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考試
第09章 考試
月餘備考,時間緊迫,哪怕日日窮追猛進,事到臨頭還是覺得心裏沒底。
時間過得很快,這天齊慕清來叫人起床,還未走進便聽着房內傳出女子的背書聲,斷斷續續的伴随着女子的嗚咽聲。
一進門就看到沈周寧蒙着被子撐開一本書在身前,一臉愁苦。
他挑了挑眉,笑道:“今日就要考試了,如今再用功也來不及了。”
沈周寧不願面對現實,嗚咽一聲用被子蒙住頭。
“快些起來了,去的晚了只怕人會多。”齊慕清溫聲道。
“我可以不去考試嗎?”
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沈周寧心裏慌得很,她再怎麽天賦異禀,又怎麽可能在一個月的時間裏趕超人家讀了好幾年書的人?
原本信心十足,事到臨頭反而害怕起來。
她露出一個腦袋,可憐兮兮的望向齊慕清,齊慕清拿了鞋子到她面前,“娘子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學了多少真本事嗎?”
沈周寧眨了眨眼。
一方面是對自己苦學多日成果的考驗,一方面是自己內心的恐懼,她怕自己真的是個無用之人,考不上書院也回不了京城。
“反正也沒人知道,娘子若是成績好進了書院,正好一鳴驚人,若是不幸沒有通過考核,就當沒有努力過好了,明年再說呗。”
事到臨頭,齊慕清反而不再給她壓力,成與不成已經無可更改,這個時候反而心态最重要,他發自內心的希望她能夠調整好。
說的話如同一股暖流湧入心間,沈周寧眼前一亮。
是啊!
她本就是醉心玩樂之人,人人都看不起她,覺得她無可救藥,也就沒有人會對她有所期待,崇文縣天高皇帝遠,沒有人會知道她究竟如何。
她拿過鞋子穿上,眼前明亮,瞬間充滿了力量,“好,我一定會盡全力,争取一次就過,讓她們刮目相看。”
齊慕清親自給她系上腰帶,玉佩壓在衣襟上,這次沒有戴太多累贅的東西,一身衣裳低調素淨,卻格外朝氣明媚。
沈周寧伸展手臂任由他作為,看着男子忙前忙後,心中微動,開口道:“你陪我同去吧。”
“書院重地,哪裏是男子能去的。”讀書明理的地方,若是割舍不掉親眷,還談何苦讀,正是因此,書院內是禁止男子進入的,送也只能送到山下。
“我為娘子準備好膳食,在家等着娘子,祝娘子鵬鳥高飛,驚豔全場。”
看他如此懂事,沈周寧心念微動,拉住男子忙活的手,克制着在他手背親了一下。
“謝謝你。”
若非是他,她不會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面,竭盡全力的去做一件事,雖然還不知道結果,但這段時光卻讓她記憶深刻。
齊慕清眼睫微顫,她的眼中泛着柔光,沒有絲毫情/欲,被近乎虔誠的親吻手背,他眼神瞬間慌亂了一瞬。
兩人之間好似有什麽東西悄然發生了變化,在他還沒有預料到的時候就已經無可更改。
沈周寧沒有過多停留,用了早膳就從家裏離開,她坐馬車直奔書院,半個時辰的路程,掀開車簾,一路上都是往書院趕的學子。
有駕牛車的,有坐驢子的,甚至還有背個小布袋步行趕路的,馬車經過時引起不少人側目,沈周寧切切實實的感受到競争激烈。
坐直了身子,她不再看向外頭,閉上眼睛開始默背起今日看過的內容,她必須全力以赴。
到了山下,遠遠看着書院牌匾,馬車不能再前行了,所有學子都要步行上山,送行的家人止步于此。
沈周寧一下馬車,就看到一旁同樣有馬車停靠,從上面下來一位眼熟的娘子,待看清面容,她嗤了一聲,暗道一聲‘倒黴’,快走兩步想先一步上山。
後頭戶部尚書幼女許嘉同樣也看到了沈周寧,不同于沈周寧避而不見,她反而追在後頭道:“沈二娘子,好巧啊,你不會也來考書院吧?”
沈周寧不想搭理她,在京城時她倆就不對付,鬥雞比賽中贏了她一次後,被她追着要比,她自然不肯應。
贏就贏了,只要不比,她就永遠是她的手下敗将,誰知這人玩不起,竟然雇了打手來教訓她。
她家武将出身,自然有些身手,但雙全難敵四手,那時年紀又小,就挂了彩。
她不是吃虧的人,直接拿了證據與侯府拜帖找上門去請許大人做主。
後來許嘉被狠揍了一頓,梁子自此結下。
好在之後她被家裏逼着讀書,幾乎沒再出現在她的視野中,沒想到這次這麽不巧,她竟也來了。
“要說這勾欄瓦舍鬥雞走狗,沈二娘子說第二只怕沒人敢說第一,但這書院……不是我說,二娘子你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受不了她追在後頭喋喋不休,沈周寧停下腳步看向她,“鬥雞走狗我在行,讀書自然也不在話下,怎麽,許嘉你莫不是喜歡我,怎麽我走哪你跟哪,這麽想引起我的注意?”
她做誇張狀,面露嫌棄,“我可沒有磨鏡之好,也不是那樣的人,你離我遠些吧。”
“你——”許嘉氣的停下腳步,“你還要不要點臉,我可是有夫郎的,你自己沒有夫郎也別把我拖下水。”
“誰沒有夫郎?”沈周寧也惱了,趕人道,“你會不會說話,本來遇見你就煩,趕緊走遠點。”
許嘉像是找着了攻擊點,是了,沈周寧在京城說親被拒了好幾次,肯定沒臉。
她笑道:“我家夫郎貌美賢惠性子溫柔體貼,你還不知道吧,兩個月前我家夫郎剛好懷了孩子,你這孤家寡人的,只怕是沒夫郎緣,不然你叫我一聲姐,我讓* 我閨女叫你聲幹娘啊。”
“滾滾滾!”沈周寧踢她一腳,“想來我侯府門前認親的多了去了,你可排不上號,京城那些庸脂俗粉我也看不上眼,等我考取功名,天下男子還不是任由我挑?”
“考取功名?”許嘉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據我所知,你根本沒讀兩本書吧,字認全了嗎,我看你考上書院都難,還考取功名,你咋不說破天呢?”
許嘉眼珠一轉,“敢不敢打個賭,你要是考不上書院……”
沈周寧不等她說完就打斷道:“幼不幼稚,多大了還打賭,你三歲小孩嗎?”
“話說你堂堂戶部尚書之女怎麽不進國子監,是不想進嗎?”
說完,也不管她氣成什麽樣,快走兩步進了書院。
國子監乃最高學府,是培養官員和學者的地方,論含金量自然不是慶山書院可比。
但國子監名額有限,官生子弟要進國子監也是要經過多方面篩查的,許嘉上頭有出息的姐姐,家裏自然也沒給她使太多力氣。
許嘉冷哼一聲,面色難看,“我看你是不敢吧?”
沈周寧聽到了也當沒聽到,她要讀書,不管如何都要考上書院,但也沒必要犯蠢到這份上。
且不說賭之一事本身就是用一百博五十,若說銀錢她自然不缺,但事關面子,她才不會給許嘉任何贏她的可能。
考生遍布三個學堂,少說有三百人,按着報名順序分得座位,沈周寧便靜下了心。
不管如何,她已經盡力了。
考題發下來後她按着齊慕清教她的先大致掃了下題,确定沒有錯漏後才開始鋪紙研墨。
考題并不算難,剛開始的貼經、默義、經義她有很多不會,出題人很是刁鑽,有特別常見幾乎人人都會的,還有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的找的題看的人一頭霧水。
考場上不時傳出唏噓聲,上頭監考老師出聲警告,“莫要出聲幹擾她人。”
沈周寧動作很快,會的她都記得很牢,力求全部寫對,不會的也根據齊慕清所說按着自己的理解填滿,很快就寫到了策論題。
畢竟不是真正的科舉,她們這個水平的學子良莠不齊,所以并未要求格式,只談對事件的分析理解,要求寫篇策論。
看到題目的瞬間,沈周寧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臉上挂着不易察覺的微笑,心中卻念起在家中等着她的阿福。
竟真被他猜對了。
這件在家中讨論了無數遍的水災,竟真的出了相關的題。
她幾乎不用想腦海中就自動蹦出那篇能抓人眼球的文章,卻在落筆的瞬間猶豫了。
——
從學堂出來,沈周寧如夢初醒,她看着天色明亮,下意識擡手遮擋,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做了什麽。
“喲,這麽快就出來了,該不會是交白卷了吧?”
剛一出門,許嘉閑亭漫步的走過來,張口就沒好話。
她雖自小同樣愛玩,但自從被母親收拾了一頓後就被抓着讀了很久的書,考國子監或許困難,但慶山書院考核對她來說卻很是輕松。
甚至因為出身的緣故耳濡目染比尋常學子更有幾分靈性。
因此早早交了卷,就等着沈周寧出來看她好戲。
沈周寧看了她一眼,臉色并不怎麽好看,難得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就下了山。
師長批閱成績是需要時間的,三日後會在山下張貼入學名單,所以今日不需要在山上等着。
“該不會真交白卷了吧?”看她模樣,許嘉不由得嘀咕道。
這人還是第一次沒有嗆她話,她上前兩步站在沈周寧方才的位置,看着女子離開的背影看了半晌。
“走,回府。”
合慶在外頭候着,看到主子第一個出來眼前一亮,還不等說兩句吉祥話就見自家主子臉色沉沉的上了馬車。
難道考的不好嗎?
她不敢再多說什麽了,連忙駕車朝着府中去。
坐在馬車裏,沈周寧還是恍惚的,一路上人影憧憧,她卻兩眼出神。
此事決定太過倉促,她并未來得及深思,馬車疾馳,她的心反而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