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規矩
第20章 規矩
“這是什麽話?”
沈周寧确實覺得荒謬,甚至都不願多思考,她再不被看好也是侯府出身,怎麽可能娶賤籍出身的男子,哪怕非賤籍,他也難夠上侯府的門楣。
大家宗族向來以枝葉繁茂為榮,女子有個三夫四侍再正常不過了,有些人為了盡快生下多多的孩子,叫上幾個小侍夜戰天明也是一樁風流事。
她從沒想過以後自己的夫郎會是什麽樣,自己是否會喜愛,但此時她卻不能助長他這樣的行為。
看着她面帶不悅,齊慕清也不怕,只是道:“娘子可願我同時擁有兩位妻主?”
“說什麽胡話,你可是想被官府拿了?”這時候對于淫夫的懲罰是極為嚴厲的,這也是為什麽男子自控力弱,卻少有不守夫德之人。
“娘子既不願,又為何覺得我就願意與他人分享自己的妻?”
沈周寧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道:“那如何能一樣,且不說女男有別,只說在這妻夫房事上,有幾個男子能扛得住妻主夜夜寵幸?”
“……”
齊慕清啞口無言,同時臉上還有些發燙,這時候的女子果然不同,她們并不會因為羞于啓齒而對有些事閉口不言,對于自己的需求一直正視。
“你可能不懂,我聽人說過,男子最好的年歲也就十年,過了花季,不僅在房事上容易力不從心,就說這身段模樣都難以保持,如何能籠絡妻主的心?”
沈周寧覺得這都是實情,誰能保證自己沒有老去的一天呢?
“色衰而愛遲,這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是事實啊。”
沈周寧不屑于哄騙,說的直白,他心裏清楚這是事實,在他的時代尚且少有人能做到從一而終,想要成為得益者就必須要獲得權力。
“其實對男子而言,有個好的歸宿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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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寧放緩了聲音,中肯道,這時她在這些年的生活中親眼見過的。
她對阿福是有些喜愛,但她不可能給他承諾,且不說賤籍不可與良籍通婚,即便可以,她也做不到。
她不能哄騙他,讓他抱有不可能的期望,她會告訴他實情,讓他自己思量。
齊慕清輕笑一聲。
當這個世界不再以為你為主,不管處于什麽環境,想要往上爬都是困難的。
齊慕清難得有些失落,分不清自己的心思,只能取下發上的金冠,放在沈周寧手中,“娘子還是收回去吧。”
…
翌日,天還未亮,司管事大張旗鼓的帶着人朝着後院走來,到了齊慕清院外,看着裏頭一片漆黑,揚了揚頭道:“開門。”
“阿福郎君,時辰到了,該起來學規矩了。”
為了防止齊慕清不聽話,他特意一早過來打算給他個下馬威,卻不想他已經做好了準累。
他大步走進去的動作一頓,看着已然穿戴整齊的男子面露詫異。
齊慕清放下手中抱着的大安律,起身朝着外頭走去,路過司管事時出聲道:“管事一早闖入主子院子也是侯府的規矩嗎?”
司管事想說他算哪門子主子,卻在看到齊慕清冰涼的眸子時頓住。
“管事還請快些,莫要耽誤了我給娘子侍膳。”
關于規矩,他的記憶裏不缺,起卧坐行樣樣都能做到最好,比起侯府,自然是宮裏規矩更大。
“這就不勞郎君挂心了,今日有他人給郎君侍膳,你現在學規矩最要緊。”
侍膳這事還是沈周寧強烈要求他做的,說是侍膳其實就是兩個人一塊吃。
她說什麽少見男子能把飯吃的這麽香,看着他吃飯胃口也會好一些,所以只要她在府裏,兩人都會一起用膳。
看着司管事身後沒了一直跟着的康安,齊慕清心中了然,垂眸道:“那走吧。”
學規矩的地方是找沈周寧專門報備過的,統一安排在外院,府中下人閑暇時可以一塊學習。
司管事的重點自然放在齊慕清身上,他先是拿着戒尺翻來覆去說了一大堆,直把齊慕清聽的都要犯瞌睡了,才一拍桌子起身。
“別以為仗着身份就能不守規矩,來了我這兒,學不好規矩那是要重罰的,咱們府裏也留不下不規矩的人。”
他目光一凝,朝着齊慕清看去,“請阿福郎君起身,咱們先從請安的規矩來。”
從坐在這裏齊慕清就做好了準備,一言一行不再散漫,全都按着最标準的動作來。
行動間身段板直,動作好似模板似的,不少人都心中驚詫。
“請管事看好,奴可有哪裏做的不對。”
齊慕清決定速戰速決,行走坐卧請安奉茶,他一一示範過,饒是司管事也挑不出什麽錯來,甚至很多地方他做的還要規範些。
而這些,在跟着一塊來學的小丫頭小子眼中,更是震驚,做到這種程度還要學規矩嗎?
司管事面上難看,齊慕清站在下首道:“管事可還有什麽教的,若沒有,奴就先回了。”
眼看着被擺了一道,司管事眼中厲色一閃,笑道:“郎君急什麽,你與其他下人不同,你到底是娘子的人,有些她們不必學的伺候人的規矩,郎君是要學的。”
“娘子既然把你交給我,自然是想要把你調、教好的,郎君且稍等。”
規矩學的好又如何,既然落到他的手裏,他有的是法子治他。
他對着旁邊候着的人耳語幾句,那人一臉驚詫,但還是去了。
齊慕清不解,但并未着急,只冷眼看着他還有什麽手段。
讓他意外的是司管事并未拿來什麽為難人的東西,反而搬上來一盆面團。
“郎君還請把面團揉好,要輕柔,不可傷了面團,把這些都揉成一個個饅頭狀即可。”
齊慕清不明所以,這是要讓他學廚藝嗎?
一同學規矩的人同樣望了過來,好奇的打量着。
齊慕清眉頭鎖起,他在廚藝一道着實沒有什麽建樹。
罷了。
他上前一步,揉面而已。
他從沒揉過面,如今從頭學起更是難以掌握分寸,一時輕了重了,司管事訓斥起來毫不留情。
終于在經歷了一次次的失敗後成功的揉出了一個合格的面團,他心中一喜,就聽司管事道:
“郎君與我們不同,除了規矩,這伺候人的手藝更是不能缺,這揉面就是要郎君掌握好力度,不能輕了重了傷了主子身體。”
當聽清他說的是什麽時手中的面團忽然燙了起來,齊慕清怒目望去,耳朵都紅了起來。
“除了揉面,還有舌頭的柔軟,腰身的硬挺,臀肉的細膩光滑都是郎君要重點關注的……”
且不說是否他該學的,衆目睽睽之下學習這些無異于羞辱,齊慕清眼底都是冷意。
與此同時,難得起晚了的沈周寧看着屋內多出的男子一頓,反應過來的時候康安已經殷勤的要伺候她穿衣洗漱。
“合慶呢?”
平日裏都是合慶在外頭守着,這些事也都是合慶幫她的。
“合慶姑娘在院裏,可要喚她過來?”
沈周寧并不習慣他的殷勤,朝着外頭喚道:“合慶!”
康安沒說什麽,視線卻自始至終從未離開她一步。
接下來沈周寧看着康安幾乎黏在了她的身邊,她去哪他都能跟着,直到用膳之時,她實在受不了他站在身旁眼神火熱的給她布菜。
她開口道:“你遠道而來也算是給我父親辦事,坐下一起吃吧。”
康安一驚,有些誠惶誠恐的開口道:“娘子說什麽呢,康安是奴才,怎能和主子一同用膳,且不說合不合規矩,主子尊貴,奴在一旁伺候着就已經很開心了……”
“……”
沈周寧也不想勉強他,“你開心就好。”
沈周寧一頓飯沒吃多少,看她都吃完飯了阿福還沒身影,她眉目一冷。
“阿福呢?”
康安上前道:“娘子忘了,今日我爹教府裏下人規矩,阿福郎君也過去了。”
“罷了。”
她起身朝着外頭走去,與其在府裏待着難受不如回書院去,明日考核成績就下來了,雖然她覺得自己答的不錯,但心裏還是有些不定的。
早些回去讀書吧。
到了山下,沈周寧看向準備回去的合慶,想了一下還是叮囑道:“阿福性子乖順,你在府裏多照看着,莫要讓人欺負了他。”
合慶嘴角抽了抽,那位可不是能讓人欺負的,上次被人編排幾句,後來府裏都成什麽樣了?
雖然覺得主子這話是多餘,但她還是應下了,勸道:“娘子放心吧,你在書院安心讀書,咱們也能早日回京。”
“怎麽,想你相好了?”
“娘子說什麽呢?”
合慶臉一紅,離京之前家裏給她說親了,是府裏廚房上的小郎君,她私底下見過幾回,模樣好看,身段也不差。
後來沈周寧要離京時本想留她在京城,她自請要跟着來,婚事就耽擱了下來。
如今想起來,她裝模作樣道:“娘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心裏裝的可都是娘子,什麽夫郎相好都得往後排。”
沈周寧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行,知道你忠心了,回頭給你漲工錢。”
合慶一喜,回程的路上都興奮了起來,跟了主子後她的日子好過的不止一星半點,主子本就大方,如今又要給她漲工錢,她盤算着等多攢些成親的時候大辦一場,也讓夫郎面上有光。
卻不想這回回府可沒那麽輕松。
“合慶姑娘可算是回來了,阿福,阿福郎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