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書房逗趣
第41章 第 41 章 書房逗趣
夕陽已悄悄退下, 月亮遲遲未露面。
昏暗不明的院子裏蒼翠的梧桐樹下,擺着兩把矮凳, 鵲枝拉着憐星坐在一起納涼。
“鵲枝姐姐,真不要去門口候着嗎?少夫人晚膳還沒用呢。”
鵲枝手指豎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湊近憐星耳語道:“待會翰林自然會傳膳,現在不要去打擾,免得讨主子不快。”
雖然許家上下都知道許恪又升官了,但老爺子有令,為避免太過張揚,家仆依舊稱他翰林, 事實上他也确實還兼着翰林院的差事。
憐星捂着嘴點頭,看了眼紗窗上的倒影, 屋裏該是點了一盞不大的燈, 正好照在兩人身上, 翰林摟着少夫人低頭說着什麽, 你來我往親熱不已。
鵲枝擡手蒙住憐星的雙眼,打趣道:“還看?好奇也不能看,小小年紀動了春心仔細把你配給小厮。”
憐星猛搖頭,低聲保證道:“好姐姐, 我不好奇了,我才十三歲呢, 不要嫁給小厮, 我還能伺候少夫人好多年。”
鵲枝但笑不語,只警告道:“我曉得你們這個年紀最是懵懂,翰林又是萬裏挑一的才俊,京城不知道多少夫人小姐惦記, 你可千萬別跟着五迷三道的。”
憐星小腦袋狂點,又怯怯地問鵲枝:“那姐姐你呢?你在少夫人身邊伺候很久了吧?”
樹下涼風習習,正是乘涼說閑話的好檔口。
鵲枝有些興致便開口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碰到翰林頭都不敢擡,見了禮就避在一旁。”
鵲枝仰着頭回想:“我被老太太安排在三小姐院裏,那時候三小姐還在上族學,我就跟着一旁伺候,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能見到翰林呢,那時候翰林早早的中了秀才,每日下了學都會檢查公子小姐們的功課。三小姐那時候可怕翰林了。”
憐星聽得津津有味,不由問道:“翰林小時候很可怕嗎?”
鵲枝悶笑,搖頭:“那倒沒有,翰林小時候跟現在差不多,只是三小姐不喜課堂枯燥,聽課不認真功課自然不好,她怕翰林罰她抄大字。”
“那翰林罰了嗎?”
鵲枝搖搖頭:“一次都沒,每次翰林要罰三小姐了,三小姐就能有法子避開。三小姐總能找到些很蹩腳的借口,但回回都管用。”
憐星一臉開心:“那說明,翰林從小就對我們少夫人與衆不同。”
鵲枝推了推她,低聲道:“別亂說,那時候可是兄妹,被人聽到了仔細把你賣了。”
院裏丫鬟竊竊私語,屋裏的許清妙卻好半響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紗窗上人影晃動,許清妙輕輕推開許恪,氣喘籲籲地躺倒在了軟榻上。
“燈不玩了?”
許恪一只手提着燈,躬身跪在她身旁,一只手撿了她的發絲整理順當,弄完也學她側着身子躺在榻上,姿态肆意放松地看着她。
都說燈下看美人,此時的許清妙身上少了羞怯青澀,更添些許柔媚。
許恪坐起身來伸長手,将琉璃燈擱在了榻旁的書案上,又傾身将人摟進了懷裏。
“先用晚膳,晚點再陪你睡?”
許清妙總覺得他這句陪你別有深意,但沒有多想,許恪已經拿了外袍給她披上,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天色暗了,讓廚房将飯菜端過來在外間用可好?”
許清妙颔首:“好。”
門外鵲枝、憐星已經候着了,身後還備着一大銅壺熱水。
許恪扶着許清妙落座,很自然地看到了那只熟悉的銅壺。
鵲枝忙示意憐星将銅壺拿走,不想,許恪淡淡的聲音響起:“将熱水提進淨房備着。”
憐星不敢有異,照做,鵲枝看了眼自家小姐,只見許清妙低垂着眼簾耳朵發燙。
鵲枝連忙拉着放完水的憐星一起退了出去。
留下倆人在燈火闌珊中獨處。
大雍朝的晚膳都比較早,太陽還沒落山,一家人就已經圍坐一起用膳了。
許清妙肚子是餓的,可手卻不聽使喚,抓着筷子沒動,就這麽直直看着許恪。
燭火映照下,他的五官變得柔和,動作斯文地給她布菜,然後停筷靜靜地看着她,無聲笑道:“別再看了,待會菜涼了。”
“哥哥,我用完飯還想去書房看書,下午睡太久還不困,你先睡好嗎?”
她才不會說,她已經發現了他接下來的打算呢。
他昨日幾乎沒怎麽睡,今兒必須得好好休息。
許恪淡定用飯,沒有拒絕她,只是等到她收拾好,準備喊鵲枝與她一起去時,許恪接過了她手裏的燈籠。
“我陪你去,走動下利于消化。”
許清妙不疑有他。
回廊不太寬,她與他并肩走,時不時手會擦過他的,第三次擦上去被他精準地握住。
“天黑路窄,我牽着你。”
許清妙看看廊上每隔幾步挂着的燈籠,哪裏黑了,起碼照亮了前路。
許恪沒有看她,只微微勾着的嘴角上揚。
他推開書房的門,裏面的陳設與雲田老家的一樣,黑漆木制大書架,寬敞的兩座書桌,還有方便休憩的軟榻。
只不過這張榻格外的寬大舒适,上面還鋪着絲質薄被和藕粉色軟枕,看起來她果真如鵲枝所說,經常陪哥哥在書房辦公。大概就是哥哥讀書辦公,她在旁邊睡覺,跟雲田家裏養的貍貓差不多吧。
“想看什麽書,你去那一架自己找?還是我幫你找?”許恪提了燈走在前頭,給桌上的紅燭點上,漆黑的書房瞬間亮堂起來。
許清妙跟在後面緩緩搖頭:“我自己找吧,哥哥你真不累嗎?要不還是先回屋睡吧。”
她實在覺得他可能為了陪她,才硬扛着在這看書。
許恪側目凝視着她,漆黑的眼睛裏倒映出燭光與她的臉,“不累,你先找書。”
許清妙哦了一聲應下,轉身往大書架中間一層拿書,這邊書房的書比雲田的還多,書架很高很結實。
身後傳來關門聲,她回頭望去,許恪正将書房門關緊後向她走來。
書房裏變得更安靜,連外面的蟲鳴鳥叫聲都聽不見了。
許清妙轉身繼續找書,這一層全是她喜歡看的各類游記傳記、風物民俗,志怪趣文,她正要抽出一本,手指卻被握住。
許清妙擡眼看去,許恪站在她身側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清妙是要看這本嗎?”
許清妙颔首,就見他握着她的手指将書抽了出來,“去那邊看,光線亮。”
他牽着她往軟榻走去,那書桌上的紅燭正對着軟榻,能将榻上一切照的清楚。
确實适合看書。
許清妙依着他的動作坐下,剛想翻開書頁,就發現哥哥也跟着坐下了。
“我不看,陪你。”他靠着她這側躺下,枕在那藕粉色的軟枕上,漆黑的發鋪散開來,神态慵懶。
看起來确實是打算陪她看書,自己休息。
許清妙颔首,行吧,以前他看書她在旁休息,今天換下角色而已。
她随手翻開這本《屏山起居錄》,是一位號稱屏山居士的前朝名士所寫的回憶錄,看了幾頁,發現書裏面有大量的夫妻居家生活場景描寫,屏山居士與妻子生活得很有情趣。
不知不覺,她看了眼半閉着眼的許恪,他骨節分明的手正捏着她的手指把玩。
她自然地捏了捏他的手,輕聲問道:“要睡我腿上嗎?”
說完才想起,這不正是剛剛在書裏看到的情節嗎?
雪夜清冷,屏山居士靠坐在炕上,任由他的夫人睡在他腿上,柴火很暖,倆人家長裏短,溫馨而尋常。
許恪眼皮輕撩,向她看了過來,清清淡淡的眸子裏蓄着星星點點的笑意。
“怕夫人你腿酸,要不你躺我腿上如何?”
許清妙捏了他手心一下,嗔道:“你看過這本書?”
許恪颔首,解釋道:“這是我那位同窗送的,在得知我高中狀元卻未曾有過通房後,強硬塞給我的。”
也正是因為在他的記憶裏,這本書看完還沒多久,所以才記得裏面的情節,用餘屏的話說嬌妻美妾在懷,紅袖添香才是人間美事。
餘屏以為他讀書讀傻了才不沾女色,硬是讓他看這書,還言之鑿鑿說他看完肯定想有位溫柔的夫人相伴左右。
“那位說他家夫人衣服首飾有幾十大箱的同窗?”
許恪颔首默認。
許清妙恍然道:“他可真替你操心呀,那哥哥現在想如書中這位屏山先生這樣生活嗎?”
許恪見她完全沒有看書的興趣了,便将書從她手中抽走,拉過她趴在自己胸口,雙臂緊扣。
“不想。”
許清妙軟軟地随他動作,揚起臉看他:“為何呢?”
許恪低低的嗓音說道:“因為他在後面的幾十章裏娶了兩房平妻、三房侍妾,每一位女郎都與他恩愛有加,自然能寫出上百章的山居雜記了。”
許清妙:“......”
“哥哥,你真掃興,我本想自己看會書讓你好好休息的。”
許恪捏了捏她的腰側細肉,逗得她笑個不停。
“我不想一個人休息。”
許清妙抓着他的手不放,點破道:“我陪在一旁你根本不會好好休息,盡折騰我。”
許恪捂着眼睛輕笑,“那你怎麽猜不到我跟你來書房也是準備折騰你的”
話落,他翻身将她壓在了榻上,擡起下颌親了上去,細吻沿着颌骨蔓延直至耳後。
許清妙抓緊了薄被,瞪圓的眼睛漸漸起了霧,掩蓋住所有的不可置信。
寬的不可思議的軟榻,繡枕、薄被,恐怕過去的他們常在這裏胡鬧。
“哥哥,你沒讓外人進書房吧?”
許恪整個手掌托住她的後腰,停下動作看她,眼底晦暗不明,沉沉道:“沒有,随安都沒進來過,你這會還有心思管這些?”
當然得管了,要是讓有經驗的人進來,一看到這擺設就知道他們倆在這書房裏鬧騰過什麽了,也虧得她剛才毫無察覺,再回想他一進屋就關門的舉動。
果然,早有預謀,估計早就在書房發現了他們那段沒有記憶的荒唐。
如今不過是重新劃下嶄新的一頁。
屋外的月亮不知道何時出來的,也不知道何時半遮住臉的,總不會是被他們給羞得吧?
反正她是羞得沒臉見人了。
許清妙是被那條薄被裹着抱出的書房,她一路裝昏睡,騙過了進來送水的鵲枝。
等到再次被許恪抱進淨房後,她才“悠悠轉醒”,急忙搶過他拿着帕子。
“哥哥我自個來,你趕緊收拾你自己。”
她怕他故伎重演,她還能清晰地記得昨晚在這淨房裏發生的一切。
也顧不得害臊,她舀了水自個清理幹淨,裹着外袍就想走。
許恪正泡在浴桶裏,出聲攔下了她:“先別走,幫哥哥揉揉肩膀,剛剛可能抓到了。”
許清妙系緊外袍,不解地回頭看向他:“怎麽可能抓到了?”
許恪不緊不慢地解釋:“你抓着我肩膀太緊了,可能扯到了,沒事等會我活動下就好了。”
許清妙覺得哥哥又在耍心眼子了,而且是明目張膽的,她不能接招,再來還睡不睡了。
“那你洗完回屋,我給你按按,現在不行。”
說完她逃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