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穆夫子?”
柳含文瞪圓了眼睛。
而聽見這三個字從對方嘴裏傳出來的穆寒才咬緊牙關抑制住自己的沖動, 好一會兒才啞聲回着, “恩。”
這聲音太過異常, 柳含文不得不再次看了他一眼。
穆寒才立馬坐下身, 雙腿并攏掩飾自己的異樣。
“你去做什麽?”
柳含文又問。
穆寒才将劍放在桌上, “武夫子。”
柳含文挑眉,“我聽三表哥說書院的武夫子有好幾個呢,漢子那邊有六個,姑娘那邊有兩個, 至于哥兒這邊有三個,你進了哪個學堂?”
“自然是你去的那個學堂,”說完穆寒才又解釋着,“你一個人去, 我不放心,這讀書人的心眼更多,你要是吃了虧我也好幫你。”
柳含文眉頭一皺, 重念着, “讀書人的心眼多?”
“你不多!”穆寒才急忙道。
“穆夫子的意思是我不是讀書人了?”
“不,你是, 不過你的心眼都是好心眼, ”穆寒才越描越黑,最後索性不解釋了, “反正我是為了保護你才去的。”
“書院并沒有請夫子, 你是怎麽讓書院答應的?”
穆寒才摸了摸鼻子, 眼睛往上瞟, “我去找你們學院的武夫子切磋了一番,對方技不如人,拱手将夫子之位讓給我,我盛情難卻,所以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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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不是還說是為了我才去書院的嗎?”柳含文靠在椅子上反問着。
穆寒才:........他錯了。
見穆寒才啞口無言,柳含文輕哼一聲,為其倒上一杯熱茶,“穆夫子,請用茶,以後學生就請您多照顧了。”
穆寒才看着面前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文哥兒,我只是代那人教武,等你學完了,我就不教了。”
“等我學完?那最少也得三年。”
“不礙事的,我能等。”
“可被你頂替了的武夫子也能等嗎?”柳含文的聲音裏帶着滿滿的笑意。
“能!”
穆寒才咬牙切齒地說道,大不了每個月添一兩銀子給對方。
得知穆寒才做了書院的夫子後,柳王氏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柔和了,中午吃飯時,她一個勁兒地往對方碗裏夾菜,不知道的還以為穆寒才是她的親兒子。
柳含文和林願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做夫子可了不得,寒才你多吃點兒。”
穆寒才自然享受未來岳母的照顧,“多謝三嬸,您也吃,這排骨燒得好,脆生!”
說完還給對方夾了幾筷子,最後“順手”夾了幾塊放在柳含文的碗裏,“文哥兒也吃。”
林願立馬自己夾了一筷子放在碗裏,“都吃都吃。”
他怕穆寒才為了“順手”也給自己夾。
由于書院現在并沒有招學子,所以得等到六月的時候才能去,離進書院還有兩個月,柳含文自然也不着急收拾。
約定的時間一到,顧雯雯便來了。
“人找到了嗎?”
她這回穿了一身黑色勁裝,長發也高高的束起來了,只留了兩絲飄蕩在耳側,看着既潇灑又柔美。
柳含文将紙遞了過去,“找到了,人在左家溝,不過這人不常與外人接觸。”
顧雯雯拿着紙細細地看完後,才掏出剩下的銀子遞給對方,“多謝。”
說完便離開了。
可傍晚的時候,對方又來了。
她臉上帶着幾分窘迫,“我是找到他了,可他卻直接趕我走,根本不想見我,還讓我回去,說那日的事對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柳含文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了,現在可沒有那種救人一命,對方就得以身相許的事兒。
不然救人都救出了麻煩。
“姑娘找他只是為了答謝當日的援手嗎?”
顧雯雯點頭,她握緊手裏的茶杯,眼底帶着複雜,“不瞞你說,我出來三個多月,遇見的不是騙子就是好色之徒,沒有一個真心待人,只有他讓我覺得這江湖還有道義的。”
“江湖?”
柳含文明白,敢情這姑娘是特意出來闖蕩江湖的。
“恩,”顧雯雯使勁兒點頭,“不過你別誤會,我可不是偷偷跑出來的,我是經過父親的允許才出來的。”
父親?
果真是大戶人家裏出來的。
柳含文垂下眼簾,“他若是見了你,你想怎麽答謝?”
顧雯雯一愣,這她倒是沒想過,“看他想要什麽吧,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
“他什麽都不想要,”穆寒才進了鋪子後,将弓箭挂在牆上,然後看向顧雯雯,“他不想有人去打擾他,你要是真想報恩,就別向任何人提起他的事兒。”
顧雯雯站起身,“你認識他?”
“這你就不用管了。”
顧雯雯咬了咬唇,“行吧,”然後掏出五十兩銀子遞給柳含文,“這可不是給你的,是請你們交給那位恩人的,我顧雯雯不會欠人人情,以後也不會向外人說起此事,告辭了。”
說完便真的走了。
柳含文将那五十兩抛給穆寒才,“交給他吧。”
穆寒才掂了掂手裏的銀子,又從懷裏掏出十兩銀子,輕笑一聲,“那小子怕這姑娘一直纏着他,還給了我十兩銀子讓我交給對方,這兩人在某些方面來說還挺像的。”
十兩銀子,已經是對方所有家當了。
柳老三過來時恰好碰見顧雯雯離開,他進門笑道,“這麽晚了還有生意啊。”
“爹,”柳含文迎過去,柳老三将糕點給他。
“最近你和願哥兒少出門,”柳老三看着眉開眼笑的柳含文低聲道。
“出什麽事兒?”穆寒才關上鋪子門,回頭看着柳老三。
“隔壁縣出大事兒了!”柳老三一邊跟着兩人往後院走一邊道,“出現了采花賊,有好幾個姑娘都遭殃了。”
“官府追查得如何?”
柳含文為他添上飯,柳老三接過後也沒立馬吃,而是搖着頭,“沒查到人,今兒我聽那邊過來的客人說城門都封了,只需進不許出,反正你們兩個都注意點兒。”
林願一臉緊張,“查了這麽久都沒抓住,那采花賊一定是個會武的!”
柳王氏連飯都不吃了,直接去了柳含文他們的房間,把窗戶啥的都關上後才回來對柳老三道,“待會兒吃完飯,你把文哥兒他們的窗戶給釘上。”
“放心吧,我會的。”
柳老三往嘴裏扒了一口飯。
穆寒才擰着眉頭,“晚上我住竈房這邊,有我在你們放心睡吧。”
“竈房多冷啊,”柳含文皺眉,他說完這話,對面的柳王氏便笑看了他一眼。
“确實冷,我瞧着隔壁的雜貨屋雖然小了些,可放一張床是能的,待會兒我去收拾出來,以後寒才就住那屋,別整天在前鋪子折騰了。”
穆寒才聞言一笑,看向柳含文,柳含文吃得腮幫子一鼓一鼓,看得他很想伸手去戳一戳對面的臉蛋。
睡覺前,柳含文特意招來花雀它們說了采花賊的事兒,早點把人抓住也好讓大夥兒的日子平靜些。
回屋時他見林願正在推窗戶,“不是釘住了嗎?”
林願回過頭,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害怕,“你說要是對方用迷香迷暈了咱們,那可怎麽辦?”
窗戶雖然被釘住了,可房頂的瓦片一移,不就能吹迷香了嗎?
“咱們這離隔壁縣也不近,不會有事的,”柳含文安撫着對方。
林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最後面向柳含文,“要不咱們明兒去抱只狗回來養着吧,這有啥風吹草動的也知道些。”
柳含文打着哈欠,“行,照你說的辦。”
翌日一早,林願便回了村子,用他的話說只有農家的狗才最能看家。
老山雀落在樹枝上,鳥臉帶着少有的凝重,“文哥兒你們這些日子小心些,那采花賊已經在鎮上了。”
柳含文正在喝茶,聞言直接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是誰?”
“是個年輕漢子,長得人模狗樣的,這會兒正在街上閑逛,”黑鵲飛過來。
柳含文起身,要想抓住對方得有證據才行,若是直接将人綁了,對方來個死不承認,那就不劃算了。
“怎麽了?”
剛因為練武滿身大汗而去沖完涼的穆寒才,踏進鋪子便看見柳含文的臉色不好。
柳含文看到他後微微一笑,“抓采花賊需要什麽?”
自然是美色。
穆寒才臉一黑,“你不能去。”
柳含文低笑,“我自然不會去,找個青樓女子不難吧?”
穆寒才越聽越明白,文哥兒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所以才想引出采花賊,他搖了搖頭,“采花賊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什麽意思?”
“他們能分辨出閨中之人是否為處/子之身,青樓女子這一舉不妥。”
柳含文的手輕點在桌上,“可除了青樓女子,還有誰願意冒這個險呢?”
穆寒才取下牆上的弓箭,“我去找個人。”
說完便走了。
柳含文對黑鵲使了個眼色,黑鵲發出怪笑直接飛了出去,追上穆寒才後落在了對方的肩膀處。
穆寒才微微側頭,見是它後勾唇道,“文哥兒讓你來的?”
黑鵲知道他聽不懂自己說話,所以也不叫,直接擡起鳥頭蹭了蹭對方的脖子。
不言而喻。
“你讓我去引采花賊?”
一身黑衣卻掩飾不住對方出塵的氣質與絕美的容顏,只不過當人看向他的眉心時才發現這麽妙的人居然是個漢子!
穆寒才逗了逗肩上的黑鵲,轉頭正色道,“我這是請。”
薄文歡死死地咬住牙,“你以為換一個字我就能答應你了?誰他娘的請一個漢子去勾/引采花賊啊!”
說完薄文歡便将人往門外推,“走走走,這事兒想都別想!”
穆寒才突然從懷裏掏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
薄文歡咽了咽口水,使勁兒扭過頭,“我不是這樣的漢子。”
聞言,穆寒才又拿出了十兩放在桌上。
薄文歡直接背過身,“我說了,我不是這樣的漢子!”
仔細看就能發現對方的身體正在顫抖,像是在克制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