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花雀一看見柳含文便飛過去站在了他的肩膀處, 然後用鳥頭使勁兒地蹭着對方, “文哥兒,你受苦了, 黑鵲已經帶着穆漢子去找證據了,你今天一定能出去的。”
柳含文微微彎唇,然後擡手摸了摸花雀的腦袋,“那徐婆子是怎麽死的?”
花雀飛起, 在牢房外轉了一圈, 發現沒有什麽人後才落在柳含文的肩膀處低聲道,“昨兒半夜徐婆子撞見柳含意和黃成才偷情,然後被兩人合手殺了。”
“半夜?”柳含文轉身走到窗戶下, “他們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半夜出去。”
“那是因為徐夫子三人外出了,晚上不在家, 昨兒柳含意回去氣得很, 正好黃成才得知徐家人都走了,所以約了柳含意出去。”
柳含意是猶豫的,可他現在孕期,正是想的時候, 所以一咬牙便出去了, 根本不知道家裏的徐婆子跟了上來。
徐婆子也等了太久了,這終于發現二人偷情, 自然不能放過他們, 可她卻忘了時候, 在樹林中又是半夜,根本叫不來村裏人,還直接被黃成才捂住嘴,本來黃成才也沒想殺人的,可柳含意卻說只有死人才不會把他們的事兒說出去。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徐婆子殺了。
“黃成才殺了人後把徐婆子的屍體扛到了你昨兒經過的小路旁邊,還用雜草掩蓋住了,而柳含意則直接回了家,今兒早上他還故意出去問鄰居看見徐婆子沒有,說昨兒讓她給你送東西,結果一直沒回來。”
花雀越說越氣。
“而黃成才則故意發現徐婆子的屍體,然後說昨兒看見你和徐婆子争論什麽。”
柳含文聽完後挑眉,“這件事只要細查便是漏洞百出,可官府卻直接讓人抓了我,這是什麽道理?”
“那是因為徐夫子。”
老山雀的聲音讓一人一雀擡起頭。
它也沒進牢,而是站在小窗處,繼續解釋着,“徐夫子可不是柳含意能糊弄的,他一眼便看出柳含意在說謊,但是為了他肚子裏的孩子,為了徐家不出這等醜事,他只能順着對方所說的做。”
柳含文點頭,“這樣就說得通了,徐家之前也算是大戶人家,即使敗落了,打通官府也不是太難。”
Advertisement
不管柳含意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徐夫子都必須讓別人知道那是徐世航的種,但是徐婆子的死得有人扛着,黃成才不行,因為把他逼急了,他會把和柳含意通奸的事揭露出來。
而柳含文便成了最好的替罪羔羊。
穆寒才提着劍回村的時候,柳老太正站在王村長家破口大罵。
“你們王家欺負了我們柳家幾十年了!到現在還不放過咱們,把什麽髒水都往我文哥兒身上潑!喪良心的!我們文哥兒多瘦弱啊,能把那麽壯實的徐婆子給捂死,你當我這個老婆子是傻子是吧?!”
“王大樹,你給老娘出來!你這個缺德孫子賣命鬼!”
柳老太罵人是一出接一出,壓根不顧及自己的形象,王村長坐在院子裏使勁兒地敲着旱煙杆,“說你文哥兒殺人的是你們柳家的意哥兒,關我屁事!官差來了我能不讓抓人?你要罵就逮着你們意哥兒罵!”
柳老太一聽直接攤在地上大哭,“我苦命的文哥兒喲!”
李氏趕忙去拉,“娘,咱們先回去,含書不是說了嗎?這事兒和文哥兒沒關系,他已經找到證據了!”
穆寒才腳步一頓,柳含書找到證據了?
黑鵲在他面前連聲叫着,穆寒才看了柳老太她們一眼後,跟着黑鵲往小路那邊走。
柳含書正被楊氏拉着,“你說你去管這事做什麽!殺人償命,那是文哥兒自己作出來的!你要是參進去了,保不準名聲就毀了!”
柳含書一把拉開楊氏,他赤紅着雙眼,“娘,我們大房欠文哥兒的太多了,就算我不往上考又如何呢?我不能讓文哥兒含冤而死。”
說完,他便準備去鎮上,趕過來的柳含意一把抓住他,“大哥,你就是去了又如何?現在根本沒有證據說明文哥兒是清白的。”
最後這句話他滿是試探。
柳含書何等聰明,他看着柳含意突然一把扣住對方的脖子,“徐婆子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
說着那手勁兒便加大了,柳含意張着嘴伸出手使勁拍打柳含書扣住自己的手,“娘!”
一旁的楊氏吓壞了,她大哭着扯開柳含書,擋在柳含意的面前罵道,“你這是做什麽!這是你的親弟哥兒啊!”
柳含書合上眼,“我有證據說明文哥兒是無辜的,意哥兒,你讓我去衙門嗎?”
剛在大口喘/氣的柳含書頓時全身一顫,他擡頭看向面無表情的柳含書,面上鎮定而欣喜,“真的嗎?真是太好了,大哥你找到了什麽?我能看看嗎?”
不可能的,他回去後檢查過自己身上的東西,什麽也沒掉,就是黃成才他也幫着檢查了好幾遍,确認沒有東西掉在地上後才離開的。
“他找到什麽自然是交給官府看,怎麽,你比官府還大?要先看。”
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一旁的林願突然出聲。
柳含意見他打斷自己的話,臉色頓時陰沉下去,“這是我們柳家的事,與你姓林的何幹?”
林願卻冷笑,“我看你還是別姓柳,免得侮辱了柳家的姓!柳大哥,咱們走。”
柳含書側頭看着林願,點了點頭。
不想還沒走幾步,黑鵲便飛到了柳含書的肩膀上叫着,他們擡眸一看便看見一手提着黃成才的穆寒才。
黃成才已經被打暈了。
“一起去衙門吧。”
穆寒才将黃成才直接扔到了葛老三的牛車上,葛老三朝着他們笑了笑,“文哥兒好歹叫我一聲三叔,能幫點就幫點,是不是啊柳大嫂。”
楊氏愣愣的,有些沒搞明白為什麽穆寒才會把黃成才抓住,聽見葛老三的話後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回什麽。
柳含意看着不知死活的黃成才全身發冷,他看了眼穆寒才,然後突然抱住自己的肚子,“娘,我有點不舒服,咱們先回去吧。”
楊氏聞言立馬緊張了,可她又不放心柳含書去衙門,有些為難地看着他,柳含書還未說話,穆寒才的劍便架在了柳含意的脖子上,“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送你去見徐婆子。”
柳含意面色煞白。
柳含書更是臉色一變,這話的意思是徐婆子的死與柳含意有關系。
林願氣得發抖,他直接挽起衣袖,然後左右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石塊跑到柳含意面前,用石塊抵住他的脖子,“快走!”
柳含意沒法子只能跟着往葛老三的車上坐,在葛老三的車動的時候,柳含意急忙對着傻了般的楊氏叫道,“去找徐夫子!!”
“閉嘴!”
林願直接将石塊往前一送,雖然沒有割傷柳含意,可還是擱着他難受。
柳含文靜靜地站在牢房裏,角落裏傳來老鼠的竄動聲,他回過頭看着那幾只瘦巴巴的老鼠眼前突然閃過一片場景。
即使髒了衣物也沒能掩蓋住他的絕色,那哥兒面前是一個剛受了刑的婆子,婆子緊緊地抓住他的手,“世子,老奴先走一步了。”
話畢,那婆子便垂下了手,哥兒臉上帶着清淚,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他痛苦地伸手抱住那婆子的屍體,雙唇微張,卻只能看見半截舌頭!原來他竟然被人割掉了舌頭!
“文哥兒!”
被花雀叫回神的柳含文擡起手輕觸臉頰,他哭了。
“奶嬷嬷。”
那個婆子是那世子的奶嬷嬷。
柳含文慢慢地蹲下身,花雀順勢跳在了地面上,它擔憂地看着柳含文,“別擔心,剛有小山雀過來說穆家漢子已經把黃成才和柳含意都抓住了。”
柳含文的手放在地上,淚水不斷地往下掉。
世子,您又熬夜了。
這是老奴給您做的披風,您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帶着,天涼受了寒就不好了。
世子,那玉琪不是個能信任的,您莫要信他!
老奴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看見世子成家。
玉琪?
柳含文擡起頭,玉琪是誰?
花雀有些看不懂柳含文到底怎麽了,它着急得很,正好此時黑鵲飛了進來,“文哥兒,要升堂了。”
柳含文掏出手帕整理了一下面容,“好。”
花雀一見到黑鵲便擠了過去,“文哥兒剛剛哭了,一定是餓了,咱們去抓點蟲子給文哥兒吃吧。”
黑鵲一臉嫌棄地用鳥爪子踢了它一腳,“文哥兒不吃蟲!”
花雀受着,也不生氣,反而滿鳥臉享受地再次蹭了過去,“是哦,文哥兒吃熟食,要不咱們抓了蟲子放進牢房那邊的油鍋裏炸一炸再叼過來吧。”
柳含文實在沒忍住,輕笑出聲。
“笑了!文哥兒笑了!”
花雀高興極了。
黑鵲飛到柳含文的肩膀上,“文哥兒,你真的喜歡吃炸好的蟲子嗎?”
“那要看是什麽蟲子,我記得川蜀那邊有一道菜,就是以竹蟲炸而食。”
“竹蟲?”
花雀大叫一聲,“竹蟲太大了,鳥見小鷹族抓來吃過,也不知道是啥味道。”
說着就咽了咽口水,柳含文看着面前叽叽喳喳的二鳥,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不管那些人是誰,總有一天,他會全部記起來,也會知道自己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