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手段

19、手段

◎渣滓咎由自取,怨不得她狠◎

翠竹院裏零零散散種着幾株樹木,長着翠綠的繁葉,卻是未結一朵花骨朵。

窦明旖正握着筆靜心抄寫十遍《女誡》《內訓》,旁邊為她剝着瓜子花生的知采,漫不經心道:“大小姐,這個趙姨娘竟然來翠竹院提醒你,真是好心。”

窦明旖筆尖一頓,繼續寫着字,嘴裏“哦?”了一聲。

“知采,你覺着她好心?”

一同抄寫的知秋卻作聲道:“小姐,不知為何奴婢總覺着,這趙姨娘來意并不似如她所說,她先前說了老大一堆先夫人的事情,更像是沒安好心。”

“知秋,你果真是有長進了。”

窦明旖不知怎麽地勾笑,“她、楊姨娘還有林氏,皆是半斤與八兩。娘已去世了八年,她若是真想關心我,何必等到現下?”

更何況趙姨娘被她娘托付這事,是真是假誰又知道?

府裏的當家主母将逝,卻托付一介小小姨娘照拂府中嫡女,這話怎麽都覺得有疑。

反而趙姨娘之所以最後抖露出孫可鴻一事與林氏有關,倒是叫她覺着更像是向自己示好。

白嬷嬷皺眉,“這趙姨娘看起來身子骨不好,很是柔弱啊。”

窦明旖繼而譏嘲一笑,道:“大夫人怕是會把她叫去問話的,到時候有的她受得。”

“那小姐,這藥?”

“收起來,拿給聶大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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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明旖眼也不擡,她可不敢随便用這藥,鬼知道究竟是良藥還是毒藥。

寫了許久,手臂有些酸疼,窦明旖側目而笑問知采道:“知采,你來寫幾張。”

知采一把抱住小凳子絕不起身,頭搖得像撥浪鼓道:“小姐,你饒了奴婢吧,奴婢連那筆都未曾握過,更別說寫字了。”

窦明旖沒得辦法,問白嬷嬷:“白嬷嬷,問問翠微半煙和白靈,看看誰會握筆寫字,叫來替我寫寫。”

進來的卻不是翠微半煙白靈之中的一個,而是先前買下的奴婢裏長相最上的一個,名叫撫葉。

她這姿色在窦明旖所見過的奴婢們裏算是最亮麗的,連窦明旖都不禁多瞧了她幾眼。

問起來,撫葉只道自己以前曾跟着自己的原主子學着識過幾個字,後來原主家破落便将她又賣給了人牙子。

窦明旖放了她去抄寫,又忍不住多瞧了她幾眼。

……

因窦明旖臉頰紅腫,她足足待在翠竹院養了近十日。而這十日之中,她卻也沒閑着,趙姨娘既想來她這兒,她便三番五次約趙姨娘過來閑聊喝茶。

趙姨娘頻頻出入翠竹院出來的事,一下就傳到了林氏的耳朵裏。

林氏氣極,她心知趙姨娘去找窦明旖絕不會有好事,今日鐵了心地定要給這趙姨娘點顏色看看。

趙姨娘回了自己的春麓院,屁股還未坐熱就被林氏身邊的吳嬷嬷給傳了過去。

入了秋月院,二話沒說趙姨娘便被罰跪在門口。

一盆紅豆挑綠豆,并用筷子夾到旁邊的細長頸瓶中。

趙姨娘沒得選,只得跪着夾豆子。

林氏在屋內用着晚膳,添香剛為她夾了一筷子她最愛的醋溜鲫魚,她霎時捂住鼻子,皺着眉頭道:“拿開,趕緊拿開。”

吳嬷嬷拍了拍她的背,“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林氏側過頭,總覺得胃裏有什麽要嘔出來,難受極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胃口全無。

“嬷嬷,我好似反胃了。”

“可今日做的皆是夫人您愛吃的吃食啊,怎麽會反胃呢。”

林氏靈光一閃,手從肚子放到小腹道:“嬷嬷,該不會是我有了吧?”

自從生了窦明碩之後,她已有六年未曾懷過孩子了,前段時日窦謙日日在她院中歇息,也不是無可能懷上。

若真是懷了,那真是天大的喜事。

吳嬷嬷又說:“夫人,您的小日子好似遲了幾日吧?”

這麽一看,十有八_九是真懷了。

添香笑道:“夫人,不如奴婢去請大夫來瞧上一瞧,也好開些安胎藥來。”

林氏卻琢磨道:“先不慌,待過幾日看看再說。”

她想等坐穩了再說,林氏絕不敢拿孩子去冒這個險。

門口挑豆子的趙姨娘累得直喘氣,她這幾日頻頻犯困,渾身上下亦使不上勁兒來。

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吳嬷嬷走了出來,“趙姨娘,夫人叫你今日先回去,明日這個時刻再來繼續挑剩下的豆子。”

趙姨娘道了聲謝,這才一步一歪地出了秋月院。

她的貼身丫鬟紅葉在院門口守着,見她要倒下,連忙攙扶過她。

“姨娘這身子骨都差成這般了,夫人還叫您挑豆子,這不明擺着欺壓姨娘你!”

“別說了,扶我回去吧。”

趙姨娘只是揉了揉自己生疼的肚子,直接離開。

翌日清晨,林氏以身子抱恙為借口又罷了給老夫人請安之事。

“林氏又身子抱恙?這從我回府才過了不過十日,她便病了兩次,莫非她那身子比我這一把老骨頭還要不中用?”老夫人邊吃着粥,邊皺眉。

窦明旖好巧不巧添了一句,“興許是母親為這個家太過操勞了,這才因太累所致。”

她正愁着沒處加柴點火呢,林氏便自己觸了老夫人的不快,這讓她說什麽才好?

“明日我叫王管家将賬本送到你院裏,先從打理賬務學起吧。”

老夫人這是準備收了林氏掌家之權了。

窦明旖輕笑颔首:“是。”

在秋月院裝病的林氏一覺睡到了下午,醒來時聽吳嬷嬷一說,整個人火冒三丈:“什麽?你說老夫人叫大小姐明日起學着打理賬務?”

吳嬷嬷應道:“正是。”

“那個老家夥,真是與我八字不合!”

林氏咬牙切齒,“我就不信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無師自通了,到時候出了任何纰漏我看老夫人怎麽想。好在沒幾年便可把她打發走了,不然擱我眼珠子前真是無半分清淨!”

“夫人您莫氣到自個兒了。”

好半天林氏才止了氣,又問道:“趙姨娘來了嗎?”

吳嬷嬷瞥了眼門外,“來了,已經在門口跪着挑豆子了。”

“哼,來了就好,我還當她忘了呢。”

林氏起身,由着添香添念服侍穿戴好衣物後走至門前,趾高氣揚道:“趙姨娘,你可要好好挑豆子啊。”

趙姨娘柔弱的身軀抖了抖,弱弱回了個“是”。

“娘!”

“碩哥兒!”林氏一笑。

院門跑進一道身影,正是從書院下學回府的窦明碩。

他邊喊着邊跑來,那圓滾的身子跑的又快,眼睛根本瞧也沒瞧一眼趙姨娘,便直沖了過來。

趙姨娘被他一撞哪裏還受得了,那柔弱的身子直直被撞飛了,豆子撒了一地。

“趙姨娘,撒了的豆子重撿!”

林氏剛說完,只見窦明碩奔來欲撲進她懷裏,她猛然想起自己的小腹,驚呼道:“碩哥兒,停下!”

“四少爺,等等!”

窦明碩哪裏管她們,直往林氏懷裏撲。

林氏後退一步沒穩住,整個人朝後倒了過去,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吳嬷嬷大呼了一聲,撲過來,“夫人,夫人!”

林氏疼得沒力氣應了。

“快,還愣着幹什麽,添香快去傳府醫來!”

吳嬷嬷把窦明碩拉開,忙扶起林氏。

在門外倒了的趙姨娘則被自己的貼身丫鬟紅葉扶了起來,紅葉一見趙姨娘昏迷,忙呼着:“姨娘,姨娘,你醒醒!”

窦明碩還不知道林氏怎麽了,他一看林氏暈倒就撲到她旁邊,哭喊道:“娘,娘!”

整個秋月院一下子淪入哭喊。

“這又是在鬧什麽!”

老夫人年邁卻不失有力的聲音入了秋月院,她手邊随她而來的是窦明旖,是添念前去通告了老夫人秋月院發生的事情。

窦明旖攙扶着老夫人走到屋門口,老夫人一見倒地的林氏與趙姨娘,又端望了這散落了一地的紅豆綠豆,心口就窩了一團火。

她就知道,定是這個林氏又整幺蛾子了。

老夫人忍着怒氣,吼道:“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死的嗎!說話!”

窦明碩站起身剛要開口,卻被吳嬷嬷捂住嘴搶先道:“四少爺回府,見到大夫人高興之餘,撲過來便撞倒了夫人與趙姨娘。”

林氏幽幽轉醒,她坐了起來,只感覺渾身哪裏不舒服,尤其是肚子,便問:“嬷嬷,府醫可來了?”

再一擡頭見老夫人正站在面前,林氏勉強撐着吳嬷嬷的手臂站起來見了禮,随後又“哎喲”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府醫連同窦謙一同趕來,老夫人一見這情況,忙叫添香扶着林氏入內室,又囑咐府醫為林氏查看。

窦謙瞥了眼趙姨娘,問道:“這是怎麽了?趙姨娘怎麽躺在地上了,吳嬷嬷,你來說。”

吳嬷嬷見府醫到了,瞬間有了底氣,簡單明了,“夫人有了身孕,趙姨娘卻沖撞了夫人,乃夫人心善,只罰她跪在這裏從紅豆裏挑綠豆。可四少爺回府沒瞧見她,不小心便撞倒了趙姨娘。”

這一句話裏,什麽“夫人有孕在身”,什麽“四少爺不小心撞到”,趙姨娘沖撞了有孕在身的夫人,光憑這一條便可定了她的罪。

再者四少爺是府內正經的主子,不小心撞了姨娘倒不是什麽大事。

一聽林氏有孕,老夫人與窦謙皆喜上眉梢,老夫人更是開懷道:“你說林氏有孕了?”

窦明旖勾唇,眼眸微眨。

雖然她也是這時候才知道林氏有孕的事情,可面上沒流露半點吃驚,林氏的運氣還真是好。

這時府醫從內室出來,看樣子已是看好病。

吳嬷嬷沒作聲,打着讓府醫說的心思,臉上笑意是怎麽也止不住,府醫恭敬道:“夫人這身子需要靜養,不可再大動肝火。”

窦謙問:“幾個月了?”

他一想到林氏有了身孕,臉上亦染上了喜色。

府醫卻皺眉,琢磨了半天,額旁滾下幾滴汗珠,低頭艱難開口,“夫人脈象緩和,不曾有身孕,只是近日肝火過旺,導致食欲不振頭痛無力。”

府醫一說完,吳嬷嬷的笑凝在臉上,整個人似定住了一般。

而從內室走出的林氏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變青,她沒成想吳嬷嬷竟把她看似有孕當作已有了身孕抖了出來,現在真是尴尬極了!

“姨娘!”

那廂扶着趙姨娘的紅夜突然大叫,哭喊道:“血,血!求求老夫人,老爺,夫人,大小姐,救救姨娘吧!”

趙姨娘軟弱無力地靠在丫鬟身上,臉色蒼白無力,有血溢出沾在她的衣後,她幾乎是要無氣可出,“老,老爺,老,老夫人……”

窦明旖一挑眉,“祖母,府醫正好在這,不如給趙姨娘看看吧,若是姨娘真出了什麽事也不大好。”

林氏開口欲解釋,“母親,我……”

她想解釋,她真的不是有意拿有孕在身拿喬。

老夫人打斷了她,“你住嘴!”

窦謙抱起趙姨娘坐在凳子,直接道:“府醫,給她瞧瞧。”

府醫上前探了脈,臉沉下來。

“這位姨娘是有了身孕了,但已有了滑胎的跡象,不知現下能否保得住胎兒。”

此話一說,整個屋的臉色都變了。

窦明旖嘴巴微開。

林氏咎由自取,早該被老天收了,走着瞧,這還是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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