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自那日在林家院子見過柳含書後, 便一直未見了,柳含文還真有些擔心他。

“穆大哥呢?”

柳王氏輕笑, “這不是來了嗎?在哪兒呢。”

柳含文看過去,還真來了, 三人過來,穆寒才笑道, “我可已經十拿九穩了, 你呢?”

柳老三趕忙扯了扯他的衣角,讓他別問。

“我當然也是十拿九穩了,”柳含文說完便鑽進了馬車,柳王氏和柳老三雙眼一亮,臉上全是笑容,這要是中了童生,他們柳家的祖墳可又冒青煙了!

穆寒才哈哈大笑,駕着馬車往外走,程悅秀站在臺階上看着他們的馬車離開,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柳含文害他顏面盡失,尊嚴掃地,這個仇他可一直記在心上呢!

在程悅秀離開不久, 一只麻雀便往柳含文所去的方向飛走。

柳含文剛下馬車, 花雀便飛到他的肩膀上,将程悅秀的神情全給描述了一番。

“讓小麻雀繼續盯着。”

柳含文摸了摸它的腦袋, 對于和他有過節的人, 他可不會這麽容易就略過。

“怎麽了?”

見柳含文沒進院子, 穆寒才疑惑地看着他,柳含文坐上馬車,“我要和你一起去放馬車。”

穆寒才見此低笑一聲,“坐穩了。”

說完,便驅着馬往棚子那邊走。

等柳含文他們進堂屋時,便看見王至文正在和柳含書下棋,而王大舅和柳老三正說着話,竈房那邊也熱鬧極了,左娘和柳王氏在忙活。

至于王至武和王至財正和邱少興在院子裏比武,王至財一聲開始,兩人便開始打鬥。

王至武八歲便去了镖局當學徒,武功自然不是一般人的拳腳功夫,不然也走不了镖,至于邱少興也不是吃素的,兩人一瘦一壯的,居然還看得人眼花缭亂。

柳含文看了一會兒下棋的,又去看一會兒比武的,硬是沒人問他考得如何,看來都覺得他這番不成。

又或者是不好意思問,怕他沒考好,一問就難過。

柳含文哼了哼,狠狠地咬了一口蘋果,穆寒才坐在他的身旁,“看樣子大哥已經沒事了。”

“你小聲點兒,”柳含文瞪了他一眼,“小心被大哥聽見。”

“我又不是傻的。”

“我看你挺傻的,”柳含文笑着進了竈房,穆寒才正要跟過去就被王大舅叫過去了。

吃過飯後,柳含書與王至文跟着柳含文進了書房。

“你這裏居然有通國雜志!”

王至文進了書房後便圍着書架轉了幾圈,當他看見其中一本後便驚聲叫道。

柳含文請柳含書坐下,聽見王至文的聲音後笑道,“那是穆大哥給我尋回來的,你要是喜歡就拿去看吧,不過記得還給我,那可是絕版。”

“我自然知道是絕版,你放心吧,我現在就看,要是今天看不完,我就是熬夜都會把它看完的。”

說完,便小心地抱着書,拉了根椅子便坐下看起來。

柳含書見此搖了搖頭,“王兄就是這樣,見到書便走不動路了。”

“你也別說他,你們二人半斤八兩。”

柳含文剛說完便看向書房門處,他挑了挑眉,“那個小毛賊在外偷聽啊?”

穆寒才輕咳一聲,“我給你們送茶水。”

“進來吧。”

穆寒才推門而入,手上果然拿着盤子,裏面卻有四杯茶。

柳含書接過一杯後笑問道,“咱們只有三人,這茶怎麽會有四杯呢?”

穆寒才就差罵他明知故問了,“我不是人嗎?”

“是人是人,快坐下,我和大哥要鬥文章,三表哥看書看入迷了,就請穆大哥給我們作證吧。”

“我可不敢讓他作證,”柳含書放下茶杯,“這小子向來偏心你,不管你作出什麽文章,他總會說你比我好。”

“文哥兒的文章本就比你好。”穆寒才果然偏心得厲害。

“那不如我來作證人,你們二人來鬥?”

柳含文無奈地看着二人。

“鬥武嗎?”柳含書警惕地問道。

“看你那慫樣兒 ,”穆寒才嗤笑,“算了,我讓着你,咱們就鬥文吧。”

“那你不就吃虧了嗎?”

“你不就想看我吃虧嗎?”

兩人就像是吃了□□似的,一見面就沖得很,柳含文無奈地看着兩人鬥了半個時辰的嘴,直到看書都看不進去的王至文打斷他們,才罷休。

“我看啊,你們也別鬥文了,”柳含文收好紙筆,“就鬥嘴吧。”

柳含書與穆寒才對視一眼,最後雙雙嫌棄地移開眼。

“得了,咱們還是出去看二表哥他們吧。”

王大舅他們在柳家吃了晚飯後才離開的,而還有一小半書沒看完的王至文幹脆睡在了書房。

柳王氏勸了又勸,他也不願意出來。

“中了!中了!都是第一名!都是第一名!”

好不容易擠進去看完榜的柳老三滿臉喜色的沖着外面的穆寒才和柳含文他們叫道。

原本穆寒才是要去的,可柳老三說看榜還是他去看比較好。

“你這人說話真沒根據,這榜就一張,咋就成了都是第一名?”

原本以為有兩個第一名的學子拉住柳老三怒道。

柳老三一把扯回自己的衣服,“我家哥兒是文第一,未來夫婿是武第一,當然成了都是第一名了!”

聽了柳老三這話,不只是那學子愣住了,就是旁邊的人也愣住了,頓時看向柳含文和穆寒才的眼神充滿了羨慕與嫉妒。

“這可是個好消息,我今兒下午就回去告訴老太太,讓她好好的樂樂。”上了馬車,柳老三開懷大笑道。

“爹,您再等等,我過幾天還要去考秀才呢,等中了秀才您再回去說也不遲。”

柳含文連忙說道。

柳老三撓了撓腦袋,“文哥兒啊,你才去念這麽半年多的書,要不再等一年去試吧。”

穆寒才卻笑,“岳父,還是讓文哥兒試試吧,左右不過幾兩銀子,就算是沒過,也能知道考秀才是怎麽個章程。”

“就是,而且萬一我運氣好考上了,那咱們柳家可就有兩個秀才了,以後王家再也不敢欺負我們柳家人,”柳含文專往柳老三的心窩處戳。

果然,柳老三立馬道,“試試就試試吧,反正就如寒才說的那樣,幾兩銀子的事兒。”

要是放在以前,他還真覺得這幾兩銀子多,可現在他家文哥兒這麽有本事,柳老三也不會将幾兩銀子放在眼裏了。

聽了柳老三的話後,柳含文對穆寒才微微一笑,然後放下車簾。

柳王氏已經做好飯菜了,她這會兒坐立難安,來回走動,一聽見院門外有聲音便小跑出去,“回來了?見到了嗎?”

“見到了見到了,咱們寒才和文哥兒都出息,都中了,而且是頭名!飯菜都做好了嗎?”

柳老三一溜嘴的說了許多話,柳王氏也全聽見了,大喜道,“都做好了,就等着你們回來吃飯。”

“好好好,我再去開壺酒!”

說完,也不等柳王氏答應便急匆匆地去了,柳王氏愣在原地,反應過來後連忙叫道,“喝少點兒!”

“知道知道!”

柳老三這話說得急切,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這次不算,咱們賭下次,”棚子這邊的柳含文沖着穆寒才說道。

穆寒才将馬放進馬鵬,轉身看着他,“好,不過這一次也不能這麽算了。”

柳含文警惕地捂住自己的錢袋,“你想幹嘛!”

穆寒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俯身吻住柳含文的唇......

“咋還不過來?”

已經将酒倒好的柳老三疑惑地看向偏院,正要叫人就被柳王氏拉住了,“你急什麽。”

柳老三哎喲一聲,“咋不着急,這可是大喜的日子,要坐在一起喝酒吃飯才對嘛!對了,晚上別忘了請浩成和願哥兒過來,還有大哥,至財,要是含書他們能出書院就好了。”

說完便嘆了口氣,顯得很遺憾。

“瞧你這德性,是文哥兒和寒才中了,又不是你。”柳王氏調笑道。

“都是咱們的孩子,我能不高興?”柳老三話音剛落,穆寒才便和柳含文回來了。

“你咋了,臉這麽紅。”柳老三看向臉紅得不成樣子的柳含文。

柳王氏踢了他一腳,“不是說喝酒嗎?”

“對對對,喝酒喝酒,文哥兒真沒事兒嗎?”

柳老三還是不放心。

穆寒才忍住笑,湊到柳含文面前問道,“文哥兒,你沒事兒吧?”

柳含文咬住牙,“好得很呢!”

柳王氏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最後抿嘴一笑。

晚上柳王氏和林願做了三桌菜,把大牙他們都叫過來吃飯了,而讓柳含文驚訝的是張掌櫃居然給他們送了禮。

“張掌櫃既然有意結交你們,你們收下就是了。”王大舅也喝了好幾杯酒,現在臉色有些泛紅。

“是。”

柳含文點頭。

這天晚上大夥兒都高興,一直到夜深後才各自去睡了,因為人多,所以柳家住不下的就去對面的林家住了。

柳含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而就在這時,房頂上面又傳來輕輕的敲打聲,他立馬起身披上衣服,然後警惕地盯着上面。

不料那瓦片移開後,居然露出穆寒才的臉。

柳含文先是一愣,随後罵道,“你幹嘛!”

“做房上君子嘛,你小聲點兒,這房間左右都是人,”穆寒才雖然這麽說,臉上卻笑眯眯的,像是巴不得柳含文說大聲點兒 ,然後引來人。

柳含文坐下喝了口水,“有話不能下來說?”

“我穆某人是個君子,怎麽能半夜進未婚哥兒的房間呢,我不下來。”

“你要不要臉!”

都跑到房頂上去了,還說自己是個君子!

“不要,”穆寒才說完便将正張臉都貼在那個口,“我就是想這樣看看你。”

柳含文抿了抿嘴,“你也不怕凍着。”

“光看着你我就渾身發熱,怎麽凍得着呢,”穆寒才臉上那賤兮兮的笑容讓柳含文拿起一團東西直接扔上去!

穆寒才一把将瓦片蓋住,留下一句,“早點歇息,我也回去睡了。”

東西碰到瓦片再次落下,被柳含文接住,他輕輕地哼了聲,“還房上君子呢,我看房上小人還差不多。”

說完,也上床歇息了。

柳含文和穆寒才中了文童生和武童生的事兒也不知道只能的就傳進村子裏了,村裏人都去柳老院子賀喜,柳老太原本以為是假的,直到看見柳老童生都過來後,才信了。

“哎喲,我家文哥兒那可是貴人命!我以前啊把那位族叔的話聽茬了,我以為文哥兒是要嫁給貴人,所以有貴人命,現在看來是那族叔說那話的意思是咱們文哥兒本來就是一個貴人,壓根不用靠着別人!”

柳老太越說聲音越大,臉也紅潤得很,看着就精神極了。

村長媳婦看得眼睛都紅了,這柳家也不知道走了什麽運道,先是出了一個秀才,現在又是一個童生,不、應該是兩個,穆寒才已經和柳含文訂了親,那就是一家人。

“瞧瞧咱們文哥兒都聰明,才去書院半年就考中了童生,”張媒婆原本是來給村裏某戶人家相看姑娘的,一聽這事兒連忙跑過來了。

她姐姐現在總算是熬過頭了,以前多苦啊,又不願意改嫁,一個人拉扯大三個孩子,現在下面的子孫都是有出息的,張媒婆是真心為柳老太高興。

“也怪我,要是早幾年明白那族叔的話,我就能早把文哥兒送到書院去了,說不定現在已經是秀才了!”柳老太這話實在是太假,連張媒婆都對她使眼色了,可柳老太實在是太高興了,所以也沒看見。

村長媳婦咬了咬唇,“對啊,說不定還不只是秀才呢,不過現在說得再熱鬧,這文哥兒又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高興你早些年沒把他送到書院。”

村長媳婦這話就是當着衆人的面在潑柳老太的冷水。

柳老太臉上的笑意頓時減了幾分,李氏見情況不對正要說話時,柳老三便回來了,他拿了好幾包東西,隔幾步路都能聞見香味兒。

“這是什麽話,我文哥兒和寒才都在家溫習呢,準備明兒個去試試秀才應試,所以才沒趕回來,娘,您可要準備好咯,說不定咱們家就要有三個秀才了!”

不管能不能考上,又或者不管是不是真的 ,現在柳老三的出現就讓柳老太有了臺階,她高興極了,先是對上門來的鄉鄰說了好些話,請他們在文哥兒和穆寒才回來時過來吃酒,然後便把人一一送走了。

等人都走幹淨後,她讓李氏關上門,看着柳老三問道,“真考上童生了?”

“考上了,都考上了......”

柳老三一邊說一邊在心裏慶幸自己回來了,要不是葛老三來報信,老太太準會被村長婆娘氣一陣。

清晨,柳王氏煮了兩個雞蛋,然後讓柳含文和穆寒才拿着蛋在自己的手心裏滾動一陣,“這是老人們說的,考前滾蛋,能讓黴運都散去,你們之前進考場的時候我忘了,現在補上。”

見柳含文一臉認真的滾着蛋,穆寒才趁着柳王氏不注意,湊過去親了他一口。

“我覺得我這個蛋比什麽都管用。”

說完穆寒才便将自己手裏的蛋塞進了柳含文的手上,在柳含文反應過來之前跑去牽馬了。

柳老三從堂屋出來便疑惑地看着柳含文又紅紅的臉頰,“咋又紅了?莫不是着了涼?”

柳含文連忙搖頭,“沒有,可能是衣服穿多了,熱得很。”

柳王氏也沒想過穆寒才會趁着她轉身的時候輕薄柳含文,所以也信了柳老三的話,“要是真着了涼可別挨着,這進考場就得好幾天才出來呢。”

“娘,您放心吧,”柳含文一邊暗罵穆寒才,一邊調整自己的情緒,果然臉上的紅暈很快便散去了。

穆寒才将馬車弄好後,并沒有駕車,而是和柳含文一起進了馬車,今兒趕車的是柳老三。

“你再敢胡來,我就不客氣了。”

剛進馬車,穆寒才便想靠過去,柳含文一把推開他的臉,冷哼道。

穆寒才嘆了口氣,“罷了,以後有的是空逗你。”

秀才應試可比童生試要嚴得多,考生什麽也不能帶,依舊是進一個人搜一個人的身,通過後取走自己的木牌,然後去找院子裏站着的人取筆墨紙硯,最後才順着木牌進自己考試的屋子。

第一場考策論。

竹卷發下來後,柳含文仔細地看了一番,正好是他那日與柳含書還有王至文讨論過的,頓時他呼出一口氣,然後閉目理順心中的思緒後才才睜眼下筆.......

一連三天過去了。

穆寒才的身體比柳含文的好,而且武秀才的外場居多,且比武都是點到為止,不會傷人,所以柳老三便一直守在柳含文的考院外面。

他白日坐在馬車前,晚上睡在馬車裏面,而柳王氏每日都會給柳老三送飯。

這三天柳含書和王大舅他們都時不時的過來看看。

柳含文幾乎是捂住鼻子出的考院。

穆寒才比他早一步出來,文武考院離得并不遠,他過來時還能接柳含文。

柳含文一見到他便往後退,“離我遠一點。”

穆寒才一愣,他連忙擡起手聞了聞自己的衣服,“不臭啊,我們武試院設有澡堂,每天外場一下就能去清洗。”

“是我身上臭。”

柳含文聞言露出嫉妒的小表情,看得穆寒才一樂,他直接上前将柳含文背上,“不臭不臭。”

“放我下來!”

柳含文連忙叫道。

“人這麽多,萬一別人暈倒在你面前砸到你怎麽辦。”穆寒才不理會他的話,直接将人背到馬車前。

柳老三趕忙将人拉上馬車,“快進馬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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