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嚴、嚴老,這些我都知道, ”程悅秀有些艱難地解釋着, “可是柳學子這事兒也不能不管啊, 這要是傳出去, 對書院,對他都不是好事。”

嚴老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直接将房門關上了,“你自己去找院長吧。”

程悅秀急了, 他們的計劃是最後才去找院長,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呢!他使勁兒地拍着嚴老的房門,“我自進書院時便得知嚴老是最能分辨是非的, 如今連嚴老都視而不見了嗎?”

嚴老的聲音從房門裏面傳出來, “院長比我更能分辨是非, 我今兒身子不爽利,你還是去找他吧,莫要在門口大叫了。”

最後一句說得很不耐煩,程悅秀擡起的手微微一頓, 最後咬了咬牙去找了一位夫子說起此事。

那夫子也是個正直人, 一聽是這種事, 頓時皺眉問道, “你可有證據?這事可不能張口就來, 否則後果很嚴重的。”

“夫子盡管放心, 他們相會的時候可不是我一個人看見的, 還有兩個人也在場, 要是柳含文不承認,他們都能出面作證!”

程悅秀掩住自己臉上的喜色,大義凜然道。

黑鵲落在柳含文的肩膀處,将程悅秀那邊的動靜全都彙報給他聽,柳含文将一張信條綁在黑鵲的腿上,然後摸了摸它的鳥頭,“給我大哥送去吧。”

今日沐休,鄭有為又等着與程悅秀實施計劃,所以傳信并沒有大礙。

當程悅秀心滿意足的帶着夫子以及一幹學子過來時,柳含文正靠在房門處等着他們。

“于夫子早,”柳含文笑眯眯地招呼着。

衆學子一愣,然後看向于夫子,于夫子也有些尴尬,“柳含文,有人說你舉止不端,可有此事?”

柳含文一臉驚訝,“什麽?說我舉止不端?”

說完,他又看向程悅秀冷笑道,“程童生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來對付我啊,不過說到這,于夫子,我也要指證程童生舉止不端。”

柳含文一口一個童生,聽得程悅秀怒火連連。

于夫子看了看程悅秀,再看了看柳含文,覺得自己掉進了兩人争分之地,于是趕忙道,“既然如此,我還是帶你們去找院長吧。”

說完便示意二人跟上。

柳含文嘴角一勾,先一步跟在于夫子的身後,從程悅秀面前走過的時候,他譏笑道,“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說完便走了。

程悅秀已經被怒火燒昏了頭腦,他的手緊握成拳頭,然後跟了上去。

院長看起來臉色不錯,心情更不錯,他先問程悅秀,讓他先說。

程悅秀恭敬道,“半個月前的傍晚,學生在街上瞧見柳學子與一漢子勾勾搭搭不成樣子,可那漢子卻不是柳學子的未婚夫,而是一個有家室的。”

說到這,他頓了頓,“學生本不想管這事兒,可朝綱上寫得清清楚楚,舉止不端者不能上考,學生不能讓這等人奪走了別人應走的仕途路,所以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請院長主持公道,為我們這些辛辛苦苦挑燈夜讀的學子一個公道。”

院長還未說話,柳含文便向他行了一個禮,院長示意他說。

柳含文看向程悅秀,“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程童生。”

程悅秀擡起頭,一臉冷意,“問吧。”

“第一,”柳含文挑了挑眉,“你說半個月前,那時候我好像正坐在考場裏寫試題呢。”

陳悅秀臉色微變,連忙改口,“我只是說了個大概時候,日子我并沒有記下。”

“是嗎?那第二,你怎麽知道那人不是我的未婚夫?誰規定我不能與一有家室的漢子訂婚?”

程悅秀抿了抿唇,“因為那漢子的夫人是我一好友的親姐姐,那漢子只有那夫人一人,并沒有與哪家哥兒訂婚。”

“第三,”柳含文指了指自己,“我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仕途的,又不是靠哪家漢子,朝綱上那一條指的是借色走弊上朝廷為官,我柳含文學識過人,還用得着靠色?”

程悅秀只覺得柳含文真不好對付,可院長以及圍在門外偷聽的學子們卻覺得柳含文說得有道理。

“你這是強詞奪理!”程悅秀說完便看向院長,“院長!我有證人,一是我那好友的姐姐,也就是那漢子的夫人,二是漢子學院的鄭學子,他便是我那好友。”

“喲,”柳含文皮笑肉不笑,“程童生還與漢子學院的人是好友呢?不知道好到了什麽程度,程童生可否說說?”

程悅秀竭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緒,生怕自己沒忍住與柳含文厮打起來,敗了形象不說,還拖延了計劃。

“既然有證人,就請他們過來吧,”院長掀起眼皮道。

“院長,他們就在學院門口!”程悅秀連忙道。

鄭有為很快便與一婦人上來了,那婦人也确實是鄭有為的親姐姐,至于他姐夫本就是個爛賬,婦人早就不耐煩想和離。

正好鄭有為提起用一秀才哥兒了斷她與那漢子的事兒,于是便有了這一出。

只要把柳含文塞給那漢子,那漢子便會寫下和離書放鄭大姐離開。

不得不說,鄭有為這招挺狠的。

柳含文看着他們滴水不漏地向院長證明自己确實與那爛賬有一腿,而且還有書信為證,那信上的字與柳含文的字是一模一樣的。

院長看向他,“柳含文,你可有話要說?”

“當然有,”柳含文點頭,指着程悅秀道,“我也要告這程悅秀自己做出事還把髒水潑在我身上!”

“此話怎講。”院長擡手示意想要解釋的鄭有為和程悅秀閉嘴。

“與那漢子傳書信有奸情的可不是我,乃是程童生,”柳含文冷哼着,“程童生也別急,我也是有證人的。”

話音剛落,穆寒才便進來了,身後跟着兩個人。

“夫、夫君?!”

那鄭大姐看清跟着穆寒才的漢子後,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答應了他們條件的人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是為柳含文作證。

“李大哥,你過來瞧瞧,這可是你那小情人?”

柳含文示意李漢子看向程悅秀,李漢子還真一臉仔細地将程悅秀打量了一番,“沒錯,是他。”

程悅秀臉都綠了,“你胡說八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咋不認識啊,”李漢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屁/股上那塊胎記,老子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咋穿上衣服就不認人了呢。”

“你、你、”

程悅秀慌了,不明白為什麽對方會知道自己屁股上有胎記。

“還有你耳根後那顆黑痣,以及你大腿內......”

“閉嘴!”程悅秀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只能尖叫着阻止還想說的李漢子。

柳含文笑了笑,又看向穆寒才身後的另外一人,“周學子,請。”

那周學子走上前,對院長行了個禮,“院長,我是漢子學院的周成遠,五天前學子無意中發現鄭有為與哥兒學院的程悅秀在牆頭傳書信,等他們走後,我将他們毀掉的信條都收起來了,請院長查看。”

說完,便拿出幾張撕碎了的信條遞給院長。

那幾張信條正是程悅秀與鄭有為通信的內容,這都是花雀帶着一衆麻雀去搜集回來的。

陳悅秀與鄭有為的臉上雙雙一變,鄭有為看了眼李漢子,再看了眼臉色不好的院長,直接跪下認罪道,“院長,這都不是學子願意的,是程學子想要說要想離開我姐夫,就得幫他辦一件事。”

鄭大姐也不是傻子,連忙掩面大哭,“若不幫着他對付柳學子,就一直纏着我夫君不放,這叫我一個婦人怎麽過喲!”

“你、你們!”

程悅秀簡直要被氣死了。

最後院長直接将程悅秀與鄭有為從學院踢了出去,而鄭有為的表妹也借這個機會與他解除了婚約。

偷雞不成蝕把米,指的就是鄭有為他們這類人。

程悅秀身上的胎記被李漢子說得一清二楚,他娘得知後甩了程悅秀一巴掌,那李家漢子膽子也夠大,居然跑去求親,更讓人吃驚的是程大娘居然同意了。

于是程悅秀還沒從踢出學院的事情中緩過來,便被嫁給了李漢子,與鄭大姐整天掐架。

終于把眼前礙眼的人給解決掉了,柳含文心情極好,第二次沐休的時候還與柳含書一起回了村子。

穆寒才則被柳老三拉去幫忙了。

“這是哪家辦喜事啊?”

進院門與柳老太他們打了招呼後,柳含文好奇問道。

柳老太他們都在家,那這辦喜事的人家不是王家人就是徐家人。

“都是,”柳老太雙眼一瞥,“這兩家人還聯親了,真是王八配綠豆,一窩的東西!”

柳含書輕笑,“奶,您這是什麽俗語?”

“這是我老婆子自己的俗語,”柳老太也樂了,“你們都是有功名的讀書人,來品品老婆子這話如何?”

“奶說的很有的道理,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柳含文連連點頭,“只不過那王村長怎麽會把王春麗嫁給徐世航呢?”

李氏哎喲一聲,回道,“說是沖喜!”

“沖喜?沖什麽喜?那徐家又出什麽幺蛾子了?”

柳含書看向李氏,李氏與柳老太對視一眼,柳老太接過話繼續道,“還不是那日文哥兒與寒才回來那天......”

得知兩人都中了秀才,連着柳含書便是三人中秀才,自己卻還只是個童生的徐世航心裏非常不爽,于是借酒澆愁,喝了個大醉。

“結果啊掉進了河裏,差點死了!”

柳老太的語氣充滿了遺憾,遺憾徐世航沒死。

“後來也不知道徐夫郎去找王村長說了什麽,他居然答應了把女兒嫁給徐世航,這不,正辦喜事呢。”

柳含文想起王春麗那脾氣,覺得有好戲看了,他偷偷向老山雀使了個眼色,老山雀拍了拍翅膀,飛走了。

沒一刻鐘,老山雀便回來了,它站在樹枝上道,“那王春麗可不是好惹的,爹娘不如她的願嫁給自己的心上人,偏偏要她嫁給一個廢人,現在衣袖裏藏着剪刀呢。”

柳含文立馬決定明兒一早再走,他讓花雀給穆寒才送了信條,與柳含書住在了老院子。

剛吃過晚飯,徐家便一陣驚慌聲,柳老太連忙拉着李氏去院門口張望,見到吃席的跑出來便一把拉住。

“咋地啦?出啥事兒了?”

柳含文豎着耳朵聽。

“還能咋的!那王春麗把徐世航的臉給劃花了!”

說完便拉着自家姑娘回了家。

柳老太立馬掏出手帕掩住面,“真是可憐啊。”

一滴眼淚也沒有,老太太只是為了讓笑容不被大夥兒看見罷了。

偏偏村裏人見此覺得老太太是個好人。

“瞧瞧人家柳老太,徐家這麽對柳家,現在徐家出事,人家老太太都哭了!”

“就是,前幾天徐夫郎還說人家柳家對不起他們,現在看來啊,人家柳家仁義着呢!”

“意哥兒是意哥兒,柳老太是柳老太,再看柳老太疼愛的兩個孩子,都中了秀才,我看啊,還是柳老太會教孩子。”

“沒錯,沒錯。”

聽了自己想聽的事兒後,柳含文心滿意足地去睡了。

第二天天還未亮,穆寒才便駕着馬車過來接人了。

“大哥,今兒天氣不錯,要不走路練一練腿腳?”

穆寒才嘴裏叼着一根草,沖着柳含書笑道。

柳含書也回笑着,“弟夫親自為我駕車,我豈能不坐而去走路?”

說完,便鑽進了馬車。

柳含文一屁股坐在穆寒才的另一邊,無奈道,“走吧。”

話音剛落,車簾便被掀開了,只見柳含書伸出手将柳含文往車裏拉,“前幾日傷風那麽嚴重,現在就忘了?進來坐。”

柳含文摸了摸鼻子,順着柳含書的力氣進了馬車,留下牙癢癢的穆寒才。

半個月後,柳含文剛進院子,就聽柳老三與柳王氏說什麽孩子。

“什麽孩子?”

柳含文不解地看向身旁的穆寒才。

穆寒才解釋道,“你忘了,柳含意就前幾天生了,那孩子一出生就被送回柳家老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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