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改觀
第33章 改觀
“怎麽說的這麽難聽呢?”沈周寧理所當然道:“你當我為何年節沒回去, 那不是阿福的身子剛好那時候查了出來,還不滿三月,不好舟車勞頓。”
顧遷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沈周寧只想發笑, “爹你怕什麽,別說阿福不可能是,哪怕真的是,那女婿見了公公不還得叫聲爹?”
“如今你可是阿福名正言順的長輩, 你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哪有公公怕女婿的道理?”
顧遷拍了她一下, “你這閨女, 咱們家可經不起風浪, 我也不求什麽尊貴人兒叫我聲公爹,我只想過幾天安生日子。”
“這就是安生日子啊, 等阿福生了孩子,爹你就有長孫了, 到時候含饴弄孫可不美哉?”
她大姐娶夫多年尚未有一女半子, 若阿福肚子裏的孩子當真出生,不管事孫女還是孫子, 那都是招人稀罕的。
“你這還沒娶夫就弄出了庶出子, 以後可怎麽說好人家的郎君?”他還是發愁。
“女子立于天地間, 哪裏管的了那麽許多, 待我金榜題名,找個能容得下阿福的,身份低些也無妨。”
“你還金榜題名, 可別說笑了。”顧遷取出她寄回家的試卷, 責問道:“你就算為了讨我們歡心也不能做這種假,這能是你寫的嗎?”
沈周寧氣笑了, “爹,對我就這點信任啊?”
“你滿府裏打聽打聽,不行去問我書院同窗,看看我可有半分作假,別自己冤枉了人還要來罵我。”
她不太高興,顧遷看她說的篤定,雖然心中仍有懷疑卻不在這時候再問了。
“行行行,我這舟車勞頓的過來就是想看看你年節沒回去,手裏的銀錢可還夠用?”
沈周寧挑了挑眉,笑嘻嘻道:“有爹在,我怎會少了花用?”
“爹,讓阿福進來見見你吧,好歹也是我屋裏人,還懷着孩子......”
看她不像是沒錢用,顧遷好奇極了,他這二女兒好像變化不少,不僅開始認真讀書了,銀錢上還有節制了不成?
“我不見他,對着他那樣一張臉你竟還真敢......”看着他,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位貴人,連帶着也擺不出長輩的普,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
從父親院中出來,沈周寧就發現了等在外頭的齊慕清,他看起來有些緊張,沈周寧走近了兩步就聽男子問道:“伯父他......”
“叫什麽伯父,都是我的人了,還叫伯父?”
齊慕清微不可聞的頓了一下,又道:“父親可還好?”
他怕他被吓着,畢竟他年紀在那兒,又是出身名門,在京中見過他不少回卻沒怎麽打過交道,可能并不像沈周寧一樣好糊弄。
“你現在可是個金貴人,我爹就等着抱孫女了你還怕什麽?”看他真的在意,沈周寧拉着他的手道。
兩人目光相觸,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熱切。
“不過他見着你的容貌可能有些不自在,所以你只管養好什麽身子,其他的什麽都不用管,等爹走了就好了。”
齊慕清想着,那畢竟是沈周寧的父親,以後他們不可能不見面,而且相識于微時總是更容易交心,遂道:“無妨,身為晚輩總是要讨長輩歡心的,父親就是先入為主了,等與我相處久了就會和娘子一樣知道我是何人了。”
沈周寧頗為意外,尋常小侍以色示人,對于能管着他們的都是敬而遠之,他竟然願意伏小做低讨好她父親。
“阿福,你是我孩子的父親,不管任何時候我都不希望你委屈自己。”她想了想又道:“我爹他古板教條,喜歡端莊知禮的男子。”
“我知道了娘子,有娘子垂憐,我從不覺得委屈,何況娘子知道的,我從不是會受委屈的人。”
沈周寧想到那被打砸了的院子,一時間也笑了,“也好,若能讓爹他喜歡你,以後進府你的日子也好過。”
齊慕清同樣笑了,他是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身份曝光,她若能接受自然最好,若是接受不了,也好有人從中調和,總不至于太過無可挽回。
顧遷在人走後就叫來了合慶,作為侯府的家生子,合慶對于他的忠誠毋庸置疑,又因着是貼身跟着沈周寧的,因此打聽事情來也方便。
合慶聽到顧遷問詢,一五一十的說道:“娘子自來到崇文以來和以往差別不大,剛開始的時候每日同城內趨炎附勢之人一同吃酒,後來帶了阿福郎君回來,就不與那些人來往了。”
“阿福郎君是個好的,在書院招收學子之前常常督促娘子讀書,總是一早就叫娘子起來,兩人在書房一待就是一整日。“
“娘子如願考上書院後……”
等她把自己所知道的說完,顧遷才驚疑道:“你說二娘子這些變化都是因為這個叫阿福的小郎君?”
合慶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娘子本是聰慧之人,不過是缺個人引導,或許有了喜歡的人向上求學也正常。”
顧遷點了點頭,擺擺手示意她下去,這樣說來,這個阿福倒不是那等狐媚的。
他心裏放心不少,恰逢康安聽聞郎主來了,還以為是自己父親竟有這樣大的本事請來了郎主,遂前來請安,想在郎主面前露露臉。
顧遷見了他就想到司管事先前與他所說的關于阿福的話,與事實相差甚遠,不動聲色的朝他問道:“你在這裏也待了幾個月了,覺得如何?”
康安想在沈周寧身邊有一席之地,于是給齊慕清上眼藥,“二娘子待人和善,府裏下人都是一團和氣的,只是二娘子讀書辛苦,阿福郎君卻不免驕縱,總是攀着二娘子,就連有了身子都還是歇在娘子屋裏。”
顧遷皺了皺眉,“你是說他是個專橫霸道的?”
“阿福向來不許男子靠近二娘子的。”
這倒是不行,顧遷有些不滿,哪有男人家吃醋善妒的,還是個小侍,若是以後養的大了胃口,豈不是還要阻礙阿寧娶夫了?
但想到那張驚心動魄的臉自己那肚子裏自家的骨肉,他想着還是暫且放一放,就讓康安下去了。
卻不想齊慕清第二日一早就過來了,在外面等了半個時辰天才蒙蒙亮。
“他來這裏做什麽?”顧遷不解。
“說是要給郎主請安。”
“……”
人都在外面站了半個時辰,還懷着身孕,他若是不見到時候不定傳出什麽刻薄的名聲。
“讓他進來。”他臉色黑黑,心裏已經覺得來者不善。
齊慕清擺足了姿态,進門後就更是守着規矩,态度恭敬卻不失親切,請安過後就如常道:“父親遠道而來,待在府中也是無趣,崇文縣雖然是個小縣,卻文風極勝,民風淳樸,不如趁此機會在崇文逛一逛?”
“娘子最喜歡崇文的市集,除了小商販外還有些人會帶不少顏色好看的狗兒貓兒出來賣,我曾見一只兩頭大,足有十幾斤的大胖貓,極為可愛……”
昨夜,他到底是從沈周寧的口中打聽到了顧遷的生平以及愛好,認真程度甚至讓沈周寧都吃味了,兩人鬧了半宿才安置。
果然,顧遷一聽就動了心,他自幼喜歡絨毛暖和又胖乎乎的動物但卻鮮有人知。
他看了齊慕清一眼,也不知他是偶然撞上了還是沈周寧跟他說什麽了。
但不管是哪方面他都看出來了,這人在向他示好。
他沉吟了片刻,在男子不疾不徐的陳述下決定去看一看,反正這裏也不需要端着侯府正夫的架子,也不會有人管束着他說他沒有規矩。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
男子在前引路,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齊慕清總能恰到好處的搭話不讓冷場,有他不懂的還會介紹一二,清澈沉穩的聲音在耳邊不時響起,漸漸的顧遷把人看在了眼中。
他們在市集看過,沒有買到合适的貓兒,卻遇上了一只通體雪白的半大狗兒,商販說是外頭來的,看着極為讨喜。
齊慕清也是頗為詫異,這狗看着像是薩摩耶幼年,不想這裏竟會有這樣的狗兒,不知從何處而來。
顧遷也喜歡得緊,只是他自幼學的就是守* 規矩隐藏自己的喜好,侯府也從沒養活這等活物,齊慕清就勸他,“父親若是覺得不便帶回,不如買了暫時放在我這兒,我在這邊府裏養着,待回京時再送予父親?”
到時候就讓沈周寧帶回去,一切順理成章。
顧遷本覺得不好,又見狗兒笑的牙不見眼,聽他這麽一說更是心裏一動,買了。
齊慕清又帶着他在嘗試了外頭的美食,不同地方不同風味,他吃的也很開心,一天下來,顧遷就已經動搖了。
卻不想這還沒完,齊慕清第二日又是親自下廚指揮制作美食,又是陪着他下棋插花。
哪怕他下的并不好,但他說話有趣,有時候不自覺帶出的幾分不服氣更是讓人極有成就感,顧遷就這麽淪陷了。
只把齊慕清當了自己人,所以說話也就無有顧忌了,該說的總是要說的。
“阿福,你是個好男子,但你可知咱們男子最重要的是什麽?”
“請父親賜教。”沈周寧姿态放的很低。
“容貌才情對于男子來說都是次要的,順從懂事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愛着一位女子,就不能霸占着她,要放她出去飛翔,去展翅,去成長為一家之主,要讓她被人愛戴,讓她盡情成長。”
“不能讓自家女人在任何地方輸給別人。”
齊慕清擡起頭,“父親說的對。”
看他能聽進去,顧遷也頗為滿意,放緩了聲音與他說了實情,“這些時候與你相處,我是真心喜歡你,有你在阿寧身邊我很放心,但前些時候有人來找過我,說了一些你的事情……”
齊慕清手上捏着棋子,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當即表态,“父親,娘子若是願意納侍我絕不阻攔,娘子也與我說過,她是要娶高門郎君為夫的,若真有這麽一日,我只會恭喜娘子。”
他能決定的只有自己。
顧遷不想沈周寧竟這般直白,而他也懂事,他伸出手拍了拍男子肩膀,反而有些心疼了,“委屈你了。”
齊慕清搖搖頭表示不委屈,自此兩人在無隔閡,顧遷幾乎把他當成了自己兒子,以至于康安再次來見他,他直接沒見。
心裏卻想着那司管事真是越活越不成了,不想着好好做事,淨想些歪門邪道,打算回去之後再處置。
而齊慕清忙着攻略公爹顯然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妻主,眼睜睜看着他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讨好父親,沒有一分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