你成親後沒兩個月我也出嫁了,應該是沒有見過他吧。後來,跟着胡家大夫人去各府走動時也沒去過蕭家。”

許清妙一時懷疑是自己多想了,便打趣道:“那可能是姐姐我多心了,估計他就是大齡未婚急着成親了,怕你等不及嫁給別人了。”

許清霧嗔道:“三姐,我都定給他家了還能跑不成?不說我與他有多少情意,就這大雍朝所有的夫妻也沒幾對是婚前情投意合的,當然你跟大哥肯定除外。”

“這話怎麽說?”許清妙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許清霧捂嘴笑道:“哥哥怕是早就鐘情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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