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送回老宅了?”柳含文停下腳步, “給誰養?”
“還能給誰養, 給意哥兒的爹娘養呗, ”柳老三不知道啥時候出來了, 聽到這話回道。
柳含文側過頭, “也好,大伯娘會養好的。”
穆寒才掩住嘴, 看向柳含文, “你這是說反話嗎?”
柳含文撇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你猜。”
說完, 便進了堂屋,穆寒才摸了摸鼻子,柳老三哈哈大笑。
柳含文睡下的時候還是左右不放心,他讓花雀回村裏看看情況, 等花雀回來時,他還在念書。
“文哥兒?”
花雀啄了啄窗戶框。
柳含文小心地将窗戶打開, 花雀撲騰着翅膀進屋,“那孩子被柳老大夫婦抱回去了,楊氏自打柳含意被抓後便沒回過老宅,這次老太太說她不過來, 孩子就不會給, 這才來了。”
柳含文關上窗戶, 将備好的水與吃食放在小桌子上, 讓花雀一邊吃一邊說。
“來了後是不是被罵了?”
花雀連連點着鳥頭, “何止被罵,差點兒挨打。”
柳老太把柳含意的下場全歸在楊氏身上,把楊氏罵得狗血淋頭,楊氏忍不住下去時,李氏便在柳老太的示意下将孩子往屋子抱,楊氏只能咬住牙忍着。
柳老太見此罵得更厲害,把最近家裏辦事,楊氏躲着不見這些都數落了一遍,把楊氏氣得不行,可又不得不忍。
“老太太還說要是把這個孩子養成柳含意那個德行,她不會放過楊氏。”
花雀喝了口水,揚起鳥頭。
柳含文聽完這話後嘴角微勾,“老太太倒是會威脅人。”
不過有前車之鑒,楊氏就是再恨,也得咽下去。
柳含花的親事在柳老太和張媒婆的挑選下終于定下了,是隔壁鎮子的一位年輕秀才。
說起來柳含文還見過那人,秀才應試的時候,那人就坐在柳含文的後下方。
“說起這門親事,老太太還覺得別人高攀了我們,”柳王氏說起就嘆氣,“她又哪裏知道,那秀才的爺爺是中過舉人的。”
“中了舉人?”柳含文将書放下,“那怎麽到了他這輩過得如此清貧?”
“還不是他爺爺那病害得,”柳王氏搖了搖頭,“活生生被藥吃窮的。”
“話是這麽說,可那年輕漢子卻不錯的,我還擔心含花嫁過去被低看,”柳老三對幾個侄兒侄女還是很不錯的。
柳含文輕哼一聲,揚起腦袋指着穆寒才,“要是他敢欺負咱們柳家人,穆大哥就去收拾他們!”
穆寒才應聲抽出自己身側的劍,凝眉道,“放心吧,該出手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會含糊。”
柳老三與柳王氏對視一眼,最後紛紛笑了。
柳含花出嫁這天,柳含文還是回去了,柳含春挺着個肚子,臉上帶着笑,看樣子過得不錯。
家裏幾個孩子都有着落了,就是柳含文也定了親,就柳含書影子都沒有。
柳老太愁啊。
于是柳含花出嫁的第二天,她便找到張媒婆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後笑眯眯地回來了。
等一個月後,柳含書沐休回來時,便發現家裏多了位姑娘,白白嫩嫩的,還有一位不認識的老人。
看着柳老太眼裏的精光,柳含書幾乎是落荒而逃來到柳含文他們家。
他們正在吃晚飯,聽見敲門聲後,柳含文跑去開門,穆寒才今兒在鋪子上,不回來。
“大哥?”
柳含書尴尬地笑了笑,“咳咳,用晚飯了嗎?”
柳含文見此輕笑,“正吃着呢,走,快進去,我去拿碗筷。”
“含書來了啊?快進來!”
柳老三的聲音響起。
柳含書進了堂屋,吃完飯後才說起家裏的事兒,把柳老三他們逗得不行,倒是柳王氏關心道,“那姑娘不合你眼緣?”
柳含書搖了搖頭,“也不是,我現在一心想着應試,感情的事沒去想。”
“怎麽能不想呢?”柳王氏眉頭皺得更緊,“你放心,三嬸會幫你留意着,你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哥兒或者是姑娘?”
被柳王氏眼巴巴地看着,柳含書欲哭無淚,他好不容易從老宅跑出來,到了這裏還是沒逃過。
柳含文笑得肚子都疼了,“大哥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柳王氏瞪着他,“你和寒才的事兒什麽時候辦?”
笑聲戛然而止,柳含文就這麽和柳含書挨了半個時辰的念叨。
等他們出堂屋時,月亮已經高高挂起了。
“所以說,你和穆那個,什麽時候辦事?”
柳含文聞言一噎,他看向身旁嘴角帶着壞笑的柳含書,“活該你被奶催着相親。”
說完便跑了。
柳含書微微一嘆,看向了林願的院子,不過一瞬他又別過了頭。
有些事,有些人,過了就過了。
自打那次後,柳含書每次回老宅總會遇見一些姑娘或者哥兒,他們也不進家門了,就在路上以各種狀況與柳含書見面。
“聽說有丢手絹的,有故意摔倒的,還有一副被什麽追着的,都我那個含書那邊倒。”柳老三回了趟老宅後,把那些事兒當成笑話告訴柳含文和穆寒才。
現在已經是寒冬臘月了。
“這算什麽,我聽說還有幾個膽子大的,往大哥懷裏倒,可把大哥吓壞了,”說着,柳含文也笑了。
穆寒才将湯婆子放在柳含文的懷裏,“要我說還是我出的主意好。”
“什麽主意?”
泡好花茶的柳王氏進屋道。
“寒才給含書配了一把劍,讓他一見到有姑娘或者漢子過來就把劍抽出來吓唬他們,”柳老三笑道。
“哎喲,這讓含書咋娶媳婦啊?”柳王氏将花茶放在每個人的面前,然後又将糕點拿出來。
柳含文往嘴裏塞了一塊,“大哥本就不想成親,娘,您以後別瞎參合,小心大哥不高興。”
柳王氏微微一嘆,“我這不是擔心他嘛。”
“含書這麽大的能耐,就是三十歲也能成親,”柳老三話剛說完便被柳王氏打了一下。
“盡胡說。”
過年依舊是在鎮上過了後,才回的村子。
柳含書也是怕了,只要有穆寒才的地方他便緊緊地跟着,遇見有姑娘過來便躲在穆寒才後面。
穆寒才可不是吃素的,那冷臉冷聲的,一連吓走了好幾位,得知此事的柳老太不高興了,拉着柳含文讓他管着點穆寒才。
“對了,寒才既然都去了鎮上,他那木屋是怎麽打算的?”
李氏突然拉着柳含文問道。
柳含文一愣,“這個我倒沒問,二嬸想要那木屋?”
“不是我,”李氏笑道,“是林心他們準備建房子,這不是沒地兒住嗎?他們又去了鎮上,與你們正好錯開了,所以請我問問。”
柳含文找穆寒才一說,穆寒才直接點頭,“沒有你的屋子,我住着也沒意思。”
大過年的也不忘甜言蜜語。
柳含文已經習慣他時不時的小話了,“別皮,還有院長說的話,你怎麽想的?”
穆寒才看了看房屋上的積雪,“廣陽城早晚都會去的,早去一步也是好事。”
柳含文點頭,“确實是這樣,爹娘那邊我去說,你先把鋪子安頓好,有林願他們在,不會有大事。”
年前,院長找了幾個人談話,意思是以書院現在的能力對他們的幫助可能沒多少,要想有更大的把握考中舉人,最好是去縣城的書院又或者是廣陽城的書院。
當然,這都是說給他們考慮的,若是想去,院長會做引見信,讓他們帶着信到書院去。
柳含文與穆寒才還沒有完全決定下來。
“對了,還有大哥,”柳含文一拍手,“問問他,要是能就一起去。”
柳含書确實想去,可銀子.......
“我借給你,”柳含文一拍胸口,豪氣極了。
柳含書低笑,應了。
不過他們對柳老太的說辭卻不一樣。
“什麽?院長給你們引見到廣陽城的書院,束脩還是一樣的?”
柳老太愣愣的。
“是啊奶,”柳含文将其扶着坐下,“廣陽城的書院可比咱們鎮上的書院好多了,我們要是去了,說不定就能中舉人。”
柳老太看了看柳含書,再看了看柳含文,最後看了看穆寒才,“去!這麽好的事兒別人求都求不來,一定得去!”
“所以,您一定要保密,別對外說,不然院長可就.....”
“我老婆子這點還是明白的,放心吧。”
柳老太只覺得渾身舒暢,看看她家的孩子們,多有出息。
“這些都帶上,沒有我和你爹照看你們,萬事都得當心啊,”回鎮上後,柳王氏一邊收拾一邊叮囑着。
“娘,您就放心吧,您和爹也要多保重,要是家裏有什麽事兒就去找林願他們。”
柳含文其實也放心不下柳老三夫婦。
“我們能有什麽事兒,”柳王氏将包袱收拾好,然後看向柳含文關心道,“晚上可還做在噩夢?”
這些日子,柳含文經常從夢中驚醒,那聲音好幾次把柳老三他們吓醒,穆寒才去藥鋪買了好幾貼藥喝下去,才好了些。
想起夢裏所見的場景,柳含文只覺得心口發澀,“沒有了,別擔心。”
見此,柳王氏輕嘆一聲,“你何必騙我。”
柳含文垂下眼,“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娘,我分不清我是柳含文,還是誰了。”
柳王氏一驚,她看着柳含文,“莫要魔障了,你是我們的孩子!”
“我知道,娘您去睡吧,”柳含文沒再多說,送柳王氏回了房。
回到房內的柳王氏坐下後看向柳老三,“要不再給文哥兒喝幾貼藥?”
“又做噩夢了?”
正在脫衣服的柳老三猛地轉過身。
柳王氏将柳含文所說的話告訴柳老三,柳老三聽完後啧了一聲,“媳婦,你記不記得岳父在世的時候曾經提過一個奇事?”
柳王氏想了想,“你是說他小時候見過的那叔伯?”
“對,”柳老三點頭。
王老秀才幼年時曾經見過一個叔伯,那人時而瘋瘋癫癫,時而正常說笑,讓人摸不着頭腦。
聽說那叔伯十年來總是做一個人的夢,夢裏他是另一個人,十年的夢讓他覺得自己成了兩個人,所以才會形成兩種性格。
“你是說文哥兒也?”
柳王氏一驚,生怕柳含文瘋瘋癫癫的,王老秀才可說那叔伯最後連媳婦都沒娶到,一輩子打光棍到死,可即使到死也沒能想明白自己到底是誰。
“文哥兒這個還真說不準,”柳老三将衣服穿上,“我還是去藥鋪走一遭。”
翌日。
當柳含文與穆寒才還有柳含書準備上路的時候,柳老三将一大包藥塞給柳含文,“寒才,你可得盯着他喝藥。”
穆寒才點頭,柳含文臉皺成一團,他最讨厭喝藥了!
柳含書湊過去看了眼,“安神藥?”
柳含文老是做噩夢的事他是知道的。
“對,含書你也得盯着他,別讓文哥兒把藥倒了。”
“就是,”柳老三連連點頭,“他上次趁着咱們不注意,把藥倒進馬鵬裏,幸好被我瞧見了。”
“爹!”
柳含文覺得丢臉極了,趕忙叫道。
柳老三哈哈一笑,“行了,路上小心,記得安定下來後給我和你娘寄信。”
從鎮子到廣陽城馬車要走好幾天。
也幸好這一路上都有鎮子或者縣城,所以晚上他們歇息不成問題,不然就得睡荒郊野外。
原本以為到了廣陽城才喝藥的柳含文覺得自己太天真了。
“咱們還沒到廣陽城。”
他努力找着理由。
穆寒才端着藥碗紋絲不動,“你不想半夜大叫把客棧的人都驚醒吧?”
柳含文咬住牙,“我不會叫了。”
聞言,穆寒才眼眸微深,“不叫了?你真的不叫了?”
柳含文一臉莫名其妙,“我最近都沒叫,以後也不會叫的。”
穆寒才哼了一聲,“那可不一定。”
柳含文眯起雙眼看了穆寒才一會兒,最後一腳踢過去!
穆寒才輕松閃開,藥一點也沒灑出來,“別轉移話題,快喝藥。”
“到底是誰轉移話題啊!”
柳含文抓狂,一口喝掉了藥,接過蜜餞塞嘴裏就準備把穆寒才推出房門,結果快到門前時,穆寒才一把扣住他的手将人壓在門上,然後狠狠地吻了下去。