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不是我,世上有此琴的不止我一人。”

“還有誰?”時隔十年,楊平安在這個夜晚才覺得自己抓到了一點這個事情的頭緒,觸碰到到了它黑暗中的邊緣。

青年微微一笑,說不上是笑,只是一個細微的表情,岔開了話題:“你可知道這個青銅酒樽的來源?”

楊平安緊盯着他:“我家裏那些古董裏面也有這樣的怪物?”

青年直視他:“是,這個酒樽與你家中的那十件古董是來自一個地方。”

“那我爸媽……”

青年打斷了他的話:“這就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了,我贈你兩件東西。”

他從兜中取出兩個東西,躺在他的掌心,一個折成三角栓了紅線的黃符,一塊雕有花紋的鐵碎片,上面的圖案是樹幹枝桠。

楊平安驚覺剛才他說的是十件古董,看來他也知道自己在高三那年為了生活費賣掉了其中一件的事。

那是一把短匕首,刀鞘上有精美的浮雕,圖案的內容是樹幹枝桠和葡萄藤。

現在刀鞘碎了一塊,在這個人的手裏。

“黃符,可以令他不能近你的身,這個碎片,我無意中得到,算是物歸原主。”

楊平安接過兩樣東西,心裏依然還是不好的預感,給他黃符,讓那個人不能近他的身,是要把這個酒樽留下的意思嗎?

果然如楊平安所想,青年說:“這個酒樽與你有關,你将他保存着吧。”

話說到這裏,楊平安已經感受到這人已經仁至義盡的打算離開了,想到自己切身的問題忙問:“您方才說我壽命不多了是什麽意思?”

“不用稱您,随意稱呼就好,方才說的壽命問題,也與這個青銅酒樽有關,更與你家中的那些古董有關系,如果想要得到答案,可以回到家中,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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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的事……?”

“答案都在一處。”

青年說罷微微一躬腰離去了,只留下楊平安和地上的青銅酒樽。

青年飄然離去,轉眼消失在樓道口,楊平安追上去果然已經不見人影了。

這世上真的有鬼神,這個疑惑解開了,埋藏在這後面的謎題卻是一個連着一個,堆積成了一座高山。

這個夜晚像一場荒唐的夢境,睡了一晚起來楊平安很懷疑自己記憶的真實性,但轉眼就被挂在脖子上的黃符印證了真假。

昨晚扔在門口沒有帶進屋的酒樽也自己進了屋,穩穩的立在了他家的沙發上。

楊平安怎麽看都覺得不順眼,居然還敢坐他家的沙發。

辦理辭職回家,楊平安義無反顧的帶着酒樽開始返鄉之路。

用一個手提布袋把酒樽裹着抱在了懷裏,在這幾天的相處了,楊平安摸透了這個酒樽鬼的習性,他是晝伏夜出,白天從來不會出現,晚上因為有黃符他也無法靠近了,有一天楊平安半夜醒來,就看見酒樽鬼盤坐在他身旁死死的盯着自己。

那一瞬間就要把楊平安吓背過氣去了,這酒樽鬼居然賊心不死整夜整夜的觊觎自己,楊平安緩過來就是一腳把他踹下床。

因為有黃符,楊平安的身體能對酒樽鬼造成傷害,酒樽鬼居然沒躲開,胸口被踢得渙散了又聚合,随即眼睛發紅的撲上來,楊平安舉起黃符拍向他,對方一擊即潰,化作一股黑霧鑽回了酒樽中。

楊平安完勝。

回去的路途沒什麽好帶的,能郵寄的都郵寄了,需要随身帶着的也只有貴重物品和這個酒樽了。

兩天的時間,楊平安就回到了遠離了八年的故鄉,嘎吱一聲打開門時,灰塵抖落,一切被塵封在這間店鋪裏,都還是舊模樣。

前後清點了一遍,确認前前後後都沒有丢失任何東西,當初他離開時,這些東西處理不掉,帶不走,加上他心理上也對這些東西很疲倦了,沒有做任何的保護,把能鎖的門一鎖,就離開了。

哪個倒黴鬼愛來偷就來偷吧。

但是小偷也有趨吉避兇的本能,家裏的東西一樣都沒少,只多了灰塵。

八年前的鑰匙都顯得古舊了,打開咔咔響作響的舊門鎖,門上灰塵簌簌的落,十件古董依次擺放在玻璃櫃裏,依然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每個古董裏都有鬼?

楊平安摸上自己的心口,想起被自己賣掉的那件匕首,當時他并沒有想太多,只是權衡了一下,匕首比其它東西好保存,不至于交到別人手上就被毀了。

如果當初賣出去的那件匕首裏也有這樣的惡鬼,那自己這個病是不是報應?

走近玻璃櫃,吹去灰塵,看着裏面的玉簪,當年他就是想碰這根玉簪,被打出了記性,後來自然而然的再也不想碰這東西了。

打開玻璃櫃,五指向下,猶豫了一瞬将玉簪抓進了手中。

白玉溫潤透涼,舉到眼前打量,這根樸素渾圓的玉簪,簪頭飽滿的雕刻雕刻,幾乎是一個飽滿的圓,沒有細致的精雕細琢,寥寥幾個簡單流暢的線條。

雲下是北鬥七星,細線連起七個小小凸點,到了簪子中斷,氧化了的黑銀,做的流雲水波樣式,像雲也像水,動蕩的飄逸的絲縷纏繞上下。

一個畫面忽然出現在楊平安的腦海中,兩段簪子,安靜的躺在地上,一個是頭一個是尾,以銀鑲嵌的地方為中點這斷的。

楊平安本能的後背一寒,想起十年前碰到匕首的那天,他也是忽然看見了自己從未見過的畫面,眼前一片紅色。

這些都是不詳的畫面,不安的情緒開始攀升上來。

所幸只是一個畫面而已,十年前也只是一個畫面,把玉簪放回原位,楊平安到院子裏放水擰帕子,開始打掃衛生。

隔壁的趙有才今天起了一個大早,吃了早餐之後就開始編竹筐,保安郭叔從他店門前路過,揚聲問:“喲!這門怎麽開了?平安回來了?”

趙有才放下竹筐拍拍手,起身跟着來看,果然是楊平安!

十年過去了,對方沒變多少,只是高了,清瘦了,看起來還是個以前一樣,白白淨淨的一個漂亮人。

十年前他在學校就是這樣一個少年,挺拔,漂亮,男生女生都愛和他玩,趙有才身為他的鄰居兼竹馬,一直收到不少的羨慕和賄賂。

遞一份情書能得到漂亮女孩送的香草味圓盒冰淇淋,不過他只遞過一次,後來被楊平安唾棄了就不敢再惹他白眼了。

“平安!回來了怎麽不說一聲呢!”

楊平安回頭就看見郭叔和趙有才走進來,有種恍惚的感覺,郭叔倒是沒變多少,只是趙有才看起來松垮了一圈,渾身都散發着将要踏入三十大關的訊息。

“我這回來了,想把店面先收拾出來。”

其實就是生疏了,離開這裏八年,他幾乎沒聯系過趙有才,八年音訊全無幾乎不聯系,楊平安很有自覺的把自己放在了不會受待見的位置上。

趙有才一拍大腿:“嗨你這客氣得!你說你回來了,我們也幫你收拾一點啊!這麽大一間店你一個人不得忙活上一整天啊,你說是吧郭叔?”

“啊?對,我們幫你收拾一點。”

楊平安沒想到過去那麽多年了趙有才還是那麽憨直的性格,他倆熱情騰騰的沖進來,盛情難卻,三人就聯起手來打水擦櫃子掃地。

忙活了一整天,被褥該洗的該換的也鋪好了,傍晚在趙有才家裏吃了一頓他老婆做的酸辣魚———這是趙有才特意給他準備的,是他老婆的拿手菜,趙有才一邊美滋滋的摟着他肩膀說過去的事,一邊美滋滋的炫耀自己娶到了好老婆。

小生活過的有滋有味。

一天的精力全部透支,吃飽喝足天一黑楊平安就連忙關店睡覺了,明天正式開業,今天先好好睡一覺。

但迷迷糊糊的就是睡不着,楊平安在床上輾轉反側,心想怪了,自己是從不失眠的,怎麽今天這麽難睡着?

窗外似乎有什麽東西掠過,大概是街上誰家養的貓?

難道是酒樽鬼搞的鬼?

楊平安睜開眼,就看見整個屋子黑洞洞的,四處都透出一股詭異,酒樽酒不在。

怪了,這東西怎麽今天不守自己了?

楊平安覺得這樣非常好,只是有點不正常而已,再看酒樽也已經消失在了牆角,爬起身去察看,剛撐起身體要下床,坐在床沿楊平安一驚:“我腿呢?”

扭頭一看,腿還躺在床上,低頭再看自己的身體,只剩半截了:“糙!”

楊平安立馬想起了那根玉簪子,冷汗往下滴,身後一陣寒氣擁上來,細微的耳語響起:“誰折斷了我……?”

脖子整個僵住了,身體像被冰凍了一樣無法動彈,楊平安一點點側過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空洞的眼珠。

心砰砰的向上頂,楊平安爆發出一聲大叫,随着這聲叫喊用力的向外掙。

撲騰一下栽倒在床下,撐起身猛的發現自己的腿又在了,回過頭一看床鋪,酒樽鬼正表情兇惡的捏着玉簪,玉簪上下掙動,都逃脫不了酒樽鬼的手。

楊平安抹了抹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個夢,這個酒樽鬼看來也不是毫無用處。

撩起衣服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腹,楊平安想要确定一下自己身體還在好好的連着,一撩開,一條紅痕在肚臍下,圍繞窄瘦的腰身繞了一圈,像一道傷口的血痕。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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